他們一出生就沒有了爹,跟着李菊也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吃面疙瘩,以前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吃的到的,這兩年李菊身體更不好了,過年都沒有吃到過這種好東西了。沒想到今天姐姐就買回來吃了!連謝明弘也很高興,家裡好久沒有吃得這樣好過了,天天吃米糠鹹菜,都忘記面疙瘩是什麼味道了。總感覺大姐這次醒過來之後變了很多,以前的大姐總是沉默老實的幹活,媽和二姐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雖然對他們幾個弟弟妹妹都好,但從來不會想到給他們煮好吃的,買新衣服。他還是更喜歡現在的大姐,對他們溫柔,又會主動對他們好。要是宋曉喻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無語凝噎,她啥時候溫柔了。等到面一熟,宋曉喻就拿碗給這兩個小家夥兒裝了兩碗,放冷一會兒就給他們端着吃。然後又拿了四個大海碗,把剩下的面疙瘩都裝裡面,她和謝明弘一人端兩碗進了堂屋裡。謝明瑕和李菊已經在裡面坐着了。宋曉喻也沒注意到她們的臉色,把碗放她們面前,拿了自己那碗,抄起筷子就開吃。她也饞了,自從到這裡來,還沒好好吃過一頓呢。熱乎乎的面疙瘩一送進嘴裡,她都要感動得熱淚盈眶了。不容易啊!吃了幾口,擡頭一看,除了謝明弘和妞妞鐵蛋兒在大口大口得吃,一臉滿足享受,李菊卻沒有動手,用驚疑的眼光看着她,一臉糾結。謝明瑕一邊吃一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好像她搶了她東西似的。讓她有點寒毛都立起來了。放下筷子問李菊:“媽,你咋不吃呢?”妞妞看見媽沒吃,年紀小也不懂她媽的臉色,隻知道把埋在碗裡的小臉擡起來,甜甜笑着道:“媽,姐做的面條,可香可好吃啦。”李菊卻沒有放松,張張嘴好幾次,還是吞吞吐吐問道:“明瑜啊,你這買面粉和大米的錢哪裡來的啊……還有票和妞妞鐵蛋兒身上的衣服,你可别做了啥壞事……”她剛才去廚房也看見了宋曉喻買的東西。謝明瑕聽她媽問出來了,吃面疙瘩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支楞這耳朵想聽她姐怎麼回答。宋曉喻一聽她媽這麼問,就知道自己講故事的時候到了。她就知道拿了東西出來,家裡這關不好過。不過她在路上就想好該怎麼解釋了。宋曉喻放下筷子,看着李菊道:“媽,我這次進城去也不是隻賣了雞蛋,而是去找人去了。我記得以前爸在的時候,跟我說過,他有一次去城裡呀,幫了一個城裡的體面人。那人還給爸留了他家的地址,說咱們要是有啥困難就去找他,他能幫就幫我們一把。本來我忘記了的,這次想到咱家這麼困難了,我就突然想起來了……我就順着記憶去找了,沒想到還真讓我給找着了,他知道了咱家現在的情況,就給了我這些東西,還有錢。哦,對了,他還告訴了我一個方子,說是按照那個做能掙錢呢。”宋曉喻想,現在也沒有什麼理由比這個更好了。謝明瑜她爸已經死了有五年多了,當初發生了啥事他們也沒辦法考證是真還是假咯。而且又可以把自己做護膚品的事兒一塊找了個理由,這不正好嗎?一提到謝明瑜她爸謝鐵根,李菊有些紅了眼眶。對大女兒的話,她已經相信了個大半,謝鐵根他活着的時候就是個老好人,總是幫别人,能幫一個不認識的城裡人也不奇怪。沒想到,當初就做了件好事,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得了個好報。不過還是問了一句:“真的?真是你爸幫了人家?”宋曉喻立馬保證道:“當然是真的,不然我這麼多東西哪裡來的。我年紀就這麼大點,不能偷不能搶的。而且我膽子又小,哪裡敢幹啥壞事兒呢。媽,我還得照顧你和弟弟妹妹呢。”李菊完全相信了,自己女兒也确實是個老實性子。謝明瑕有點兒激動了,沒想到自己爸還幫過城裡人,看大姐拿回來的東西,那個人家裡應該不錯吧。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新襯衫,就舔着臉問:“姐,那你還有布票嗎?我看中一件襯衫好久啦,能不能給我買錢和票下來。”宋曉喻是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大妹性格的,看都沒看她,隻淡淡道:“就給了兩張布票,給妞妞和鐵蛋兒買了兩件褂子,沒有了。”謝明瑕卻不放棄,接着道:“那能不能再去要一張!他能給咱家那麼多東西,家裡一定很有錢吧,給張布票一定是有的!或者……要不姐你下次再去的時候帶上我,我也去看一下……”謝明瑕越說眼睛就越亮,覺得這件事可行,倒時候就有票有錢了,可以買好多新衣服新褲子,讓全生産大隊的女孩子都羨慕她。宋曉喻面無表情,白了謝明瑕一眼:“咱爸隻是幫了人一個小忙,能給咱們這些東西,幫扶咱們一把已經很不錯了。怎麼,咱們還能讓人家一直幫我們不成,上門去要東西,那是謝恩求報,人家又不一定願意,還白壞了咱爸的名聲。”謝明瑕被堵了一噎,悶着氣在一旁邊不說話了。偏偏謝明弘在她旁邊加了一句:“是啊!二姐,咱不能白白要人家東西。”把謝明瑕氣的一摔空碗,回房間去了。妞妞和鐵蛋兒還一臉不明所以,面疙瘩那麼好吃,二姐咋走了。宋曉喻也不想去找謝明瑕,她可不會去哄她,慣的她!李菊還在旁邊說:“那我們要不要去一趟城裡謝謝人家,人家幫了咱那麼多。”宋曉喻趕忙阻自:“媽,人家忙,不一定有時間,我已經謝過了。而且,我去的時候他還說他們最近要搬走,我們上門去還不一定能找着人呢,就算了吧。”開玩笑,哪有給她東西的那個人,她都是虛構出來的,要是真去了,她往哪兒去找啊。聽到人家可能不在這地方了,李菊也就沒再說要去了。宋曉喻就把今天剩下的錢交給李菊,今天買了那麼多東西,玉米面是八分錢一斤,三十斤一共花了兩塊四毛錢,她就還剩六塊三毛錢。不過想到自己以後可能會用,就偷偷留下了兩塊三毛錢,把剩下的錢都交給了李菊。報完帳後,她就讓李菊快點把面疙瘩給吃了,不然要涼了。李菊吃了幾口,就說她吃不下了,把剩下的都分給了妞妞和鐵蛋兒,還有謝明弘。本來要給宋曉喻的,不過宋曉喻說她吃飽了。宋曉喻知道,李菊哪裡是吃不下了,隻是舍不得吃,想讓孩子們多吃點罷了。第二天是宋曉喻跟着李菊去上工了。謝明瑕說自己身體不咋舒服,不想去了。宋曉喻就頂上了,她也好去看看周圍的環境。她的手工護膚品是純天然的,她希望能在這村裡找到合适的作為原料的東西。謝明弘也出去放牛了。這是大隊裡為了照顧一下他們家給的活兒,謝明弘給大隊裡放一天牛能有五個工分呢。李菊現在做的活兒就是去給大隊裡的牛割草,這活兒也不難,宋曉喻也背着個大背簍跟着李菊走。這年頭連牛草也不好割,宋曉喻跟着李菊走了一個多小時,翻過了兩個小山頭才找到一處有牛草的地方。宋曉喻蹲下身來,她還沒有割過草呢。不過學着李菊的樣子,再加上本身也有點記憶,很快就用草把大背簍給裝滿了。李菊正要叫宋曉喻回去了,宋曉喻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股股清香味兒,味道有些熟悉,在初夏天裡格外清爽,讓人心情舒适。就問李菊:“媽,這是啥味兒,好香啊!”李菊朝着山上的幾棵一指:“不就是野槐花嗎,咋了?”宋曉喻扭頭一看,看到了香氣的來源,好幾棵野槐花樹,現在正是開花的季節,深綠色的葉子下面,是一串串潔白色的槐花,半合三角花苞似的,垂吊下來,香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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