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喻乖乖坐炕上去,看了一眼李菊,謝明瑜的媽。咋眼一看,宋曉喻還真有點被吓了一跳。她從謝明瑜記憶裡也知道,李菊身體不好,沒想到會是病成這樣了。全身上下是沒有一點兒肉,臉頰都凹陷下去了。明明是不到四十的年紀,頭發已經有發白了的,眼角也有了細紋,看起來比五十歲的人還滄桑。都是被苦日子給熬的。宋曉喻也不知道說什麼,還未到中年就謝明瑜她爸就走了,帶着三個幾歲的孩子被婆家趕出來,趕出來的時候肚子裡還帶着妞妞和鐵蛋兒一對雙胞胎。可不是拼了命得掙來拉扯幾個孩子嗎,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現在幾乎是已經要垮了。不過她還是不能松下來,幾個孩子還沒拉扯大呢。宋曉喻歎了口氣,在這個物質貧乏,孩子又多的年代,李菊這個寡婦可活得不容易。現在這個年代,都是大隊集體幹活兒,集體生産,講究多勞多得,家裡壯勞力多,幹的活兒多,就掙的工分多,口糧也就更多。可是幾個孩子最大的謝明瑜也才剛剛十四歲,根本抵不了太大的事,跟何況還要照顧家裡小的。一大家子,病的病小的小,連一個能頂起事兒的也沒有,真正能掙工分的也就是李菊一個人了,不過李菊身體原因,掙的也不多。要不是大隊裡見他們實在困難,平時多有照顧,謝明瑜他們一大家子,早就被全部餓死了。不過現在也僅僅餓不死罷了。現在這年頭,家家戶戶都不容易,大隊能幫忙的畢竟也有限。哦,不,謝明瑜已經是被餓死了的,要不是她來了,占了她的身體……宋曉喻看了桌子上的菜,隻有一大碗鹹菜疙瘩。飯也不是白米飯,而是玉米面混着不知道是什麼的黃褐色東西。宋曉喻吃了一口,有點疙着喉嚨了。她也知道了,黃褐色的東西是米糠,就是大米脫粒後留下的皮!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這玩意兒還能吃!這可是七十年代,米糠不是用來喂豬的嗎?看小小的妞妞和鐵蛋兒都在大口大口吃着,估計是已經習慣了這麼吃的。她果然是低估了,這個新家比想象中的更窮。她得做些什麼了,不然早晚得被這米糠給噎死。她還是比較想喝老母雞湯。☆、3空間妙用宋曉喻邊吃還邊觀察這一大家子人。都是差不多的,因為長期沒啥吃的,臉頰上多餘的一點兒肉都沒有,臉色還十分的蠟黃,連嘴唇都是青灰青灰的。謝明弘和謝明瑕都大點了還好點,隻有妞妞和鐵蛋兒,本來就年紀小,身體還沒張開,黑瘦得可憐。一家人連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破薄得很,零零碎碎的用不同顔色的步打着補子,不知道是穿了多少年了,洗的都有點兒爛了,而且都是明顯不合身,謝明瑕和自己是半大姑娘還補的勉強遮了個完全,幾個小的更可憐了,穿的衣服是姐姐哥哥穿過,實在補不了了才改小的,現在連胳膊腿都遮不住。還好一家人都還算幹淨。三個字形容,舊!破!窮!就算是在七十年代也是少有的窮!和難民簡直是差不多了。宋曉喻艱難咽了幾口,肚子裡有了東西,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李菊吃到一半,擡起頭,說道:“這次明瑜撿回來一條命啊,還是多虧了人趙斌,把明瑜給背回來,現在明瑜也醒了,咱怎麼也得去謝謝人家……這樣,明天咱們就去他們家,把攢的雞蛋給帶上……”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明瑕給打斷了。把手裡碗筷一放,不贊同道:“媽,咱家啥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咋還能把雞蛋送出去呢。這雞蛋咱攢了那麼久,咱們還等着到供銷社換了錢買鹽和米糠呢!家裡的玉米面和米糠也都要沒了。送出去了咱們家吃什麼!”什麼!連米糠都要吃不上了!宋曉喻愣了。李菊也有些猶豫,家裡最近确實要揭不開鍋了,但人家救了家裡人,他們都不上門道謝去,那多不好。謝明瑕實在很不想把家裡的雞蛋送出去,努力想打消她媽的念頭:“她們把姐送回來的時候咱不是謝過人家了嗎?再說,人家趙家什麼情況,那是他們大隊裡出了名的好過日子,能看得上咱家那幾個雞蛋嗎?咱們上門去指不定有人說我們急忙忙扒上趙家呢!還有,媽你下個月的藥錢還沒着落呢。”李菊也曉得有這個理兒,愁的眉頭也皺起來了。家裡也沒拿得出手的東西,但也不能不上門去謝謝人家吧。謝明瑕眼神好得很,見她媽不說話了,遞了個眼神給宋曉喻,示意她也幫着勸一勸。宋曉喻也想了想現在家裡的情況,那雞蛋确實要用來換錢,不然他們家可得斷糧了。“媽,大妹說的也對,咱等過幾天再去趙家也一樣,大家都知道咱家情況的,現在咱也拿不出東西,家裡弟弟妹妹還等着吃飯呢。”謝明弘也在一旁幫着說:“大姐剛醒過來也不好,再好好養幾天再去吧。”李菊隻有點頭應了。晚上宋曉喻躺床上,有些睡不着了。四周比較安靜,妞妞小瞌睡也多,在她旁邊睡着了。謝明瑜一直和謝明瑕住在西邊的屋子裡,後來妞妞大了點,李菊實在病的照顧不了了,就讓妞妞也和她們住一起。李菊一個人住的是正屋裡,原來謝明弘和鐵蛋兒是住的東屋的,後來東屋破的不敢住人了,才讓他們倆住西屋去。李菊也知道娃兒們大了,也不好住一起,咬咬牙掏錢,請隊裡人從中間做了個隔斷,本來這個屋子是挺大的,從中間隔斷了就小了。一邊住謝明瑜姐妹,一别住謝明弘和鐵蛋兒。天色已經暗了,但他們家一直舍不得費燈油,吃了晚飯就上床,也不點燈。七十年代很多落後農村地區都沒有通電,雖然他們大隊是通了,但用電也得要錢啊,這年頭,大家都不寬裕,也沒多少人願意大晚上用電燈那玩意兒。一般都是打了燈油,點煤油燈。還好外面的天上挂着一輪明月,光從窗戶紙上映進來,讓房間裡也沒有那麼昏暗。吱呀一聲,謝明瑕收拾完外面的碗筷,推門走進來。以前收拾做這些收尾鎖事的都是謝明瑜,不過這幾天謝明瑜昏過去了沒醒,這個活兒就落在了年紀最大的謝明瑕手裡。今天她也去幫着李菊給大隊裡割牛草,以前也一直是謝明瑜幫着做的。當然謝明瑕也不可能什麼也不做,家裡也有很多事兒,她一直是在家裡帶着妞妞和鐵蛋兒的,還有打理家裡,給家裡人做飯。外面去做活兒本來就比家裡辛苦很多,這幾天謝明瑕接了以前謝明瑜的活兒,也有點累的撐不住了。不過她也沒說出來,脫了衣服躺炕上,翻來覆去一會兒道:“姐,你身體好了沒有……”謝明瑜也不知道謝明瑕啥意思,剛吃飯的時候鐵蛋兒不是問過了嘛。不過還是回答了一遍:“好了,就是頭有點兒暈,咋了,有啥事嗎?”謝明瑕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說出來。她總不能說她幹了好幾天她的活兒也累了,能不能明天你去幫媽割牛草,我在家照顧妞妞和鐵蛋兒。那樣就算她姐不說啥,她媽也得罵死她。“沒事兒,睡了。”翻了個身子朝另一邊,把被子拉到頭頂上蓋着,也不說話了。宋曉喻一臉莫名其妙,不過現在她也沒啥心情去關注這些。她在想怎麼才能不被再次餓死!這七十年代,也不是沒有人被餓死的。雖然這不是三年困難時期,但是因為天氣技術等各種原因,現在糧食的産量遠沒有後世高。現在可是糧食緊缺,買點東西都要票的年代。宋曉喻閉眼,進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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