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林善信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人,他從來都是一個不問過程隻要結果人,他從來都不在乎那些過程是多麼血腥和卑鄙。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害怕了呢,害怕這樣自己被無尤知道,被無尤看見。就如阮姨婆說這府裡沒有幹淨地兒,就算那門口大石獅子也是血染過。明明這麼不幹淨一個地方卻要塞進那麼幹淨一個無尤,老天懲罰吧,懲罰他太過血腥。他這樣人本來就不配用深情,本來就不該有。當聖上把一半虎符交給他時候,他知道開始了,消除異己,這個順天府尹是多少好用呀。那些神不知鬼不覺被關進大牢人,悄悄死掉人,那些對他牙咬切齒人……他隻能告訴自己這樣選擇是對,為了一個錦繡江山。無尤坐在炕上,看着繡了一半桃花。腦海中一遍一遍響起元氏故去那日,封言路過她身側說那句話:“無尤小姐,你真得了解林善信少爺嗎?你了解林家男人嗎?”那是封言對她說唯一一句話,卻話中有話。無尤被困在了故明園裡,自己甚至不能走出這個府裡,就連回娘家都被限制了。安公俨然把整個公府封閉了起來,原有家将守住了府内每個角落,讓無尤覺得很怕,草木皆兵樣子。無尤去看柳香瑜,靜靜地問她了解自己男人嗎?那一刻柳香瑜猶豫了,她半晌才道:“本以為了解,可是現在卻覺得不了解了,我隻知道這個林家男人生來就有很多背負,是我怎麼都不能觸及。既然不能觸及,就當不知道吧。”也許柳香瑜行為才是最好,既然不了解那麼久選擇相信吧。原來誰都看不清一切,誰都隻是站在了自己位置上。“小姐,你半天沒有下針了。”水紅拉回無尤思緒。“哦。”無尤尴尬地笑了下,看了下構圖,下了針。“有心事?”水紅問。“水紅”無尤擡頭,“你陪我嫁入林家有四年了吧?”“差一個月正好四年。”水紅道。“你了解這個公府嗎?”無尤很想問。“我隻需要護小姐周全即可,其他不過問。”水紅擡眼看她。“我卻有點不理解這裡了。”無尤笑了下,更像在說給自己。水紅半晌,開了口:“大爺夫人看似為了莊子鬧,但是我會覺得她并不是為了一個莊子。二爺夫人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而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和小姐,其實全然不知這個府裡都有什麼,也并不想參與。”無尤沒想到水紅會開口,笑着道:“繼續說說看。”“大爺看似文文弱弱,但是心思卻比絲線還細微。二爺看似很多時候不着調,卻處處從大局着手,步步沉穩。大少爺平日心思在木頭,其實裡外比誰都清透,他是難得糊塗,甯願糊塗。二少爺性子直,但是從不會在打仗時候竹筒倒豆子。若說真看不透,水紅覺得是如今四少爺,雖然也是常在身側,可是他做任何一件總是出乎意料,甚至超出他本身該有了閱曆。而這個府内男人都太難琢磨了,我倒是覺得大少夫人想好,不如不理會,該怎麼過日子怎麼過就好。”水紅并沒有給無尤講,她早就發現這府裡看似一般小厮、家丁卻大部分都是練家子,那一身功夫,不是随便三腳貓。她幾次都發現那腳步沉穩卻可以不着痕迹。若不是幾次在花園林地看着他們幫安老伯,她也不會發現。那一刻開始她突然覺得這個府裡太可怕了,處處有安插,處處有人脈,甚至處處有眼睛,也許某個發不現死角裡就會有一個高手在其中。她曾悄悄詢問過青若郡主,郡主一聽便明白了,一個堂堂公府内若沒有這些人豈不是太怪異了嗎?隻是青若不讓水紅告訴無尤,怕她想太多,水紅便一直守着,不曾亂說。九月初五,無尤問元香西山紅葉是不是成片成片把整座山都染紅了。元香笑着說等無尤生産後也就能看見了。無尤知道這隻是安慰,現在整個京城都戒嚴了。白日有門禁,晚上有夜禁,每日城門隻開三個時辰。那日以後善信就真得沒有再回來,他真住到衙門去了。初十,未時剛過,公府大門就被敲開了,接着一隊人馬就進了公府。瑞紫被吓了回來,說士兵進了公府。才說着就看見一個人帶着一小隊人馬站在了故明園門前,先是擡頭看了看故明園匾額,然後吩咐士兵守在院門口。站在院門前對着無尤颔首示意,然後便離開了。紫杉從北院領東西回來,在門前看見士兵頓時驚了下,然後跳着進了院子,把東西放下,就扶着無尤進了屋裡,沒一會兒又把故彰帶了進來。無尤把故彰安置在梢間繼續看書,便和紫杉、水紅一起繡花。席間誰也沒有說話,大家心裡都明白就是這個時候了,也許不用多久。瑞紫發現,門前士兵并不會進入院子,隻是在門口守着,就算有人要出去,也不會攔着。聽說整個府裡都住了重兵,大門緊閉,後門緊閉,除了出府,其他在府内行為都不會被束縛。說白了就是整個安公府人被軟禁了,聽元香回來說似乎來了是兩撥人,大廳那邊坐着兩個将領,阮氏已經去見過了。如今安公卧病,一切隻有阮氏出面。無尤知道這兩撥人無非就是皇帝和太子勢力,想必在京城内公府都不會幸免,如今怕是一個樣子。但是一個府内混雜兩個勢力,怕也隻有安公府有這個本事了。雖說安公早就解權了,但是幾十年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不是短短幾個月就能幹淨。如今這林家男人個個位高權重,皇上必然要顧及。而太子勢力能入公府,怕是要牽制林善信吧,若是真如此,那麼善信手中必然已經握到當初安公手裡兵權,還有那些不知道灰色力量。如今隻要太子穩妥繼位,隻要善信沒有倒戈,那麼這個府最終還是安全。如今唯有等。入夜了,整個府裡死一般寂靜。無尤哄着故彰睡下,臨睡前給他講了一個三字經故事,故彰這才穩穩地睡着了。水紅、元香在無尤身邊,紫杉和瑞紫守着故彰。無尤翻來覆去睡不好,最後還是坐了起來,點上燈,鋪開紙,一字一字地抄着佛經。說不擔心,那必然是胡話,如今善信在何處,爹爹在何處、林家上下男人都在何處,無人可知。這府裡隻有過于安靜沉寂,就如暴風雨前奏,讓無尤胸口提着,不知如何安撫。無尤多年養成毛病,一旦心亂如麻就會抄佛經,一字一句地抄,漸漸就能平複那雜亂心緒,讓情緒都蘊染在字裡。一聲尖叫刺破了夜空,所有人都驚醒了。水紅跑到無尤身側,對着元香點點頭,元香迅速跑了出去。接着就聽見雜亂聲音,整個府裡都震動了,來來回回動靜都是被驚醒丫頭們,跑出去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一會兒元香就回了來,說是柳香瑜那邊出了事情,似乎是身子又事兒了。阮氏已經過去看了,無尤算了下,她查出有一月身子時候,不久柳香瑜查出有二個多月身子,難道是要生了。竟然趕在這個時候,真是太是時候了。一會兒就有人進了故明園,聽着是阮氏身邊小丫頭,說讓四少夫人稍安勿躁,大少夫人是要生了。府裡并沒有提前養下大夫,因為一直都是正一在處理。又過了一會兒說請大夫人壓根不讓出去,阮氏親自去前面交涉了。柳香瑜聲音也許不大,但是在這個靜谧夜裡卻格外響亮,聽着揪心。故彰也被鬧醒了,窩進無尤房裡。無尤把故彰安置在床上,其他人就坐在屋裡子。無尤覺得頭也疼,腰也疼、心也疼,似乎沒有地方不疼。柳香瑜聲音斷斷續續,讓人提着氣。無尤想自己生故彰時候也沒有這麼誇張地叫。不知多長時間過去,瑞紫進來說那邊終于肯答應請大夫了,已經派士兵去正一堂了。無尤心下穩了一穩,至少總算有了個底兒。許是太辛苦,無尤倚着厚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夢裡有善信,善信對她說,就回來了,不要急。然後似乎覺得肚子很難受,可能是因為晚上并沒有吃什麼緣故,接着就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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