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與周人與南流人一向都不沖突,不可能答應周人要求。那男人卻一次又一次地求見,無論阿爸用什麼方式趕,都不能趕走他那臉上誠意。我會很好奇他能堅持多久。後來蓮兒對阿爸說她喜歡這個男人。阿爸便對男人道:你若可以娶了我兩個女兒成為自己人,便會幫他。他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了,說家中早有妻室。蓮兒聽見沖出來質問他,并哭着跑掉。阿爸素來最疼蓮兒,蓮兒哭鬧了很多天,阿爸終于答應想辦法讓男人娶她。阿爸去了南流,因為他知道一旦異動男人必然會知道。一旦南流王子同意聯姻,那麼周人永遠都不會有機會打敗南流,至少很多年都沒有希望。南流熱情地接待了阿爸,幾天後阿爸回來了,然後等着男人動作。”“十天後,男人帶着禮金來娶我們。我當時覺得很驚訝,我以為僅僅是娶蓮兒,卻不想是娶兩個。蓮兒歡天喜地拉着我和她一起。不久我們就拜了堂,隻是所謂新婚夜大家都獨守了空房。我和蓮兒被鎖在這個将軍别院裡,那時我才知道他是世襲安公小兒子,隻要這次順利重創南流就可以得到安公爵位繼承權。而當時大周幾乎是四面受敵,若南流不打,便不能守住南邊,一旦南邊失守北邊就會大舉進犯,當時皇帝要求他不惜任何代價必須攻打南流,而我和蓮兒就是那個不惜任何代價。半個月後南流亡,苗疆稱臣大周。我和蓮兒随着大軍回到了京師,拜見了公婆和他正妻元半夏,一個很端莊卻不喜歡我們女子。”“婆婆很嚴厲,公公幾乎不拿正眼看我們。在他們眼裡我們是來自野蠻之地野丫頭,沒有高貴血統,沒有很好教養。初入公府幾個月,我和蓮兒受到無數白眼,和很多以前想都不能想到冷遇,那些教規矩嬷嬷一個個像廟宇裡惡鬼一般,讓我和蓮兒心驚膽顫。蓮兒覺得隻要她學會了,那她一定會得到男人青眼,我卻覺得那不過是她妄想。我和蓮兒在這個府裡舉步維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以為這樣過一輩子也可以忍受。可是那個突來夜晚他留在了蓮兒房裡,也許就是那一晚蓮兒覺得看見了希望,她更加地努力,更加地去讨好,學習周人文字、詩歌、學問、繡花、規行矩步……人心不是石頭,看着蓮兒失望,我大膽地去找了那個男人,控訴了他。從那以後,男人對蓮兒似乎上了心。”“好悲哀,你一旦喜歡一個人就會卑微到地心,蓮兒便是如此。蓮兒有了身子,她興奮地給我暢想以後日子,會是一個什麼樣孩子。可是我們誰都沒看見,這一切會有人不喜歡,甚至是咬牙切齒地恨蓮兒肚子裡孩子。男人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了,就在蓮兒有了身子不久,他妻也有了身子。他在他妻身邊待得很久,而蓮兒這邊隻有我。蓮兒漸漸低沉了起來,甚至跑去正妻那邊鬧、婆婆身邊鬧,卻沒有任何好處。我勸過,卻沒有成效。蓮兒早産了,孩子還不足月就生了出來,那次生産要了蓮兒命。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生産會留那麼多血,一直到血流幹了,蓮兒淚流幹了,男人也沒有來。蓮兒就這麼走了。那個不足月男孩,我便留在了身邊,至少那是蓮兒孩子。男人每個月都會來看幾次孩子,抱抱說說話。”阮氏眼睛看向遠方,聲音平靜。“初始我隻覺得蓮兒離開是上天收回,直到五個月後我在後院聽見竊竊私語,才知道原來是她容不得蓮兒,容不得有人會撼動到她兒子地位。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個府裡真髒,真髒呀。都是女子,都是為了一個男人,為何一定要傷了我最疼蓮兒呢。我沒有去質問,隻是安靜地為蓮兒養孩子。可是孩子卻在男人正式成為安公後第一次出戰去日子裡丢失了,我發狂一般地找遍了整個府,找遍了整個京師,沒日沒夜地找,卻再也找不到蓮兒兒子,那個已經一歲多孩子。直到一個老嬷嬷給我說,别找了,找不會來了。那一刻我才明白是有人刻意送走了,去鬧去質問過卻一無所獲。”阮氏看向元氏,笑出聲,道:“不過我一向佩服你,大姐,真。你從來都不否認,至少在我面前,你大方地承認給蓮兒下活血藥,把孩子送走。所以我雖然恨你,卻沒辦法和你做一樣事兒。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隻是把自己鎖在了小院裡,然後無數年就這樣過來了,直到再看見湛盧眼睛,我才知蓮兒孫子回來了。”元氏看着阮氏很久,眼中閃過複雜卻看不明白情緒,開口:“若是再選一次,我依舊會這麼做,就算背負所有罵名,依舊會如此。我本以為把那孩子讓元家随便地處置下就好,卻不想我那菩薩心腸娘舍不得那孩子,愣是養到了六歲上被我發現,才送到了林家支系遠親一戶沒孩子人家手裡。本以為老死不會相見,可那孩子卻聰慧不成,十六歲就中了狀元,當我看見當時三位新科郎時,那雙眼睛洩露他身份。當年新科三傑:林青易、紀守中、林元機。我一眼就看見了林青易那一雙眼睛,那一雙和她相似眼睛。我很怕,我很怕那孩子會再次回到林家,所以我想方設法地把他支出去,去外放。第一次外放、第二次外放、第三次外放,似乎就有仇一般,他總是能回京城,而且一次比一次官高。”“我很怕老爺會發現這個孩子,可是直到這個孩子有了自己孩子,都沒有出現在我面前,那會兒我想也許不會再出現了。所以便放心地讓他留在了京城為官,直到幾年前我看見老爺和他私下在京郊靈山寺見面。那一刻,整個心都提起來了,所以利用元家所有關系讓他外調。這一走那孩子就再也沒有回來,官場上那些是非,他又得罪了什麼人,我卻真得全然不知。因母親一直疼愛那個孩子,總是派人護他周全,這次他外派之時,母親已經離世,沒有人再可以護他周全,他卻又是一個傲骨之人。後來才知他離世是因為他動了江南官場與幫派商戶之間命脈,而那本密帳他離世後一直找不到。”“人老了,就會怕。那段辰光,夜裡我總是夢見阮蓮那麼肆意地笑,對着我說你害了我孩子,你難道還要害了我孫子嗎?一夜夜地質問。是呀,我已經害了一個孩子,不能再害一個,所以我把一切都告訴了老爺。直到他把林湛盧領進了林家門。這孩子進門以後,我去了很多次阮蓮墓前,告訴她,孫子平安無事。于她,我确有愧疚,于她孩子,我也有愧疚。也許是人老了吧,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不再如年輕時那麼沖動,争鬥了一輩子又如何,倒頭來一樣要長眠地下。阮青,無論你當初多麼怨恨,到今日又如何呢?”元氏淡然地就如講一個故事一般。“是呀,當初恨當初怨皆取于那些不甘心和奢望,若沒有蓮兒奢望便不會有後來一切。若是可以我依舊希望蓮兒和我還在苗疆,過着簡單日子,嫁一個簡單苗人,有一群可愛孩子。這麼多年,我早就想通,早就不怨了。萬事萬物皆有因果,因為一念起因造就了後來果,便是如此。”阮青臉上看出任何情緒,就如無尤第一次拜訪她院子時,她臉上便是如此,看不出過多情緒,隻是很安靜地守着,就如在等一朵花開放,心安靜而踏實。所有人都沉默了,無尤看着善信,久久說不出話來。她不知怎麼評論這一場過往,似乎誰都沒有錯,誰都自己立場,自己取舍,自己不得不做理由。可是林世伯、林湛盧卻成了一個負累品,因為那些作為與不作為,造就了如今他們。無尤想起幼時坐在林世伯腿上仰着頭問他什麼是孝?當時林世伯眼睛裡一片澄明,笑着說:父母在不遠行是孝;事必躬親,事父母是孝,無論生養皆要事之。無尤想那會兒林世伯就已經知道自己身份了吧,無論是生父母還是養父母都要孝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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