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眼睛靈活有神,瞧着就同哥哥一樣聰明,鄭姐姐真是有福。”楊夫人的臉上有些難堪,女兒還在病榻上躺着,親家母一口一個庶子天資聰穎,一口一個府上有靠,這不是打女兒的臉嗎?羅昭雲氣不平道:“鄭夫人真是過分,一個黃口小兒罷了,居然被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也不怕别人笑話。我真為洵姐姐不值!”清淺拉着她的手勸道:“多謝姐姐仗義,孩兒并非她誇就能誇出花兒來的,咱們且看看吧,隻怕誇得越高跌得越狠呢。”除了羅昭雲,另一個沉不住氣的是淩夫人,她高聲道:“一個庶子,老夫人居然口口聲聲說撐起貴府,這不是嫡庶不分是什麼?”鄭老夫人臉色一沉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淩夫人,淩夫人剛進京不久,便傷了淩大人嫡次子的一條腿,自己身上還未分明呢,如今倒大言不慚議論起别人的家事了。”淩夫人惱怒道:“誰稀罕你的家事,是你送帖子上門的,當我稀罕嗎?告辭!”連忙有幾個熟悉的夫人拉住淩夫人,低聲笑道:“淩姐姐,何必和一個孩兒置氣,咱們好歹給故撫遠将軍些面子。”淩夫人哼了一聲,噤聲不語。羅昭雲擠眉弄眼低聲道:“這淩夫人倒是個妙人。”清淺含笑瞪了羅昭雲一眼道:“咱們好好看抓周。”雖然被淩夫人嗆了,鄭老夫人依舊興緻高漲道:“今日孫兒抓周,特特請大家做個見證,也請各位今後多多提攜孫兒。”小孩兒見了好東西,雙手胡亂抓過去,逗得衆人哈哈大笑。鄭夫人親自将孩兒放在桌上,逗他道:“好孫兒,滿桌子好東西任你挑呢,看看最後喜歡什麼,抓起來送給祖母。”青鸢在身後低聲道:“印章寓意着天恩祖德,官運亨通,元寶寓意着大富大貴,必成陶朱,筆墨寓意着錦繡文章,終能三元及,欣喜得不得了,見孩兒又扔了印章,不由得歎了口氣,暗自跺腳,似乎真丢了官兒一般。”清淺撲哧一笑,摸了摸唇角道:“今日裝扮得急了,脂粉有些不勻,粉黛拿我的胭脂膏子來,我補補。”粉黛遞上粉美人瓷瓶胭脂膏子,清淺用指甲勾了些出來補在唇邊,頓時雙唇流光溢彩,襯得清淺人比花嬌。羅昭雲笑道:“這是哪家鋪子的,顔色很是鮮豔,回頭我也去弄幾瓶來換着塗。”清淺拿着粉色的美人瓷瓶兒笑道:“這是坊間市集的貨,不是宮廷内造的,過兩日我送你幾瓶。”兩人說着話,沒防備那孩兒爬了過來,直接奪過了清淺手中的瓷瓶兒哈哈大笑。清淺驚了一跳忙道:“這是我的,快還給我。”粉瓷瓶兒沒蓋蓋兒,孩子将手指伸進去摳了一塊胭脂膏子,往自己嘴唇上抹,邊抹還邊沖着清淺笑,含糊不清叫道:“姐姐!”劉姨娘見狀要搶瓷瓶,孩兒見有人搶,越發拿得緊了,而且還抱着瓶兒嚎啕大哭起來。淩夫人笑道:“這孩子滿桌子的好東西不要,居然喜歡女子的脂粉,今後必定是個風流種子。”鄭老夫人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孩兒手腳并用爬到清淺和羅昭雲跟前,含淚笑着,話說得不甚清楚:“姐姐!”淩夫人尤嫌不足補了一句道:“我道一歲學說話,學的是三字經還是弟子規呢,原來是姐姐妹妹,鄭府真是家學淵源。”衆女眷含着看熱鬧的心思,紛紛不語。鄭老夫人鐵青着臉斥責劉姨娘:“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壞了,今後孫少爺的院子裡頭換成小厮伺候,不許丫鬟們在孫少爺跟前招搖。”袁彬的母親袁夫人打圓場笑道:“抓周本就當不得真,小孩子懂什麼,鄭姐姐不必認真。”衆夫人也說了些場面話給鄭夫人台階。羅昭雲解氣道:“清淺,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嫡庶不分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清淺微微一笑道:“是呢,老天有眼。”羅昭雲帶着幾分真心歡喜道:“這麼一來,鄭府不會過于看重孫少爺,洵姐姐的日子也好過些。”青鸢在清淺身後,垂手低頭。屏風内,袁彬笑對崇山道:“你這姑母,真是個直性子,這麼直來直往的說話也不怕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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