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高興,甚至是責備是不解,最關鍵的是袁淼自己心裡也遠遠不如她外表那樣理直氣壯,她知道這件事并不太對,是出于某種目的,所以她才會緊張,并且企圖去用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來把那點心虛掩藏。對于袁淼的解釋春時并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她的眉頭緊皺着,可在片刻之後又松開了,眼睛中原本可能有的那一點指責,也跟着化為灰燼,如同她之前堅守着的東西一樣。春時早就已經知道,沒有什麼是不會失去的,現下也不過是突然發現原來範圍還可以更廣闊一些,直到讓你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遮蓋,剩下的,就是赤條條的一副軀體。等半天都沒有等到應該有的質問和責怪,這反而讓袁淼不安起來,她低頭去看春時,看到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那抹眼神中的空洞,帶着絕望的破碎,反而形成了一種驚心動魄的,殘忍的美。她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做,卻讓袁淼比被抽了十個耳光還要難受,壓抑,她終于開始質疑,由質疑而産生了一點後悔。“這……這沒什麼吧,讓更多人看到知道,也許就有其他人跟着一起加入進來,讓那些孩子擁有比現在還好的環境,也讓更多人了解關心,這是好事呀。”雖然是事實,但現在對袁淼來說卻是單純的勸慰,她不想再看到春時這樣的表情,哪怕是損她挖苦她都好。這回春時沒有再繼續沉默下去,她點了點頭,也沒反駁袁淼的話,隻說道:“到此為止,别去打擾那些孩子,更别弄什麼采訪或者讓他們在鏡頭前說些感謝的話,行嗎?”一句疑問,卻問的袁淼心頭一顫,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好,沒有問題。”盡管沒有思考,但這确實是一個保證,不過公司方面似乎并沒有類似的打算,已經把方向轉到了另一邊,訴諸法律。要保護自己的權益這應該是最正常也是最權威的一種方式,卻是需要時間和精力甚至是金錢的,但似乎繁星時代這次三樣都具備。一支由頂級律師所組成的律師團隊,針對不同的事務去做不同的處理,不惜人力财力,态度之強硬也是很少有的,圈内不免人心惶惶,有些扯不清的關系開始通過各種渠道聯系譚海譯,但譚海譯的回答很統一,不是他的意思,隻是借他一個名字,至于說幕後的到底是誰,似乎也不怎麼難猜。柏明庭和春時的绯聞熱勁兒還沒過,最近春時的事鬧得又這麼兇,柏明庭的名字也跟着屢次被提起,現在譚海譯放出這麼一個别有深意的回答,會往柏明庭身上聯想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可這并沒有讓事情變得簡單。柏明庭算不上圈裡人,平時也很少出來走動,能和他說上話的少之又少,再加上柏家的位置,如果真的是柏明庭在背後主推,很多人也就隻能認栽,畢竟當初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春時竟然會和柏家扯上關系。不過經過這件事之後,讓很多原本還心存僥幸的人算是徹底認清了,無論是因為什麼,春時是真的不能再動了,為了一個小明星去得罪柏明庭,那是太不劃算的事。身在風暴中心的春時雖然什麼都沒問過,但她卻能猜到,哪一部分出自柏明庭的手筆。想要維護自己名譽的明星數不勝數,可多半聲明就已經是全部,畢竟打官司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經過很多程序,等真正有了結果事情的熱度也已經過了,幾乎就等于塵埃落定,要算起來其實收益并不大。身為繁星時代的老闆,譚海譯深谙此道,卻很像柏明庭會做的事,春時想驗證自己的猜測,所以等柏明庭打來電話的時候,就問了一句,柏明庭也沒瞞她:“海譯說沒必要,但我不那麼覺得。”正直又認真的一句話,完全是柏明庭的風格,春時啞然失笑,冰冷了好幾天的心終于有了那麼一丁點回暖:“謝謝。”為了那份堅持,這兩個字也值得一說。她這時還在輕松笑着,而柏明庭接下來的話讓她很意外,他問她:“你要不要終止我們之間的合約?”“啊?”這才是他打來電話的目的,春時一時有點不能理解。“最近我這邊出了點事,原本的計劃要改一改,而且要繼續下去的話很可能會影響到你,所以如果你現在要終止我們之間的合作我沒問題,合同裡有關于違約之後的賠償也不需要。”柏明庭是這樣解釋的。再次選擇當時空分裂成無數個細小畫面,每個人或許都無法免于束縛掙紮,失之毫厘差之千裡的選擇,最終留下一條條,不一樣的痕迹。柏明庭也做過很多選擇,眼下的不過隻是其中之幾,他知道春時的新聞對他會産生影響,但在得與失之間,他認為是可以承受,甚至是可以加以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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