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睡?”張桦想去趟洗手間,于是她坐了起來,伸腳去勾床邊的拖鞋。林思陽沉思着,看向她,安靜地露出一個微笑,他掀開被子躺了下去,低聲說:“出去了一趟,太清醒了。”“白路他到底怎麼了?沒事兒吧?”“沒什麼事兒,可能,已經回去了,他自己開的車。”張桦走路輕手輕腳,她從洗手間回來,關掉了房間裡的燈,躺下之前,她突然說:“你應該留他一下,大半夜的,萬一不安全……”林思陽,隻是在點頭稱是,他無法思考,更無法判斷,他整個人被泥沙一樣沉重的糾結包裹着。胡琛擁有大多數少年人的活潑性格,他幫鄧一朵拎着最重的兩袋食材,嚼嘴巴裡的口香糖。這已經是五月上旬了,算是個可供休閑的周末,鄧一朵剛結束了一次跨越大洋的長途飛行,因此還有些疲憊,她發動了車子,并且和胡琛一起,聽一首近日裡流行的歌曲。“聽說我能接一個廣告了?”胡琛調整了一下安全帶的位置,他問鄧一朵。“想都别想,公司是不會同意的,你還是個練習生。”胡琛忽然,像隻黏人的小貓,他自知軟話比硬話好聽,于是眨了眨眼,懇求:“隻要您同意了,沒人敢說什麼的,我就提早鍛煉一下。”然而,一番話之後,鄧一朵并沒有看向他,而是目視前方,一邊把着方向盤,一邊搖頭,說:“我當然不會同意,這個資源是靠胡總經理的關系來的,所以你懂嗎?”突然,胡琛呼了口氣,他垂頭喪氣地癱在椅子裡面,皺皺眉,聲音微弱地辯解;“那和我沒關系,我是憑本事。”“憑什麼本事?”實際上,鄧一朵不想做出嗤笑或者諷刺的表情,因此,她掩飾般地輕咳着,問。胡琛開始了沉默,他仰起臉,看着道路前方的車,又小心翼翼地望向鄧一朵,很久之後,他說了聲“謝謝你。”“不用謝我,之所以幫你隐瞞,是因為我覺得你還小,因此就不想你這麼早蹚渾水,”鄧一朵手按着方向盤,等紅燈,她又說,“當然,這輩子也最好别蹚。”“這不是圈子裡的常态嗎?别人都是——”“别給自己的不擇手段找借口。”鄧一朵說着話,也不看他,低下頭把水杯放好了。車開始行駛,大概很快到達鄧一朵家中,此行是鄧一朵的安排,她邀請胡琛來家裡做點心,順便和他談一談。上樓的時候,鄧一朵說:“你真是固執啊,我什麼時候才能勸得動你。”電梯在上升了,胡琛仰起臉來,笑着說:“我沒固執,我隻是不明白,你在圈子裡很久了,你還不習慣……潛,規,則?”“不是什麼好事,”鄧一朵看着他,答道,“吸毒的,殺人的,也不少,可不能因為這個就斷定這些是對的;同樣,你那樣得來的東西,往往可能自食惡果,圈兒裡關系複雜,誰知道将來會不會害你,并且,你還是未成年人,難道想變得十分庸俗嗎?”胡琛拎起袋子來,走出了電梯,他說:“我現在就挺庸俗的。”“那你還是不能夠繼續下去,你最近去見胡斯安了嗎?我之前說的話你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他給我打電話了,不過我覺得他是真的喜歡我。”“你直接瘋掉算了!”鄧一朵開了門,她伸手,輕敲胡琛的腦袋,并且滿臉無奈;兩個人把買的東西放在桌上以後,鄧一朵叉着腰喘口氣,又說,“他連之前的聲樂老師都觊觎,什麼人都想玩兒,明白嗎?”“那——反正我還是想當明星。”胡琛的手,被重物勒出了紅痕,他低下臉去,還在盡力為自己開脫。鄧一朵拍了拍他的肩,問:“不靠他行不行?”然而,胡琛早就開始搖擺不定了,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倔強地辯解,他思考了幾秒鐘,然後,輕蹙着眉擡起頭來,他眼底純淨如初,看向鄧一朵。“我再考慮一下。”胡琛小聲地說着,又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接下來,兩個人洗完手進廚房,準備做可頌面包和草莓慕斯,胡琛站着攪雞蛋,又十分小聲地講話。他說:“實際上我很害怕,當他吻我的時候,我特别害怕。”鄧一朵想了想,還是站到他身邊去,她停下篩面粉的手,對胡斯安說:“你講,我都可以聽。”“為了那些賣身,是不是很下賤?”胡琛總低着頭,他還是勻速擺動着手腕,攪動那一碗黃色的蛋液,他又慌忙解釋,“不過真的沒騙你,他僅僅,吻過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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