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有什麼人在唱歌,唱:“花朵鮮亮,四季也鮮亮,别以為你是孤芳,其實我在偷偷欣賞。”“别以為,你是孤芳,”白路,頭往一旁木飾的牆上貼,他跟着歌手唱了一句,帶着氣音;繼續哼,“其實我在偷偷欣賞。”林思陽眼前一片迷蒙的霧,他忘記了這是除夕、這是白天,忘記了這是爸爸去世不久的日子,忘記了自己在不久前與愛慕的女人纏綿。攝入的酒精變成刺,淩虐着心髒和頭皮,林思陽埋下臉,眼淚和着酒精味道,冒出來。白路轉過臉來,他眼睛清亮,情緒間流淌出神秘又溫和的光線;他換了個舒服的依靠姿勢,繼續聽賞下一首淡雅的民謠。“思陽,”白路手上夾着一根點燃的煙,他刻意俯身,拍了拍林思陽的脊背,輕聲說話,“過完年,就不能再這樣。”“我很小的時候,我爸爸就四十多歲,沒陪他太久,也沒怎麼孝敬他;我那天在一朵家裡,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在急救室裡。”眼睛通紅,滿含飽脹的血色,林思陽哽着喉嚨,說。白路發出一聲低歎,他将煙含進嘴裡去,又轉過臉去,思忖了一下。林思陽,就是那一年失去了媽媽的白路,他焦慮、消沉;可林思陽不可能成為如今的白路,爸爸去世了,可家在那裡,一切的關切在那裡,從小生長的家鄉和街巷在那裡。白路是從流離和孤單中歸來,安定平靜的回憶灰飛煙滅,僅僅剩下三院大院和林思陽。“我覺得自己突然暈頭轉向,好的事情和不好的事情——”林思陽用手心揉了揉眼睛,他說,“我和一朵睡過了,她說了不想戀愛,可願意和我做。”白路含一口煙,眼睛睜圓了。“做就做吧,過去了就結束了,我不會再死皮賴臉,”林思陽看着地面,他忽而深吸了一口氣,“能夠理解她。”煙隻剩下布滿齒痕的過濾嘴,白路突然将手背堵在鼻尖上,轉過臉打了個噴嚏。“她那樣的女人,無情、自立,不适合你,你别想了,”火星燙得指尖發疼,白路卻依然将它捏着,笑了一聲,“你真傻,讓人家白上。”林思陽瞥了他一眼,皺起了眉毛,說:“你才真傻。”喝了酒的人多遲鈍,林思陽沒有察覺白路越來越水潤的眼睛,更不知道他是怎樣将滾燙的過濾嘴握滅在了手裡。終于,林秀公布了懷孕的消息,她埋下臉去,靜默着等待家人的話。“這個涼,你起來,我給你找墊子。”家人都熱情得過分,陳萍甚至放下廚房裡的事兒,她又露出每逢喜事時候的笑意,急匆匆地進房間去。将櫃子翻了個遍,因此床上都是衣服,林建安站在門邊上,眨巴着眼睛,他終于下決心将手裡的蘋果咬了一口,問:“姑姑怎麼可以有孩子?她還沒結婚呢。”陳萍終于找到了藏在衣物下面的嶄新的坐墊,她就站在床邊,突然轉過臉來,說:“不準瞎問,你姑姑有孩子了就得開心。”“我覺得會是個男孩兒。”“女孩兒才對,我喜歡小姑娘。”林建甯在餐桌前,她突然俯身下去,摸了摸林秀平坦的肚子。僅僅溫暖得過分而已,那裡似乎是一片坦蕩的土地,醞釀着生機無限,可看起來并沒有什麼特别。林秀彎了彎眼睛,說:“現在什麼都感覺不到。”湯圓已經包了快一百個,夏玉蘭沒參與到這一段談話裡來,水流潺潺落下,她沖洗着沾滿白色糯米粉的手。林秀喊:“媽,放冰箱嗎?留多少啊?”她準備站起來幹點什麼,可被陳萍及時地阻止了,鍋裡粉蒸肉的香竄進鼻腔,林建安幾步跑過來,說:“我來,要幹什麼?我幫你。”“我行的,媽呀,這才幾天,”林秀難以适應了,她伸手握住了林建安纖細的胳膊,然後揚起下巴來,說,“你别忙,我這樣子更得運動了,你瘦得跟什麼似的,快去吃東西吧。”兩張相似的畫兒一樣的臉,一個柔和,一個活潑,林建安蹦了一下,說:“我要有小弟弟了。”“是小妹妹!”林建甯慢悠悠地說,因為節日所以她滿臉驚豔的妝,鐵鏽紅色膏體在嘴唇上附着,複古又濃郁。夏玉蘭終于從廚房出來,她紅着雙眼睛,屏息,說:“一半放冰箱吧,林秀你去弄。”林秀突然沉默,她走上前,把夏玉蘭的肩抱緊了,她将音量吞下去一半,對夏玉蘭說:“别哭了,大過年的。”“你爸爸沒等到你有孩子,也沒等到思陽結婚。”她喉嚨裡是翻攪哽咽的聲音,一雙輕眯的眼,顫抖着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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