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瑤剛睡醒,反應比較慢,聽着陸春宴的話,還想了很久,才慌慌張張地坐了起來。他原本是趴在陸春宴懷裡,這樣一坐起來,就直接坐在了陸春宴肚子上。陸春宴倒吸一口氣,往日淡定從容都丢了去,直接喊道:“瑤瑤,你壓到我了。”秋瑤25秋瑤覺得冷,渾身都在冷。他抓住陸春宴的手,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微弱不可聞。陸春宴愣了兩秒,立刻抱起他,抓起沙發上的毯子裹在他身上,低聲道:“我帶你去醫院。”秋瑤閉上眼,什麼話都說不出了,他枕在陸春宴的胸膛,身上像是有蝴蝶飛過,細小的絨毛觸角刮着他的皮膚。陸春宴開車,車子碾過夕陽,被紅浸潤的落日掉在他們身後,秋瑤蜷在車後,揪着毯子瑟瑟發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體内的熱量好像在被剝離,他束手無策,隻能變得越來越虛弱。車子開到了醫院,陸春宴從扯開安全帶從前面下來,跑到秋瑤這邊,把他從車子裡撈出來。他抱着秋瑤,往醫院裡跑去,一邊跑一邊喊着醫生。一切都是兵荒馬亂,不管是現場還是陸春宴的心。他看着秋瑤被放在床上,這一幕讓他想起了此前許微寒車禍時場景,都是奄奄一息,讓人心生惶恐。他抓着秋瑤的手,對趕來的醫生說:“他發燒了,之前給他吃了退燒藥,但是還沒好,比之前更燙了。”“好的,那麻煩你先到外面等着。”護士過來把陸春宴拉開,陸春宴頓了頓,咽下喉嚨裡的話,大喘了一口氣,往後跌了兩步。他退到了門外,人來人往的走廊裡,有人從他身邊擠過,提高聲音叫他讓開。陸春宴往牆壁上靠,低頭看着地面。便在這時,手機震動,陸春宴拿起手機看去,是郭诏安打來的。他頓了頓,接通了電話,聲音沙啞,“怎麼了?”郭诏安沒有聽出陸春宴的異樣,他剛來到老宅,站在後院裡,看着被挖出了一半的樹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對陸春宴說:“老闆,後院的桃樹是要挪掉嗎?”陸春宴心神不定,他說:“微寒他不喜歡桃花,讓人換個角落種吧。”郭诏安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磕磕巴巴說:“這挪樹的工人和我說,這樹他們挪不了。”陸春宴皺眉,“怎麼了?”“他們一動這樹,人就被趕出了宅子外,一兩次了。”郭诏安深吸一口氣,手都是發抖的,他說:“我剛才也試了試,挖了半截,眼前突然一黑,腳……我的腳……就在院子外了。”陸春宴眉間浮出深壑,他是全然不信這種鬼神之說,隻是郭诏安說話的語氣又不像是玩笑,片刻沉默,陸春宴說:“那就先放着。”霞光徹底沒了,中庭的光緩緩落幕,後院昏暗,被挖去了半截根的桃樹孤零零歪着。沒人會知道的,這棵桃樹對于秋瑤來說代表了什麼。陸春宴随随便便一句挪掉,挪掉了他和秋瑤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挪掉了秋瑤的半條命。秋瑤是在第二天醒來的,人還很虛弱。陸春宴守了他一夜,見他醒了,長籲一口氣,跪在床邊,靠到他臉旁。秋瑤側過頭,意識緩緩回籠,那種被透支生命力的感覺消失了,隻是覺得很疲憊。秋瑤沒力氣說話,但看到陸春宴神色擔憂,他還是張了張嘴,努力地發出了一些聲音,很輕很輕,微不可聞的三個字“對不起”。在這場感情裡,他似乎永遠都是卑微的一個,擅自的喜歡,仰頭的距離,都是一場不可攀越的夢。他愛上了陸春宴,一個有着自己生活,另有他歡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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