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名道:&ldo;回去吧。&rdo;陸追答應一聲,心裡擰出一個死結。另一頭,蕭瀾正坐在高處,看着月色與星光出神。身後傳來腳步聲。蕭瀾并未回頭,隻是道:&ldo;姑姑。&rdo;鬼姑姑道:&ldo;在想什麼?&rdo;&ldo;什麼也沒想。&rdo;蕭瀾笑笑,&ldo;今晚月亮很亮,明日該是大晴天。&rdo;鬼姑姑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頸,那裡曾浮出過紋身。蕭瀾撐着站起來。&ldo;我沒騙你,關于合歡情蠱的事情。&rdo;鬼姑姑道,&ldo;若你不放陸明玉去日月山莊,那你這毒,早就該解了。&rdo;&ldo;日月山莊,&rdo;蕭瀾道:&ldo;果真什麼都瞞不過姑姑。&rdo;&ldo;你怎麼這麼傻呢。&rdo;鬼姑姑歎道,&ldo;這麼多年,陪着你的人是誰,一手養育你的人又是誰,陸明玉與你娘一出現,說幾句好聽的,就至于讓你連命都舍下?&rdo;&ldo;可姑姑想将冥月墓交給我,也是因為我做事沉穩,不是嗎?&rdo;蕭瀾道,&ldo;不過姑姑放心,我絕不會聽誰說的好聽便信誰。&rdo;鬼姑姑看着他未說話,眼底卻有些蒼老失落。蕭瀾又道:&ldo;姑姑打算如何處置裘鵬?&rdo;鬼姑姑道:&ldo;先帶他回冥月墓罷。&rdo;蕭瀾點頭,隻道:&ldo;姑姑早些休息。&rdo;雖沒問,但心裡卻知道,按照鬼姑姑以往的行事風格,裘鵬現在既成了廢物,鷹爪幫的弟子又已悉數歸屬冥月墓,對一個沒什麼用的廢人,頂多給個全屍已是慈悲,一路颠簸帶回家,還當真沒有過。唯一的解釋,便是裘鵬知道某個秘密,這是他唯一保命的籌碼。四周重新安靜下來,隻有風聲飒飒,吹在面上并不冷,他也不怕冷。怕冷的,一直就是另一個人。蕭瀾笑笑,手裡握着那朵紅玉小花,繼續靠在樹上看着遠方。他的小明玉,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麼。陸追正站在邱子風床邊,看得仔細認真,宛若葉神醫的小學徒。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葉瑾收回手指,眉頭微微結在一起。&ldo;如何?&rdo;邱老夫人問。&ldo;像是沒什麼異常,卻又像是有太多異常。&rdo;葉瑾答。屋内衆人面面相觑,沒聽懂這句話是何意。&ldo;這種脈相,我還是頭回見着。&rdo;葉瑾看了眼床上的人,&ldo;怕是要仔細想一想,才好給老夫人一個答案。&rdo;&ldo;是是是,有勞神醫。&rdo;邱老夫人點頭,心中雖說失望,卻也知道這是全江湖頂尖的神醫,也是邱家唯一的活路,急不得。&ldo;那還要将大哥鎖回水牢嗎?&rdo;邱子風問。葉瑾搖頭:&ldo;那藥夠他睡足兩天了,暫且留在卧房吧。&rdo;邱子風答應一聲,下令家丁加強了這處小院的防守。經過這一番事情,衆人出門時已經連東方天際都露出了亮光。邱老夫人歉意道:&ldo;諸位快去歇着吧,這一夜真是怠慢了。&rdo;&ldo;還有件事想問夫人。&rdo;陸追道,&ldo;我們在進城時,城門口貼着榜文,說山莊内被飛賊偷了東西,可與大少爺有關?&rdo;&ldo;這倒沒有,丢東西的人是我。&rdo;邱子風在旁道,&ldo;是個挺重要的小物件,所以就報了官。&rdo;陸追沖他笑笑:&ldo;原來是這樣。&rdo;既然是邱子風丢的,另半句話他也就沒再問,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位邱家二少爺有些天然的……不招人喜歡。一路回了小院,葉瑾呵欠連天倒頭就睡。陸追躺在床上,卻是困意全無,滿腦子都是邱子辰脖頸上的紋路‐‐那本該是冥月墓中才會有的東西。而再想起那些墓葬品,便幾乎可以斷定,這鳳鳴山莊與冥月墓間,必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至于是誤打誤撞陰錯陽差,還是有人在背後存心指路引誘,将這一切都串聯在一起,就要花一番力氣去查了。陸追翻了個身,趴在軟綿綿的被子上,繼續想不知此時此刻,蕭瀾在做什麼。八成在睡覺,八成已經早起在趕路。于是眼底的光也溫柔起來,暫且将煩心事都抛在了腦後,揚着嘴角睡了過去。天色漸漸發亮,山莊内卻很寂靜,隻有掃地的仆役早早就起來,推着小車在花園中穿行。一個黑影蟄伏在暗處,看着面前一群人走過,咧開嘴無聲笑着,陰森的,詭異的,厚重的毛發覆蓋在身上,遮擋着深淺的傷口與猙獰的面容。它是食金獸,是蝠,也是季灏。已經活了數百年的怪物,利用别人的身體,利用巫蠱的藥物,利用人性的貪婪,在墓穴中一代一代活下來,是一個人,是很多個人。蝠看了眼那重新長出指甲的雙手,對這副身體簡直愛到發狂。他從未侵占過這麼完美的宿主,武功高強,年輕,健康,同時自私而又瘋狂。他甚至有些後悔,先前為何要花費那麼多的精力,在一群烏合之衆中挑出那窩囊而又沒有用的劉成。早知如此,就該直奔北海,引誘季灏堕入魔道,或許還要比現在更加強大一些。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蝠有些不耐煩,罵罵咧咧往外看了一眼。一個人影恰好停在他面前,一笑:&ldo;怎麼,等急了?&rdo;-當年初戀的回憶假山後是一處雜草荒丘,來人顯然對這周遭事物極熟悉,手隻輕輕一旋,地面便悄無聲息裂開一道口子,宛若一隻漆黑而又空洞的眼,默默注視着這世間。兩人一前一後魚貫而入,機關旋即關合,沒有留下一絲縫隙。地道是幽暗而又潮濕的,曲曲折折走過挺長一段,方才有一絲絲亮光出現,再拐一個彎,便到了一處暗室,不大,隻能容納一張床一張桌,四周牆壁鑲嵌着夜明珠,頂替了蠟燭的作用。&ldo;你便在此先療傷吧。&rdo;那人道,&ldo;後續的藥物,我會差人送來。&rdo;蝠坐在床邊,佝偻着身形,像是依舊直不起腰:&ldo;你就給我這處破爛的暗室?&rdo;&ldo;你說的,安全最重要,不是嗎?&rdo;那人輕嗤一笑,&ldo;在墓穴中住了不知多少年,現在又嫌棄起暗室來,你究竟是當真覺得這房子破,還是想住在上頭,好趁機去殺了陸明玉?&rdo;蝠僵硬的手微微顫了顫,後又漫不經心道:&ldo;我為何要殺他。&rdo;&ldo;承認吧,你想殺了他。&rdo;那人道,&ldo;陸明玉啊,姓陸,陸家人。&rdo;蝠沉默了片刻,而後粗聲粗氣道:&ldo;陸家人又怎麼樣?&rdo;&ldo;陸家人又怎麼樣?&rdo;那人重複了一遍,語調上揚,像是在譏諷他,&ldo;可别忘了,你變成現在這樣,到底是誰害的。&rdo;蝠像是被戳中痛腳,一躍而起抓住他的衣襟,被強迫伸展開的骨節發出聲響,劇痛和憤怒令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ldo;她不是陸家人,也并未害我,我,我喜歡現在這樣!&rdo;那人看着他,眼裡是輕蔑的笑意。許久之後,蝠松開手,有些頹然而又沮喪地坐在了椅子上。她是陸家人。是嫁到陸家的人。長眠在冥月墓中,恍然已記不清有多少年,如同夢一般。&ldo;先好好養傷吧,你這回找到的宿主極好,别浪費了。&rdo;那人拍拍他的肩膀,&ldo;切記沒有我的允許,不可随意出這暗室。&rdo;蝠心不在焉道:&ldo;好。&rdo;那人轉身離開,在出花園時,特意拍了拍身上那淡到幾乎看不見的薄土,可見平日裡做事也極謹慎。一群丫鬟端着清洗過的衣裳過來,見着他後紛紛行禮:&ldo;少爺。&rdo;那人點點頭,隻淡淡&ldo;嗯&rdo;了一聲。客院中,葉瑾點燃艾草,将針灸用的銀針全部熏了一遍。陸追趴在床上,眉頭微微皺着,讓他将銀針一根一根慢慢推入體内,額上也沁出一層冷汗。阿六蹲在一邊,關切道:&ldo;疼嗎?&rdo;陸追無力耷拉着眼皮,很想将這傻兒子揍一頓。阿六看向他的眼神裡充滿同情,但依舊不忘問一句:&ldo;我娘到底在哪啊?&rdo;葉瑾:&ldo;……&rdo;陸追提氣伸出手,扯住他的一邊臉頰,擰。阿六咻咻倒吸冷氣,委屈道:&ldo;我是在關心爹。&rdo;畢竟這種時候就應當美人在側,一來照顧,二來心疼,哪有孤零零一個人療傷的道理,要雙修都不曉得要找誰。雖然自己也不是很懂什麼叫雙修,但小話本裡都這麼寫,像是能包治百病。陸追腦袋略暈,索性揮手将他打發出房門。看着時間差不多了,葉瑾從他後背拔出一根銀針,便見上頭果然纏着蛛絲粗細的蠱蟲,于是拿給他看。陸追問:&ldo;這是何物?&rdo;&ldo;普通的蠶血蟲,取出來就沒事了,不過看顔色已經在你體内至少蟄伏了十年。&rdo;陸追将銀針丢進藥酒中,&ldo;二當家究竟是從哪裡染得這麼多巫蠱毒物?&rdo;&ldo;小時候鬼姑姑拿我當成藥爐,隻要不死便成。&rdo;陸追道,&ldo;十八九歲時回了一趟冥月墓,誰知又被她抓住,關在百蟲牢中整整兩個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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