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氣氛這下真的冷下來。陳其美撩起袍子掉頭就走:“你們把我陳英士看成什麼人了!”李燮和想去拉他,李平書卻按住了他。就這樣看着陳其美氣乎乎的走了出去。李平書看着尹家姐妹。苦笑道:“這裡的局面就是這樣,上海是咱們光複會的重要據點,這個咱們絕不能讓!你們兩姐妹好好的下去休息一下吧,燮和會和你們說說詳細情形的。”尹家姐妹看到剛才那一場鬧劇,對望一眼,都闆着臉回答:“兩位先老師的遺志,我們一直不敢或忘,什麼拼命的事情,咱們都會去做。至于其他的,我們也不想知道,但是對平書先生的好意,我們是感激的。”上海十六鋪碼頭。這個碼頭和附屬的棧房,都是高昌廟江南制造局投資興建的。一向是為制造局運來煤炭和糧食的地方,制造局生産的軍火子彈,不少也是從這個碼頭輸送出去。在1911年10月26日的黃昏,黃浦江泛着黑色的波濤。沿碼頭一帶的蘇北船民都在生火作飯,袅袅的炊煙萦繞着這個碼頭。小孩子們從這條船到這條船的跳來鬧去,惹來父母親的一陣陣喝罵。而遠處的法租界的燈火照射到這裡,遠東魔都的夜生活,還遠沒到開始的時候。十來條船幫的烏篷大船,帶着很深的吃水,正下了篷,慢慢的朝碼頭靠來。在碼頭管棧房的一個制造局委員皺着眉頭問身邊的人道:“這些船吃水這麼深,運什麼來的?最近局子已經半停産了。怎麼還有這些船來?”身邊的人也不敢肯定:“也許是上次訂了三百噸可介子煤吧,因為數量小,也忘記了取消單子。要不就是運糧食的,想用咱們這裡的棧房。”船慢慢的靠了碼頭,幾十個短打扮的漢子跳了上來,都盤着辮子,身上鼓凸着結實的肌肉。忙着在那裡系纜。委員走了過去,就見船上又跳下來一個着裝整齊的中年漢子。辮子每一結都纏着花布,落腮胡子亂遭遭的糾在一起。那委員眼前一亮,忙上去請了個安:“原來是陳三爺!怎麼,貴船幫又準備從我們這個小碼頭下糧食麼?”那陳三爺朝他笑笑:“不錯,借貴寶地歇歇船,最近鎮江那邊不太平,大爺叫我帶着船到上海來避避,也不用安排小工下糧食了。等幾天咱們就走。”他從袖子底下遞了一封東西給那個委員:“這點小意思給蘇委員,王委員他們分派一下,我們來這裡打擾一趟也不好意思。在這裡可能也要辦點事情,你們看見什麼就當沒有。”那個小委員手底下暗暗掂了一下,封裡怕不有一百塊的洋錢。平時這陳三爺見面不過十塊八塊就打發了他們,這次出手卻這麼大方。心裡面不由起了狐疑。但是這陳三爺又是洪幫出名的人物,手下都是些亡命之徒,去年舉着斧頭在南市和湖州幫械鬥,這陳三爺一個人就砍倒了九個!他又摸摸那包洋錢。管他媽的,這年月還是錢最實惠。為局子裡每月給自己的幾吊薪水,犯不着那麼認真。他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憑陳三爺和咱們劉會辦的交情,還有什麼說的?每次還打賞,兄弟一定把那些閑雜人等趕得遠遠的,您盡管放心。”陳三爺和他沒什麼說的,點點頭就回到了自己船上。左右看看,就下到了船艙裡。船艙裡滿滿的一船士兵,整齊的坐在那裡。神色都有些緊張。陳三爺把船裡的煤氣燈打亮。雨辰和何燧吳采陳河山就圍了過來。陳三爺道:“碼頭已經妥當了,但是咱們目标太大,耽擱不了幾天。”陳河山嬉笑道:“三叔,我就知道您老人家出馬,這裡肯定妥當。”陳三爺看他一眼:“你這個小兔崽子,萬事小心點,幹這種掉腦袋的事情還這麼嬉皮笑臉的。當心回家你爹打你棍子。”雨辰感激的握住陳三爺的手:“三爺,這次全靠你們幫忙。事成之後,一定重重酬謝。”陳三爺慨然道:“雨司令,我們洪幫從光緒二十五年起,先後因為起事被滿鞑子殺掉的就有幾千人,死掉的平陽會馬宗漢大龍頭,龍華會謝非麟大龍頭,都是我們陳家幾兄弟的好朋友,這顆腦袋,早和你們民黨拴在一起啦。”他看看陳河山,帶點懇求口氣的朝雨辰道:“這次起事,你們民黨這邊有湖州幫的陳英士,我們和他舊有仇怨,實在是無法參加,這點請你多原諒……還有陳山河這小子,我們三兄弟就這麼一個獨苗,他做這種大事業我們不能攔着他。但是還請雨司令多多照顧一下,咱們就感激不盡啦。”雨辰心情有些激蕩,這些江湖漢子。自從接受各種民黨聯絡之後,起事發難,義無返顧。雖然死傷累累,但是也成功的使滿清千瘡百孔。起義成功後,他們的名字卻湮沒在曆史當中。陳家為把他們運來上海,花費估計怎麼樣也要到五六千元開外。還把傳宗接代的唯一一個後代也送上了前線。這一切,讓他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他也第一次的覺得,曆史的責任感就這麼壓在了他的肩頭。沿街的煤氣路燈,一盞盞的被燃亮了。雨辰帶着何燧吳采陳河山穿着長衫,坐着自己兵士拉的洋車,在幾個要緊的地方四下轉着。眼看得車子已經轉回到高昌廟。雨辰将幾個人招呼下了車,慢慢的朝制造局大門走過去。他低低的對何燧道:“剛才南市幾個要緊的地方,我看有二百人就很夠了。主要的就是巡警局和上海關道衙門,地勢都很方便咱們進攻的。”何燧點點頭:“咱們兵力雖然單薄一點,但是在上海還有同志策應的力量,這麼幹一下,還是很有把握。”同志策應?這次就是來搶同志的功勞呢。雨辰含糊的應了一聲。專心打量面前的制造局。這群建築占了好大的地方,水泥的圍牆有二人多高。四面都有角樓,樓上架着馬克沁重機槍,在燈火下反射着微暗的光芒。大門口還站着幾個滬軍營的士兵,倚着制造局出産的仿湖北漢陽造的五子快槍,懶洋洋的打着哈欠。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搖搖頭,以二百個隻有步槍和一點子彈的兵士,攻打這個要塞式制造局,實在是為難了一些。陳河山道:“這局子裡面地勢很大,裡面過了一條長巷還有幾幢洋灰大樓。滬軍營還有人守在裡面,可能還有五六架機關槍……三叔以前來過,很清楚。”雨辰四下望望,制造局對面街上,還有十幾家鋪子。都關了門,他在心裡面又仔細過了一下當年革命軍攻打制造局的經過。點頭道:“回去吧。”突然馬路對面有個年輕的聲音驚喜道:“灼然兄,念荪兄!怎麼你們在這裡?”幾個人都把手放在了腰間。緊張的朝聲音的方向看去。三個穿着沒有符号标記制服的青年人正驚喜的看着他們,快步就走了過來。何燧他們松了口氣,不等這幾個青年人開口,架着他們就繞到了遠處一個小飯莊,雨辰滿心都是疑惑,也跟了過去。幾個人在飯莊裡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定,招手要來點酒菜。那幾個青年人看何燧他們緊張,也乖覺的沒有在路上發問,這時才開口問道:“灼然兄,怎麼你們也在這裡?不幹軍隊了?”何燧看看他們,伸手兩邊介紹:“這是我們商号的雨老闆,這三位張雄夫、呂逢樵、王廉,原來都是新軍裡面的同志,後來保送到南京第四陸軍中學入伍,才三個多月,張人駿和鐵良怕他們這些學生不穩,就提早遣散他們回鄉了。”聽何燧介紹那個面目陌生的年輕人是雨老闆,三個青年人都露出了會意的神色。朝雨辰點頭行禮。吳采也在雨辰耳邊悄悄道:“聽說他們到上海的有二百多人,都是自己的同志。”何燧問他們:“你們怎麼還在上海?”張雄夫是個蘇南口音的青年,神色很有些大大咧咧,在街上高聲招呼何燧他們的就是他:“老熊老但他們組織了一個蜀軍團,回四川幹大買賣去了。湖北湖南的同學也早走了。就丢下我們六七十個孤鬼在這裡,等着南京有大買賣。本鄉本土也好做生意,結果聽說前天買賣賠了,有些同學就想搭太古的輪船到湖北去,有些想再等等。看吵得氣悶,我們三個就出來轉轉,沒想到碰到了灼然這小子……雨老闆,有什麼買賣,能不能照應一下我們幾十個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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