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花吓的半死,當晚連飯都沒吃,就偷偷跑回了瞎子婆家。第二天,二伯去瞎子婆家找她,她死也不出來相見。再加上瞎子婆和她侄子的阻攔,硬是将二伯給趕走了。二伯不死心,又去找大伯,不知用什麼說動了大伯。大伯去找村支書,說蔡小花不盡孝道,大不孝,讓村支書出來主持公道,強拽硬拖将她弄回了家。弄回蔡家就将她關進了廂房,讓她等着出嫁。好在後來,瞎子婆以靈婆的身份告誡蔡家,不可亂來,若不然會給蔡家帶來橫禍,輕者傷筋動骨摔斷腿,重者家破人亡!這一告誡生生将蔡家人給吓住了,這才沒有急着将她嫁給那個41歲的老瘸子。瞎子婆還說,那個瘸子老男人是災星,說如果把蔡小花嫁過去,必然會給蔡家帶來血光之災,說蔡小花的貴人馬上會出現,讓他們等等。到時,蔡小花嫁過去,必然會讓蔡家飛黃騰達,光耀門楣!然後,他們就等來了王長壽。比起那個對着自己流口水的老男人,蔡小花當然是願意嫁給昏迷不醒的王長壽,不管他能不能醒來,她都無所謂,起碼他不會傷害到她。新婚的時候,她看到他的模樣,很歡喜也很慶幸!後來,她對他極度遷就,為的不過是想和他好好将日子過下去,哪知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一場夢。蔡家黑暗的小廂房裡,憶起往昔的蔡小花不禁濕了眼眶,她卷縮着身子,抱緊手裡的木棍,戰戰兢兢地想,一年守靈還剩五個月,隻要挨過這五個月,她就徹底解脫了!等後來發生了那件事,她才知道還是自己太天真!翌日早上,提心吊膽了一晚上的蔡小花被二伯母的怒吼聲驚醒:“小花,你個死丫頭居然還在睡,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做飯洗衣上工,你回家以為是來做千金小姐的麼?”破舊的木門被拍的啪啪響,蔡小花就算睡眠再不足,也不得不爬起來。她捂着有點悶痛的腦袋,朝門外應道:“二伯母,你等一下,我馬上就起來。”“還讓我等你,以為我是你的仆人嗎?死丫頭,快點!”二伯母葉霜還是氣急敗壞地吼着,将門拍的咚咚響。蔡小花動作麻利地從床上爬起來,随便将衣服往身上一套就走過去開了門。門一開,她眼底就映入一張刻薄的臉。葉霜長得五大三粗,偏偏一雙眼睛又細又長,眼尾上吊,透着我很不好惹的氣勢。鼻梁上一顆黑痣,像坨屎糊在那裡,讓本來平凡的一張臉變得難看起來。“死丫頭,還不快走!”她伸手就在蔡小花頭上拍了一下,“别以為長大了,我就收拾不了你,告訴你,隻要你還姓蔡,我們就有權力收拾你!”說着,她将一個臉盆塞到了蔡小花手上。二伯一向起的晚,蔡小花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葉霜這是要她去給二伯打洗臉水。二伯蔡建華有四個孩子,兩個女孩子都嫁了,還剩兩個兒子在家,都二十幾歲了,卻因家貧沒娶上媳婦。兩個哥哥小的時候沒少欺負她,總是罵她掃把星,還把尿撒到她頭上。兩位姐姐,也沒好到哪裡去,在二伯和二伯母那裡受了氣,就會出在她身上。在這個家的記憶,沒有一件是好的。那時候,她經常會想,自己為什麼要姓蔡,為什麼自己死不了?為什麼爹娘不把她帶走?後來,在瞎子婆的開導下,她慢慢明白,錯的不是她,而是傷害她的那些人。這是最後一次,還有五個月,隻要守靈滿一年,還完蔡姓的恩情,她就再也不會任由他們欺負了。她抿了抿唇,拿着盆子默不作聲地向後院走去。給二伯打了盆洗臉水送進房裡,小花這才開始梳洗。洗漱完後,小花又進了廚房,這是慣例,在蔡家洗衣做飯都是她的事情,她做習慣了,倒也沒覺有多累。蔡家的早飯很簡單,一籃子野菜,加上少的可憐的米粒煮一下,就是一頓飯,連粗面粑粑都沒有,吃了很容易餓。可是,六歲之前的蔡小花連這樣容易餓的飯食也吃不到。她那時吃的是米糠伴着菜葉的豬食,但奇怪地是,她并沒有生病,隻是那時的她,很瘦弱,後來還是瞎子婆給慢慢養回來的。蔡小花不想再想那些傷心過往,收起思緒,很快就将飯食做好。做好飯,她又将飯食均勻地盛到四個粗瓷碗裡,然後,又在壇子裡夾了點鹹菜。弄好這一切,她才去各個房間敲門,喊他們吃早飯。葉霜叫醒蔡小花後,自己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聽到喊吃飯,不耐煩地吼了聲:“鬼叫什麼,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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