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餘天嘯不時咳嗽。天太熱了,戲服一套,燈光一開,舞台有如蒸籠。縱是架了兩台電扇,依然裡外濕透。這一熱一濕又一吹,原本哮喘并未完全康複的餘天嘯似乎又将複發。水上燈慌了,說幹爹,如果身子不行,就辭演吧。反正也沒收一分錢。餘天嘯說,這是什麼話?這跟錢不錢沒得關系。這三天,不管怎麼我都是要堅持下來的。水上燈便不再多說。 走啊,離開漢口吧一好長一段時間,水上燈都覺得自己不可能再下得了床。傷心和自責令她大病一場。張晉生帶了好幾個醫生去為她看病,醫生卻都說,沒什麼,她隻是心病。心病隻須時間去治。醫生說得不錯。秋天到來的時候,水上燈心裡的痛感漸漸平複。她走出屋門,來到江邊,看着一地落葉,看着江水東去,心想,這世上有些事是沒有辦法的。演戲的旺季開始了。慶勝班的班主找到水上燈。說慶勝班自從萬老闆和玫瑰紅離開後,一直有些接不上氣來,我指望你能幫我一把。包銀沒問題,我按玫瑰紅當年的數來給。水上燈說,隻比她高一塊就行。水上燈複出的第一天,演了《宇宙鋒》。演完她坐在鏡前卸妝時,想起小時候,她透過這個門縫偷看玫瑰紅卸妝的情景。在那裡聽到了慧如與吉寶的風流。很多不幸,便是由那時開始。卸妝過半,水上燈不禁扭頭去看門縫。令她驚異的是,門口真的有人。水上燈說,誰呀?一個少年捧了一束花進來,說有位先生請我送花給姐姐。水上燈想,這必是張晉生了。此後一連幾天,都有人送花到後台給水上燈。水上燈忍不住問張晉生。張晉生說,我沒送花呀。你天天演戲,我若天天送花,豈不送死我了?次日,少年再次捧花進來時,水上燈拉着他問,弟弟,是哪位先生送的花呀?少年說,就是坐在最後一排的那位。隻要姐姐演戲,他都來看。看完了,最後一個才走。水上燈越發奇怪,便在這天戲演完後,在幕後張望,果然看到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縱是人去台空,他仍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水上燈忍不住下台朝他走去。竟是陳仁厚。陳仁厚叫了聲水滴,聲音有些哽咽。水上燈心裡亦不知緣故地上下翻騰。她呆了半天,方說,怎麼會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陳仁厚說,我隻想看到你。有些事我沒辦法忘記。水上燈說,我很感謝你,但我不想跟水家的人有來往。陳仁厚說,大水的時候,和你一起在樂園樓上抱頭痛哭的人不姓水,他姓陳。一席話,令水上燈淚水漣漣。陳仁厚告訴水上燈,他已經來漢口漢正街謙祥益綢布店當學徒。水上燈臉上便露出幾分驚喜。陳仁厚看到了這份驚喜,他想,原來水滴是很願意我在漢口的。水上燈一直不明白陳仁厚原本寄居在水家,後來怎麼又回到鄉下呢?以緻他們失去聯系。陳仁厚沉吟片刻方說,因為我把學費弄丢了,舅媽很生氣,就把我趕回到鄉下。水上燈說,你也真是,這麼大個人,怎麼會弄丢學費呢?害得我後來怎麼都找不到你。陳仁厚笑笑,沒作回答。陳仁厚又送了兩天的花。張晉生獲悉後,知其是水上燈的少年朋友,心有不悅,卻又不好多說。水上燈說起陳仁厚時,眼睛放着亮,臉上滿是憧憬。張晉生說,你愛上了他?水上燈說,他是水家的人,我跟他做朋友已經到頂了。深秋的一天,水上燈沒戲,出門逛街。行至中山公園門口,見有學生在演講,便也踱過去聽。卻不料看到陳仁厚也站在一個木箱上演講,秋陽照耀着陳仁厚,因為激憤,他的臉通紅通紅。他的拳頭一直在揮舞,像鐵匠打鐵一樣,有力量亦有節奏。水上燈的内心被他的激情點着。她不禁随着人們一起高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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