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那一瞬,白墨宸再也忍不住,忽地一擡手,把那杯酒打到了地上!“啊?!”窅娘吃了一驚,失聲驚呼。白墨宸一把抓住殷夜來的手腕,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側,殷夜來顯然也是有些意外,微微驚呼了一聲,一個踉跄跌到了他的懷裡,旋即感到那隻鐵一樣的手将她攏進臂彎中。她愕然擡頭,發現那個一直沉穩如山嶽的男人眼裡已經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終究還是無法繼續忍下去。“帝君的意思,臣已經明白了,”白墨宸長身站起,直視着居中位置上的白帝,語氣克制而冰冷,“帝君派人将夜來抓入内宮,是想說明臣的一切均在帝君股掌之間,是麼?”聽到這樣直截了當的诘問,白帝卻神色不動:“墨宸,你怎麼會把朕或成是如此不懂憐香惜玉的人呢?——你問問殷仙子,是不是她自願進宮來的?朕可有強迫半分?”白墨宸微微一怔,卻聽殷夜來回答:“不錯。”什麼?他一震,不可思議的看着身邊的女子——她是自願回來的?那麼說來,他們的父母應該安然無事了?可是,她為什麼又要自投羅網?殷夜來歎了口氣,在他耳畔輕輕的說了一句:“我……看到了你的信。”他猛然一震,愕然看着她:“信?”怎麼會?臨别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給她留書!那個匣子裡隻有一雙他兒時穿的布鞋,一份丹書、一本帳簿和一把光劍而已——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纰漏,居然讓她居然看到了所謂的“信”?那一封信裡到底又都說了什麼,能讓她這樣義無反顧地回到了這裡?這是一場陰謀,還是……他腦子裡迅速掠過種種揣測。然而,看到身側那雙靜如止水的眼眸,忽然間,所有紛亂的思緒都平息了。是的,此時此刻,這些問題都已經不重要了——她是為了他而回來的,就是光憑這一點,一切都已經有了最終的答案。“你不該回來的。”他聽得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我知道。”她笑了一笑,輕聲,“但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待在這個地方。”“墨宸,”白帝撫掌大笑,“你享有如此豔福,真是令朕羨慕不已啊!”白墨宸看了看殷夜來,又轉頭看着高座上的帝君,目光緩緩變幻,從袖中掏出了那一枚象征着無上兵權的虎符,手指忽然一松。“當”的一聲,沉重的青銅令符墜落在帝君案頭的金盤裡,發出一聲刺耳的重響。“……”殿上所有人都齊齊一震。“請帝君收回兵權罷!”白墨宸的聲音凝重而低沉:“墨宸甘願做回一介平民,從此解甲歸田,終身不入帝都。帝君可滿意?”白帝拿起那枚虎符,和自己手裡的另一枚合在一起,隻聽咔的一聲響,兩枚虎符完整吻合,脊上那十二個字清晰浮現——那是可以調動千軍萬馬的重器,天下軍權的象征,不遜色于象征皇權的皇天神戒。然而,這個手握天下的男人,居然就這樣放開了它!“沒想到你還真棄權勢如鄙履。”白帝眼裡卻掠過一絲不悅,冷笑,“朕還真的沒說錯,你終究會在女人上面吃大虧——可真不像一個做大事的男人!”白墨宸隻是淡淡:“讓帝君失望了。”宰輔在一旁靜默地抽着水煙,看了一眼虎符,又看了一眼白墨宸,眼神變幻不定。在這瞬息萬變、危機四段的深宮裡,今日這個對局,到底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連他心裡也沒有底——但無論如何,赢家不會是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如果朕隻是想要虎符,任何留你到今日?”白帝冷笑了一聲,“墨宸,朕隻是愛惜你一代将才,希望你繼續執掌大軍,替朕打下這萬世江山!”“萬世江山?”空桑元帥歎了口氣,“撤軍西海,挑起内戰,引狼入室——帝君是非要逼着臣做萬世罪人麼?”“什麼罪人不罪人?後世均以成敗論英雄!等朕百年之後,一切還不是你的?”白帝一撐拍在桌上,不容争辯,“權柄這個東西,拿到的時候固然需要付出代價,交出來時,難道輕松一句‘不要了’就可以了結一切?”這句話說得露骨,不啻是撕開了臉面。殷夜來微微一震,擡頭看了白墨宸一眼——他已經為她妥協了第一次,如今,還會為她屈服第二次麼?讓他放棄兵權,可以;讓他違背原則發動内戰,他肯麼?“拿回去!”白帝一揚手,将那一半虎符扔到了腳下,“隻要你撿起來,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你還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還是空桑千軍萬馬的統帥!否則……”“好了好了,先别說這麼殺風景的話,”宰輔看得氣氛又有些緊張,笑着打了個圓場,“今日好容易能見到殷仙子,微臣實在非常想欣賞那絕世歌舞。”“哦……”白帝語氣裡帶着一絲陰冷的笑意,語意雙關,“其實朕也私心盼望已久,隻是礙着墨宸的面子,一直不好勞仙子芳駕入宮。”帝君的目光微微掃過來,殷夜來不自禁微微打了個寒戰。白帝唇角露出一絲微笑:“聽說仙子是中州人,以前在戲班裡也是紅極一時的頭牌,想必擅長歌舞——那,今日朕就點一出中州人的戲吧!”“戲?”殷夜來有些意外,“請問帝君想看哪出?”白帝端起了一杯酒,笑了一笑,意味深長地開口:“朕聽說,你們中州人有一場有名的戲,叫做《霸王别姬》——是不是?”霸王别姬?此語一出,滿殿的人都不易察覺的震了一震。殷夜來下意識的看向白墨宸,卻看到空桑元帥也正在注視着她——是的,這是敲山震虎。“樂帥!樂帥呢?”白帝卻在拍案,“奏樂!伴唱!”帝都京城内雲集了天下一流的藝人,然而空桑下令禁止流傳中州戲曲已經有一段時日了,王宮中會唱中州人戲也少,殿下的那一班優伶相互商議了半日,隻有一個伶人怯怯地站出來,說自己會西楚霸王那一段,但調子不大熟。“也罷了,”殷夜來微笑,“跟着我的調子來就是。”她整衣來到了殿堂中間,對着殿上的白帝微微一禮:“啟禀帝君:霸王别姬中有一段乃是劍舞,宮中不可攜兵上殿,且讓夜來以簪代劍。”她擡起手,抽下了挽發的金簪,一頭烏發如瀑布瞬間垂落,豔驚四座。“好!”白帝看得出神,不自禁地鼓掌。在她拔下簪子的那一瞬,端坐着的白墨宸震了一震——那支簪子!那支殷紅如血的簪子,難道不是用那一支他贈予的珊瑚琢成的麼?殷夜來在第一聲撥弦裡凝聚了全身的精神氣,盈盈站定,擺了一個起手的姿勢。那一瞬,滿殿屏息,光華滿座。絲竹悠揚而起的時候,殷夜來随之起舞。她舞得很輕盈,似乎完全沒有被眼前這沉重的氣氛壓倒,也沒有感受到自己是在生死邊緣徘徊,裙裾在華麗的、染滿了美人鮮血的殿堂上飛揚而起,宛如一朵旋舞着盛開的花。白帝坐在最高處的金座上遠遠望着,眼裡露出複雜的表情來。宰輔素問一邊吸着水煙,一邊冷眼看着這君臣兩人,手指默默敲擊着案闆,似乎在沉吟盤算着什麼,眼神變幻不定。在君臣三人各懷心思想着什麼的時候,一曲《十面埋伏》的琵琶方過,隻聽那個唱霸王的伶人開口,因為恐懼聲音還在微顫:“今日裡,敗陣歸心神不定。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将,雖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傳一令,休出兵各歸營帳——虞啊!此一番連累你多受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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