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孔雀低低念了一句,将昏迷的人從水裡背了起來,“不過,你就算要拼命,也得先留下一條命來吧?”—“開什麼玩笑?星主都已經死了,這事兒還要繼續折騰?”這邊,沿着小道一路飛奔的清歡正在嘀咕,滿肚子不以為然:“這一群人神神叨叨的,整天什麼命輪,什麼魔物,什麼迦樓羅——要弄自己弄去,憑什麼要老子和你們一起去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老子還有偌大家業要看管呢!”清歡往自己的掌心啐了一口,用力擦了擦皮膚——随着星主的死去,那個金黃色的命輪也沉寂下去了,不再發光,不再轉動,甚至也沒有一絲灼熱。就如同死了一樣。“真不錯,這下徹底解脫了。”清歡覺得輕松無比,吹了聲口哨,“以後總算不用被師門的誓約束縛,需要聽從什麼‘命輪的召喚’了,想幹嘛就幹嘛,自由自在!”一身輕松的商人沿着道路飛奔,行出數裡遇到了驿站,買了一匹馬,數囊酒,翻身而上,直奔北越郡的雪城而去——在那裡他還有五家商号,去年的賬目一塌糊塗,該交的利潤也一直拖着沒有上交。既然自己到了東澤,還是得去順路收一趟賬。清歡在馬上惬意地喝着小酒,想着即将進賬的滾滾金铢,想着在葉城等着自己的美人傅壽,隻覺得神清氣爽洋洋得意,大有從此天高地廣任鳥飛的豪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夜來已經不在了。“唉……”想到這裡,他歎了一口氣,心情又沉重了起來。從慕容隽到白墨宸,自己這個小師妹在這一生裡總是遇人不淑,偏偏又死心眼,不懂得放棄。為那兩個人所累,她這一生到底有過多少明亮快活的日子呢?而到最後,她也沒有死在天下最可怕的神秘組織的刺殺裡,卻死在了所愛男人們的手裡——這到底是什麼樣令人哭笑不得的悲哀命運啊。清歡苦笑起來,在馬背上喝了一大口酒,搖頭。她這一生,如果沒有遇見這兩個人就好了。那個葉城蓬門小戶裡的好人家女孩,如今應該早就嫁做人婦,洗手作羹湯,膝下子女成行了吧?隻是,命運從來都不因為人的訴求而改變。在當代劍聖清歡奔馳于古道,為即将失傳的劍技而煩惱時,在不遠處的北越郡雪城裡,一場奇特的對抗卻在悄然延續。二月即将結束,大地回春,即便是寒冷的北方也開始轉暖。雪已經漸漸止住了,這個城市從大雪中漸漸蘇醒。然而,在白雪尚未在春風裡融化時,一場悄然殺戮卻在這個平靜古老的城市裡展開——短短半個多月裡,城中竟然有十幾個人忽然失蹤。鮮血在皚皚白雪下縱橫流淌,消失不見。那些人都是在黃昏時分消失的,有些位于遠郊,有些位于城中,身份也不一,有些是體面人家,有的卻是街頭小販——剛開始大家都以為這些是偶然的、獨立的幾起事件,并未将這些案子聯系在一起。然而,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内,事情卻持續地惡化,幾乎每天都有一個人失去蹤影。分崩離析(8)當第十五個人失蹤時,北越郡的郡府終于被驚動了,開始在城門口懸挂告示,并派出了衙役在城裡到處巡邏和搜尋。雪城一向平安,從未出現過這樣奇詭的案子,所以衙門上下都如臨大敵。“請問,府裡最近有人失蹤嗎?”夕陽下,官差走入冷清的烏衣巷,敲開了一扇門,客氣地詢問主人,“如果有看到可疑的人,請及時到郡府裡禀告——最近外面可不太平,府裡也要小心。”“在下并不曾看到過可疑的人。怎麼,外面出什麼事了嗎?”一個披着白狐裘的男子拉開門,淡淡地回答者前來詢問的官差,不卑不亢。他衣衫華美,眼神是深沉的黑。對于每一個問題他隻回答了幾個字,滴水不漏。或許因為身體虛弱,當官府問完了問題後,臉色蒼白的男人沒有多客套,便随手把門關上了。“這戶人家是剛剛不久前從外地搬過來的,不聲不響地買下了這個宅子,”小衙役對着旁邊的官差彙報,一邊在冊子上做了一個記号,“這人應該很有錢吧?你看,這宅子有三進,足足一百畝地,沒有上千金珠是買不下來的。”“嗯。”官差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精明幹練,在公門裡混了多年。在門合上之前,他看了一眼裡面——果然庭院深遠,飛檐畫棟掩映在樹木之間,黑沉沉的看不太清楚,卻不知怎的令人心下一動。官差帶着小衙役轉身走開,走向巷子深處的另一家。“但……如果那麼有錢,怎麼會主人家親自來開門呢?”小衙役卻是個機靈人,一邊走,一邊有些不解地喃喃,“偌大一個宅子,不會連一個奴婢都沒有吧?裡頭連個燈都不點,死氣沉沉的,還滿是中藥味道——”“是啊,”官差點頭,“這裡頭似乎有點不對勁。”“不對勁?”小衙役一震,“蔡捕頭,你覺得哪裡不對勁了?”“說不上來……隻是感覺而已。”經驗豐富的蔡捕頭搖了搖頭,将名冊翻過了另一頁,道,“先看看下一家吧!”當門關上後,房間裡便又重新恢複到了黑暗。披着狐裘的男子穿過昏暗的大堂,走向庭院後的閣樓——那裡點着一盞燈,暖而亮,映照得整個院落都有了依稀的光彩。燈下坐着的女子定定地凝視着那盞燈,不知道想着什麼,眼神顯然是空洞無神的。在她旁邊有一個紫金火爐,爐火上放着藥吊子,裡面不知道熬着什麼中藥材,散發出濃郁的氣息。她神色有些恍惚,看着燈火,似乎魂魄都出了殼。北越雪主無聲地走過去,伸出手輕輕一拍,解開了她被封住的啞穴。他在她身側坐下,眼裡露出了一絲冷冷的諷刺:“怎麼樣?剛才官差上門的時候,你很想呼救吧?很想讓外面的人來救你出去吧?可惜,現在的你哪怕動一動、喊一聲也做不到。”他語含譏諷,然而殷夜來卻沒有看他,半邊燒焦的臉上依舊木然。“你看,已經是第十七天了,殺的人多了,官府也會聽到一點風聲。”北越雪主走到藥吊子面前,用銀勺攪了攪,語氣森冷,“真沒想到,劍聖傳人竟然會有這樣冷酷的心腸——看着一個又一個無辜者在自己面前死去,竟毫不動容?”殷夜來的眼神終于微微變了一下,緩緩從燭火上移開,看着眼前的男人。燈光映照着她被烈火焚毀的臉,如同鬼魅一樣可怖。“幸虧我買的這房子很大,院子裡就算再埋下幾百具屍體也不會嫌擁擠。”北越雪主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眼光,繼續說着這樣的事情,卻氣定神閑,“對了,你今天感覺有沒有好一點?為什麼最近總見你出神呢?你在想什麼,是白帥,還是慕容隽?”殺人如麻的人,語氣卻異常體貼。殷夜來沒有回答,眼神遊離,似乎還是在半夢半醒之中。“不舒服麼?”北越雪主皺眉,關心地把火爐朝她挪近了一些。她沒有回答,隻是努力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飄遠的情緒拉回來。——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藥的原因,她最近隻覺得自己的神志漸漸不清晰起來,起初隻是嗜睡,全身乏力,怎麼也睡不夠。本以為是重傷之後的後遺症,然而,在夢裡她居然還出現了幻聽,總是聽到一個聲音在呼喚着,遠遠近近。分崩離析(9)剛開始她以為那是墨宸在夢境裡叫她,然而仔細聽去卻明明不是他——那個聲音是陌生的,似從時空的另一邊傳來,低沉回旋,卻又熟悉無比,如同前世聽見過。而且,那個聲音,居然在叫着她“師父”!師父……那一瞬,她猛然一顫,似乎身體裡有某種奇特的東西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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