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停雲咳嗽了幾聲,淡淡道:“大護法,你也看到了,阿微她已經變了……隻怕我死在她眼前,她也不會改變主意的,又何必卑躬屈膝?我自然有别的手段令她聽我的。”“什麼?”碧落和紅塵齊齊吃了一驚。“但願紫陌他們已經完成了我的密令。”蕭停雲低下了頭,看着手裡的血薇劍,語氣忽然變得莫測而冰冷,“為了聽雪樓,阿微要恨我,那就讓她恨到底吧——”日暮酒醒人已遠隻是短短片刻之間,兔起鹘落,事情急轉直下,一切都已經發生,再也無可挽回。夕影刀掉落在地,血薇刺穿聽雪樓主的胸口。碧落、紅塵、紫陌震驚地看着房間裡的這一幕,饒是他們久曆江湖,也被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蘇微回到壩子上的時候,暮色初濃,紅燈喜燭還挂在那裡,賓客已經散去了大半。喜婆看到她回來,幾乎像見了救星一樣,迎上來一把拉住:“新娘子,你可回來了!可把我給急死啦!”“重樓呢?”她顧不得多說其他,急忙問。“在裡面醉死過去了。你快去看看!”喜婆拉着她,轉頭往裡走,嘴裡不停地嘀咕,“下午你那麼一走,所有人都驚呆了。新郎官瘋了一樣,到處找人喝酒,一口氣喝了有上百杯吧,怎麼攔都攔不住!唉,活活地把自己灌趴下了。”她心下一痛,想起他們兩人曾經相約戒酒。重樓是意志力極強的人,擺脫過去之後一直好好地重新生活,此刻若不是無法控制,絕不會如此放縱自己。“蜜丹意呢?”她急急往裡走,問了一句。喜婆搖頭道:“那個野孩子,從下午起就玩得沒影了,剛剛倒是回來了,跑進屋去看原大師,現在還沒出來呢。”蘇微心裡有些不安,想起了黃泉和紫陌,又問:“下午來的那兩個外地客人呢?他們的傷好一點了嗎?有沒有找醫生替他們看看?”“啊?那兩個人呀?”喜婆想起來了,道,“原大師有讓人去找醫生來,還把他們請到内堂去坐了……不過後來新郎官喝醉了,大家亂作一團,也就沒人管這事兒了。”“是嗎?”不知為何,蘇微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說話之間,已經到了洞房門口,喜婆替她推開了門,說了一聲“洞房花燭,好好安歇”,便笑着識趣地走開了。“重樓?”蘇微收回了心思,低聲呼喚。映入眼簾的是房間裡的兩支紅燭,燈光搖曳,映着滿堂的大紅色,顯得喜慶至極。那一刻,她有一種幻覺,似乎看到那個憊懶又狡黠的家夥正躺在床上等她,搖晃着手裡的枕頭,揚揚得意:“從此後,我要當家做主!”好吧,被你搶到了,那以後都聽你的好了。如果這樣說,他會不會不生氣了?蘇微一路想着要怎樣安撫他的情緒,推開了新房的門走了進去——然而,房間裡面酒氣濃烈,到處都是被推倒的東西,顯然是有人踉踉跄跄在裡面走過,發洩似的摔了滿地。洞房裡空空如也,沒有一個人。原重樓不見了,連蜜丹意也不在裡面。房間裡沒有打鬥的迹象,床上的枕頭不見了,地面上有斑斑的血迹。有一張紙放在桌子上,上面寫着三個字:水映寺。落款是:蕭停雲。“重樓!”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失聲驚呼,臉色蒼白。是的,她怎麼會以為蕭停雲會這樣放過她?他帶着樓裡所有的精英,不遠萬裡來了這裡,肩上背負着聽雪樓的命運,怎麼會憑着一兩句話,就放她遠走高飛?這個江湖的殘忍和複雜,她竟然忘了!她全身顫抖地握緊了那張紙條,僵硬地沉默了片刻,忽然一頓足,連身上的喜服都來不及脫,轉身朝着水映寺的方向一掠而去!這一場宿醉,似乎是過了一百年那麼長。原重樓醒來時,隻覺得頭痛如裂,整個人都渾渾噩噩。手裡捏着一個枕頭,眼前晃動的還是跳躍的火光。怎麼,是喜宴還沒結束嗎?還是……迦陵頻伽回來了?他呻吟着,想撐起身推開窗吐一下,卻忽然發現整個身體不能動。“你醒了?”一個聲音在問他,“要喝點水嗎?”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清冷而好聽,帶着矜持的貴族氣。那一刻,他瞬間清醒過來。燭影搖紅,燈下坐着一個白衣公子,正看着醒來的他。那個人差不多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眉目之間有一股從容凜冽的貴族氣,雖然一身白衣血迹斑斑,卻沒有絲毫的狼狽之色,反而有一種令人不可輕視的高高在上之感。“是你!”他隻看了一眼,脫口而出。那人微微一震,問:“你見過我?”“是。”原重樓定定地看着這個人,眼神激烈而複雜,多少年前的記憶恍然浮現,忍不住冷笑一聲,“拜你所賜,我的右手廢了。我一輩子都記得你!”蕭停雲微微一驚,看到了他右手上的那一道刀痕。然而他再看了看這個新郎官的臉,卻是完全沒有記憶,并不像是自己曾經的對手。“我就知道你一早忘了。”原重樓微微冷笑,眉目之間掩不住的譏諷,“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句:十年前,騰沖驿道邊的亭子裡!”蕭停雲看着他,努力回憶了一下當年和蘇微聯手追殺梅景浩的情景,不由得恍然:“原來是你!你就是那個……那個路過的玉匠?”他定定地看着這個人,喟然長歎,“難怪阿微她……”“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在中原,想必是個大人物吧?”原重樓冷笑起來,顧不得自己的性命還在對方手裡,竟是恢複了一貫的毒舌,說得又冷又刻薄,“一刀就把人的手廢了,轉身壓根就記不起來了……呵呵。”“阿微殺的人,比我隻多不少。”蕭停雲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怨恨,卻是淡淡的不動容,“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實你壓根不知道——你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可以俯就你,可你,真的配得起她嗎?”他說得冷銳,毫不留情。原重樓的眼神閃了一閃,卻忽地冷笑起來:“至少在她孤身來到異鄉、毒發快死的時候,是我陪着她去了霧露河!”蕭停雲微微一震,沉默了下去。“怎麼,說到痛處了吧?”原重樓冷笑,“虛僞。”“我有我的難處。”蕭停雲忍不住辯解了一句,随即大概覺得和他說這些有些多餘,又沉默了下去,不再繼續說,“我不會和你多說,我隻要和阿微交待。”“難處?什麼難處會比她的命重要?”原重樓譏诮地看了看他,忽然笑了一聲,“喲,你的手臂怎麼也斷了?還斷得這麼徹底,真是老天有眼,一報還一報……”唰的一聲,一道寒光閃過,中斷了他的冷嘲熱諷。夕影刀帶着淡淡的慘碧色,壓緊了他的咽喉。“十年了,終于又看到這把刀了……”原重樓倒吸了一口氣,卻并沒有因此閉嘴,擡眼看着他,眼裡露出了一絲複雜的冷笑,“你當時真應該直接一刀把我殺了。”“我現在也可以把你一刀殺了。”蕭停雲冷冷道。“好,來呀!怕你的話,我就不是男人!”原重樓卻被他激得冷笑起來,忽地挺起身,将咽喉往刀鋒上送了一送,“有本事,就在這裡把我殺了!”夕影刀往後迅速地退了一寸,才堪堪沒有割破他的咽喉。蕭停雲抽身而退,将速度控制得妙到毫巅,驚疑不定地看着這個不會武功的人——這個玉匠,難道是個不要命的瘋子?而原重樓也在燈下看着他,眼神裡有一種無法描述的奇怪神色。兩個男人在燈下相互打量,誰都沒有說話,空氣裡漸漸凝結出一種奇怪而壓抑的氛圍。“真是奇怪。”終于,蕭停雲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往後退了一步,将刀從他的咽喉拿開,“區區一個玉雕師,居然也有這樣的眼神?阿微看上你,果然不是沒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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