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這筆血債怎麼能就這麼算了!”蘇微冷冷道,眼眸裡透出鋒利的光來,“那種畜生,再讓他在世上多活一日我都覺得惡心——這樣害我們,我會用鋼釺把他釘在溶洞裡,讓他挂上個幾天幾夜再死!”她的語氣裡殺機四射,聽得原重樓呆住了,眼神有些異樣。“怎麼?吓到了?”蘇微忍俊不禁。他歎了口氣,有些低落地喃喃:“是啊……有時候,我都忘了你并不是迦陵頻伽,更不是個普通人。你要做什麼,誰能阻攔得住呢?”“放心,我去去就回,不會扔下你不管的。”蘇微不由得安慰他,“你在這裡好好養傷,等我将那一窩蛇鼠收拾了,順路還可以從礦上弄點錢來,也算是報答魏大娘這一家。”“真是個劫富濟貧的女俠!”原重樓豎起了大拇指,忽地仿佛想起了什麼,道,“對了,能不能把我的那塊石頭也帶回來?”“什麼石頭?”蘇微手一按窗台,正要縱身躍下樓去,聽得此語愣了一下。“就是我幫蜜丹意挑的那塊石頭,賭石賭來的——可是罕見的極品料子!”一說到翡翠,原重樓的眼睛就亮了起來,比畫着,“有西瓜大,大約三十多斤重,灰色皮殼,沒有裂痕,有一條斑駁的蛇形的痕迹蜿蜒繞了一圈……”他說了半天,蘇微卻隻是皺着眉頭,不耐煩地道:“你讓我去找人也罷了,去亂石堆裡找一塊石頭?開什麼玩笑。”“唉,算了,”原重樓歎了口氣,“你隻要早點回來就是。”“我盡量吧!”蘇微卻笑了一笑,一按窗台,整個人輕飄飄落到了院子裡,不偏不倚騎上了一匹馬,一抖缰繩,便向着吳溫林的方向追了出去。路過竹叢時順手折了一枝,反手削去,枝葉紛紛落地,一把青翠欲滴的劍已經握在了手裡。“喂,早點回來!”他無法出去相送,隻能在房裡最後說了一句。然而,她卻已經聽不見了。白衣女子負着青色的劍策馬遠去,青絲如墨,遠遠看去飄逸如仙子。原重樓遠遠凝視着她策馬消失在山路上,有些出神。直到膝蓋上的孩子仰起頭來,笑嘻嘻地将串好的一個花冠戴在了他頭上,才回過神來。“蜜丹意,”他歎了口氣,摸了摸孩子的頭發,“聽話,要做個乖孩子,知道嗎?”緬人孤兒點了點頭,漆黑的眼睛裡流露出無限的依賴。大山綿延,溝谷縱橫,從一個山坡到另一個山坡,看着不過相去幾裡,走起來卻要費上十幾倍乃至幾十倍的時間。隻不過隔了兩個山頭而已,蘇微沒有想到這個在溶洞彼端的地方,到孟康礦口居然要走上兩天一夜。等到他們走上一個山坡,看到霧露河邊的孟康礦口時,日頭已經西斜。兩人勒住馬,在高崗上俯視着下面那一片終于有了人煙的集鎮。草棚、茅屋、工具架……時隔七天,一切都和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霧露河水靜靜流淌,在大山腳下繞過一個彎,河道裡沉澱着許多珍貴的翡翠玉石,可河裡卻已經沒有了一個人。“奇怪,”吳溫林不由得嘀咕了一聲,“今天收工收得這麼早?”“的确奇怪。”蘇微冷冷道,“那個肥豬礦主可不像是那麼仁慈的人。”吳溫林眼看目的地已經在眼前,不由得回頭看了蘇微一眼,有些猶豫地問:“姑娘,你……真的要去見礦主?可要小心哪。”“嗯。”蘇微明白他心裡的想法,坦然一笑,道,“你不用怕,從這裡開始我們就分開走,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你和我是認識的——”“好。”吳溫林回答,頓了頓,又嗫嚅道,“其實……其實,礦上的那些打手雖然可惡,但很多也是被礦主逼的。姑娘教訓一下就是……也……也罪不至死吧。”“知道了,”蘇微冷然,“你覺得我是濫殺無辜的人嗎?”“不,不。”吳溫林連忙搖頭,“姑娘這麼清秀的美人……”“唉,我讨厭殺人。真的,不騙你。”她卻打斷了他,看着下面有人煙的地方,眼神幽暗明滅,歎了口氣,“你看,到了有人的地方,殺戮就随之而來了——如果我永遠住在你家的那片深山老林裡,估計就能安甯一輩子。隻可惜……”可惜什麼,她卻沒有再說下去。吳溫林看着這個異鄉來的女子,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接話。許久,蘇微忽然冷冷一笑,揚鞭一抽,策馬離開,并沒有把那句心裡的話說完。隻可惜,她終究還是要回到那片江湖中去的。然而,剛策馬涉水而過,馳近孟康礦口,蘇微就蓦然覺得不對勁。暮色中,連[少個“連”字。]風的痕迹都沒有。但那種不安是一種不可言喻的微妙感覺,隻來自于出生入死多年的人的本能——礦口很安靜,可以說,太安靜了。不但勞作區域裡沒有一個人,甚至連采玉工人休息的窩棚區都沒有一個人影,一切都是空空蕩蕩的,目之所及,隻有一些雞鴨牲畜在漫無目的地遊蕩着,一隻肥碩的大白鵝甩着外八字的紅蹼,直直朝着她走來。那一刻,她甚至猛地聯想起剛到滇南時經過的那個空蕩蕩的苗寨。——怎麼回事,難道這裡也即将有一場天災?但下一個刹那,蘇微的呼吸猛地停頓:那隻鵝!那隻朝着她走過來的白鵝趾高氣揚,旁若無人地經過她的馬前,鮮紅的腳蹼在路上印下一個個印記——每一個都鮮紅刺目,如同一枚楓葉。血!在白鵝的腳上沾滿的,竟然是血!蘇微猛然勒馬,循着那一行血腳印逆行,小心地逼近孟康礦口。一路耳聽八方,将呼吸壓到很低,手指扣着馬缰,一隻手握緊了那把竹劍,蓄勢待發。棚戶區裡空無一人,木門大開着,地上還留着水罐、飯碗,乃至喝了一半的酒,顯然事發突然,這裡所有人在恐慌之中離開,甚至來不及帶上随身的東西。她的眼角微微一跳,看到了地上的殷紅色。那是一大攤血,在地上黏稠着,已經接近凝固。她順着滴落的血迹往上看去,看到了一排被吊起來的屍體。一共二十三人。那些屍體看起來剛剛斷氣不久,被長達兩尺的鐵釘釘在木架上,有些身上的血還在流着,緩慢地滴落在地上。而一群群牲畜毫無知覺地在上面走來走去,踩踏着人的鮮血。她吸了一口氣,從裝束上認出正是礦主手下的那些打手。天色已經黃昏,風停滞,空氣中的血腥味越發濃重,令人覺得窒息。蘇微在那些屍體下看了許久,伸出竹劍,将其中一具屍體轉過了半個身,眉頭漸漸蹙起——空中吊着的那些人,都是被利器割傷緻死的。下手的不止一人,手法卻都非常狠毒,似在故意折磨這些俘虜,每具屍體上都留下不少于十處的累累傷痕。那些傷口不多一分也不減一分,大多從胸頸刺入,斜斜向下,外表看起來很小,裡面卻震碎了經脈,并非普通的刀或者劍所能做到。這種出手,她曾經看到過好幾次——最後一次,是在半個月前的騰沖。這不是普通的械鬥或者尋仇,而是訓練有素的刺客和殺人者所為——是的!那些千裡追殺她的刺客,竟然已經追到了這裡!她猛然一震,跳下馬來,步行前進,眼裡漸漸露出了殺氣。忽然間,不遠處有黑影一動,有人矮着身子,極其小心地貼着籬笆走過去。蘇微一聲低喝,身形快如鬼魅,那個人一步尚未跨出,身形已經離地,痛得幾乎昏過去,劇烈地咳嗽,整個人都弓起來,手裡抱着的東西也松開了,木匣裡散落出一堆銅錢。蘇微隻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劍。那是一個緬人礦工,膚色深褐,骨節粗大,手腳滿是老繭,毫無武功在身,是半分不能作假的普通人,絕不是眼前這一切慘劇的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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