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有人敢議論這件事。因為就在4月27日,在南十字軍團的嚴密控制下,翡冷翠從戰争中恢複了秩序。上下議院的衆議員們一緻通過決議,把“狄克推多”(注:獨裁官)的稱号授予西澤爾·博爾吉亞皇子,授予他獨裁翡冷翠一切政治和軍事的權力。然而在授權典禮上出現的皇子卻臉色蒼白精神恍惚,甚至穿着一件共和制度确立前由皇帝才能穿的紫袍。有人說,那是他無意表露了自己的野心,獨裁執政官并非這個年輕人的最終目标——他不僅要成為翡冷翠的教皇,神在世間的代言人,不僅要握有教權和軍權,更要當天下至高無上的唯一統治者!博爾吉亞家族的最後一個成員,年輕的瓦倫迪諾公爵,終于登上了權力的颠峰。而與此同時,關于他将推翻共和制度,廢除議院自行稱帝的流言也不臉而走。種種暗流開始湧動,市民們在街角聚集,竊竊私語,議員們暗中奔走,為可能到來的帝制複辟擔憂。然而,新入主太陽宮的那個年輕獨裁者卻仿佛對此毫無知覺。從聖特古斯大教堂出來後。他沒有回到教皇居住的太陽宮,而是返回了坎特博雷堡,摒退了一切侍從,獨自呆在宮殿深處。有侍女聽到他在半夜喃喃自語,又有人聽到他驟然爆發出的大笑,仿佛魔鬼附身一樣的可怕笑聲。透過門縫,半夜驚醒的侍女們還吃驚地看到主人已經伏在櫃子上睡去,嘴裡卻仿佛醒着一樣的喃喃低語。——那樣狂悖的話語,足以證實之前關于這一對兄妹的不倫謠言。那具棺材在坎特博雷堡裡停了幾個月,一直到了九月,阿黛爾公主的葬禮才舉行。出乎所有人意料,她沒有被安葬在教堂旁的皇家墓地裡。而被埋葬在阿爾彌雪山的東麓。西澤爾皇子沒有邀請任何人參加公主的葬禮,隻是一個人穿着黑衣守護着靈樞,将她帶上了那座終年白雪皚皚的山颠。他在棺蓋上輕輕放下一支殷紅的玫瑰,抓起土輕輕灑落,在封墓後親吻冰冷的大理石碑,然後在日落時沉默地離開。一直到入土,她始終睡在那一口舊櫃子裡。那隻小小的櫃子裝着她一生裡僅有的快樂。那一片小小的天地,是童年時她和他共享過的唯一安甯和溫暖。如今,也将伴随着她永久安眠。“風息之地,玫瑰綻放。”“——阿黛爾·博爾吉亞安眠于此”這朵一生在風裡飄零的玫瑰,終于落地了,它将永恒的盛開在天國。他沒有把她留在那個灰冷的教會墓地裡,而在雪山上安葬了她,讓潔白無暇地雪覆蓋着她的墳墓,讓她的墓碑向着大海和太陽的方向。從此後,每天海面上第一縷升起的日光都會照在她的墓碑上,帶給她生前夢寐以求的“愛、自由、潔淨和安詳”。日光是永恒的,就像是愛一樣。是的,永恒的。所有接近皇子的人、包括他多年的朋友加圖,都不得不認為西澤爾博爾吉亞皇子在登上王位之後的确變了。翡冷翠是西域王權和神權的核心,權勢階層裡幾乎所有活過了二十歲的人都經曆過陰謀與毒藥的考驗。西澤爾皇子的對手們絕非傻瓜或羔羊,但是他卻比他們都兇狠和棋高一着。很多年來,這個被稱為“惡魔之子”的人從來無視他人敬畏或鄙視的異樣眼光,他穿行于黑暗和光明之間,我行我素,一路走到了權力颠峰,手上沾滿了許多親人或者仇人的血,從無一絲猶豫。然而,如今的他卻變了。他的眼睛不再有光芒,他的腳步不再踏出深宮,他甚至也不再聽别人說話——沒有人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他也不願解釋自己每一個命令,獨斷獨行得宛如一個皇帝。漸漸的,謠言開始流傳。所有人都說那口櫃子其實真的是一具棺材,那裡面裝着阿黛爾公主的屍骸——不是完整的屍體,而是碎裂的殘片。這個魔鬼的孩子因為種種的罪行而遭到了天譴,為了逃脫神的懲罰,她躲進了修道院假裝忏悔,然而惡魔的本性卻難以掩蓋,在雷霆之夜殺死了教堂裡的所有人。最後,她的罪行終于驚動了女神,被閃電之劍碎裂,最終化為了灰燼。而她的哥哥,那個竊據了翡冷翠最高權柄的獨裁者,也遲早會得到神的懲罰。謠言漸漸擴散,不可遏制地傳入了西域各國。教會震怒了,紅衣主教們紛紛認為這個犯下如此罪行的人不能竊據梵蒂岡的至高位置,而各國的統治者也因為害怕獨裁者的野心進一步擴張,進而聯合起來反對他。局面漸漸變得不利:七人黨隻剩下寥寥三人,原先宣布臣服的城市醞釀着重新叛變,原本被他牢牢掌控的軍隊人心動搖,到處流傳着他濫用毒藥和近親相奸的不利言論。風暴已經漸漸開始凝聚了,閃電在烏雲衆隐約穿梭,就要下擊。然而,深居坎特博雷堡的那個人卻始終沉默,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在遙遠的卡斯提亞公國,一年前剛被教皇加冕的雷帝歐斯·德·費迪南大公長久地沉默,對着窗外湛藍的大海舉起了酒杯。“在上次的奪位之戰裡,大公秘密地支持了西澤爾皇子。如今這一次您準備怎麼應對呢?”心腹侍從等了片刻,終于小心翼翼地提問,“加圖大人和各位元老都在等待您的答複。”“加圖?”費迪南大公忽然一震,眼神亮了一下。“是的,是樞機大臣加圖。”侍從補充。“他也參與了這件事?”費迪南大公忽地冷笑起來,“是啊,自從純公主死後,這個理想至上的家夥心裡肯定就燃燒着火吧?哈!”“大公?”侍從被主人此刻眼裡的表情吓住了。然而,卡斯提亞的國王在說完這一句後又陷入了沉默,轉過蒼白的臉看着蔚藍的大海。灰冷色眸子裡的表情變幻莫測,一把小小的銀刀從他指尖露出又隐沒。“把我的回答帶給翡冷翠。”最後,他将酒杯放在窗台上,凝望大海那一邊,“卡斯提亞公國哪一邊都不站——我們隻站在勝利者那一邊。”等到偌大的宮殿裡又隻剩下他一個人時,大公轉過了臉,凝望着大海的西方盡頭——那裡,夕陽正在落下,将漫天絢爛的光芒隐藏在了阿爾彌雪山背後。在最後一縷日光消失在海面上之前,他俯下身去,輕輕吻着窗前汝窯美人瓶裡那一簇美麗的玫瑰,用一種深沉而溫柔的語氣反複念着一個名字——“阿黛爾……阿黛爾……”如今的你,是否已經擁有了夢寐以求的愛、自由、潔淨和安詳?夕陽沉沒在地平線後時,阿爾彌雪山上一縷箫音漸漸消散。當太陽消失時,聖特古斯大教堂的鐘聲開始敲響,回蕩在整個翡冷翠的上空。箫聲歇止,那個男子輕輕撫摩墓碑,站起身沿着山路不做聲地緩步而下。他有着一張東陸人的臉。黑色的長發用玉冠束起,白袍的一角在深秋的風裡微微飛揚。翡冷翠的黃昏分外短暫,在走下山時,大地已經被夜色籠罩。東陸男子在一個滿是睡蓮和鸢尾的池塘邊停下,在那裡他的仆人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歸國的馬車。然而,他卻在池塘旁看到了一個西域青年。“皇帝陛下。”那個黑色卷發的年輕人鞠躬,“您回來了麼?”那個東陸人微微颔首,用流利的希伯萊語回答:“哦,是你。加圖。”“我已經站在這裡聽了兩個小時。聽起來,陛下心裡似乎埋藏了非常深沉的悲傷。”那個叫做加圖的年輕人道,“您吹的曲子很美,有着西方音樂不能比拟的神秘——請問那種樂器叫什麼?”黑暗中的嘴唇似乎微微彎了一下:“你問的太多了,加圖。”他的聲音裡有刀兵般的冷冽,令加圖微微冷顫。他知道這附近隐藏着無數的殺手。隻要這個東陸皇帝皺一皺眉頭,就能把任何人格殺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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