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第三支舞曲也已經結束,拉菲爾暫時離開了公主,到這邊來拿一杯冰水,迎着同伴們的目光,抹着額頭的汗,仿佛誇耀一般的自語:“哎呀,百葉窗不是都已經開了麼?鏡宮裡為什麼還這麼熱?——公主還要我陪她跳上一個整個晚上呢,真要命。”“喲,”英格拉姆忍不住笑了起來,“毫無疑問,你不惜為公主熱死。”“親愛的英格拉姆兄弟,你英明如神。”拉菲爾将冰水一飲而盡,得意,“公主剛才說要跟随我學習繪畫,讓我明天帶着以前的畫稿去聖泉殿給她欣賞——嘿嘿!去聖泉殿!各位,我即将要成為公主的入幕之賓啦。”他喜氣洋洋地擱下酒杯,在第四支舞曲沒有響起之前回身走向了舞池。沙龍裡暫時沒有人說話,各位藝術家們暫時把缪斯抛到了九霄雲外,隻是對着那個幸運的同伴投去了各種複雜的眼神。“來,”英格拉姆第一個打破了沉默,舉起酒杯,低聲,“為幸運的拉菲爾幹杯!”“幹杯!”衆人嘩然笑了出來,紛紛舉杯,“為翡冷翠的玫瑰幹杯!”“為偉大的教皇陛下幹杯!”“不知死活的家夥。”不遠處,一隻藍色的眼睛透過蕩漾着紅酒的高腳杯,靜靜注視着水晶燈下擁着公主旋舞的畫家,眼裡透出冷淡的笑意。牛排被整齊地切了一小塊,銀色的餐刀擱在手邊,和他的袖口的銀扣輕微地碰撞着,發出冰冷的聲音。“幹杯,”費迪南伯爵舉起杯子,對着遠處的人遙遙低語,“翡冷翠的玫瑰。”十七、晝夜之門十月早已是玫瑰凋零的時節,然而溫室裡花朵卻依然綻放,天空碧藍如洗。“公主在祈禱室内做晨祈,”愛瑪夫人将清晨到訪的貴族帶到起居室,躬身,“伯爵請稍等,我去看看公主是否已經好了。”“不用急,夫人。”費迪南伯爵選了一個朝着花園的沙發坐下,把帶來的一束紅玫瑰,交給管家插入花瓶,“要知道我最擅長的就是等待。”愛瑪夫人對這個著名的花花公子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離開。費迪南伯爵獨自坐在起居室内,看着裡面華麗精美的陳設,辨認着它們的年代和來曆。四顧片刻,他忽然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霍然站起身,長久地看着牆壁上挂着的物件——那是一把東陸的劍,古樸典雅,透出冷冽逼人的氣息。伯爵沉吟了片刻,終于掉開了視線。他的眼睛又落在了一個尚未收起的畫架上——仿佛被上面的東西吸引,他不由自主的欠身而起,往前湊過去。那是一幅畫在發黃畫紙上的女子肖像,還是未曾上完色的鉛筆草稿,卻栩栩如生。那個女子是典型的東方美人,五官精緻如玉雕,黑色的長發如同瀑布般美麗筆直,纖細修長的手裡拿着一面式樣古老的鏡子,似乎正在對鏡整理妝容,黑色的眼睛和蒼白的唇角含着一絲神秘的表情,似笑非笑,竟隐隐藏着冷意。那個女子穿着一襲款式奇特的黑色長袍,既不是西域的禮服款式,也不像東陸的女裙,那條長袍上繡着環繞的花紋,領口很低,露出的鎖骨上有奇特的紋身,彷佛一圈項鍊繞着女人那美麗的胴體。看上去,隐約居然是一條盤着身子的蛇。費迪南伯爵眼神忽然微微一變,仿佛觸電似地直起了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早上好,伯爵。”就在他退開的一瞬,通往晨妝室的門打開了,美麗的公主沐浴着晨光走了出來,臉色有些蒼白,微笑,“您可來得真早。”他欠身行禮:“在下真是個罪人。竟然打擾公主休息了麼?”“哦,不。”她擡手阻止了他告辭的企圖,“不關您的事,伯爵。可能是連日的舞會讓人疲倦。”阿黛爾公主從愛瑪夫人手裡接過一杯咖啡,用銀勺攪了攪,歎了口氣,“我昨晚一整夜都沒有睡好。不停的做着噩夢,夢見一個濕淋淋的人從水裡爬起來,在不停對我呼喊着什麼——醒來後不能入眠,隻能在女神面前祈禱到天亮。”“濕淋淋的人?”費迪南伯爵眼神有些異常,随即他岔開了話題,看着牆上挂着的那把劍,贊歎:“公主這裡的收藏品真是令人吃驚呢——如果沒有認錯,這把劍應該是東陸四大名劍之一的天霆吧?”阿黛爾微微吃了一驚,不由對這個花花公子再度刮目相看:“伯爵怎麼認出?”“在還是卡斯提亞王儲時,我對神秘的東方文化很感興趣。”費迪南伯爵微笑。走過去細細端詳那把劍,“這是一把三百年前由東陸鑄劍大師歐冶子鑄造的名劍,傳說它非常鋒利,甚至可以切開一切鬼魅。”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天霆陡然發出了一陣低吟。“是麼?”阿黛爾低聲。“這是一個東陸朋友的遺物。”“哦,那公主的朋友一定也是個非凡的人物。”費迪南伯爵笑了起來,回到了沙發上,“在東陸那幾年,公主一定遇到過很多有意思的人或事吧?為什麼從來沒有聽您說起過?沙龍裡那些貴族們都非常好奇您在東方經曆的種種傳奇曆險——那些誇誇其談的家夥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曾到過那麼遙遠的地方。”“傳奇?沒有傳奇。隻有噩夢——”阿黛爾的臉刹那蒼白。喃喃:“夢醒了。一切都失去,隻留下這一把劍陪着我回來。”仿佛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費迪南伯爵沉默下去,閉上了嘴。“公主的畫作很令人驚歎。”隻是片刻的冷場,他再度岔開了話題,看着畫架上完成了一半的作品,“想不到您的水準已經可以媲美寫實派大師了。”“哦,這不是我畫的。這是拉菲爾先生給我帶來的昔日畫作之一。”阿黛爾公主笑了一笑,似乎不願多談,“最近一段日子他一直在指導我繪畫,但可惜最近兩天不知為何卻都沒來。我派人給他發去了邀請,卻一直沒有得到回音。”費迪南伯爵笑了笑,并未對這個情敵做任何評論:“真是太可惜了。居然有人能忍心讓公主等待?”阿黛爾歎息:“不止是他,弗蘭克先生也沒有再出現。”“我似乎聽說他日前有急事回國了,”費迪南伯爵眼神微微一動,卻不動聲色的回答道,“他的祖國在遙遠的克裡特,很久不曾回去探望親人了。”“啊?那真是太可惜了——看來無論是我,還是翡冷翠,對藝術家們來說似乎都欠缺魅力呢。”阿黛爾惋惜的歎息,“希望伯爵您不要也這麼快的離開才好,否則就太令我傷心了——要知道我已經經曆過太多的分離。”“受寵若驚。”費迪南伯爵站了起來,親吻她的手背。兩人沉默了片刻,似乎這個話題引起了某種微妙的尴尬和暧昧。伯爵重新坐下去喝了一口咖啡,忽地笑了笑:“冒昧地問一下公主,方才那張美麗無比的肖像畫的是誰?”阿黛爾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是我的母親。”費迪南伯爵微微一驚,臉上色變,卻沒有說話。“這是我的母親——我從未見過的母親。”阿黛爾靜靜凝視着畫上的女人,聲音輕微而哀傷,“當我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化為灰燼。隻能從拉菲爾先生昔年的畫稿裡,才能複現她的模樣——真是奇怪,她的容貌,居然和我夢見的幾乎一模一樣。”費迪南伯爵歎息:“公主不必傷心。夫人必然已經升入了天堂。”“天堂?呵……”阿黛爾忽然發出了一聲低微的冷笑。“你看。今天天氣不錯,”她微笑着轉身,若有所思望着窗外,“伯爵能陪我去外面走走麼?——回到翡冷翠後,我幾乎沒有出去好好的透透氣。”“榮幸之至。”他站起身。四匹漂亮的尖耳灰駿馬拉着一輛描金的馬車,邁着小碎步奔跑在翡冷翠日落大街上,垂落的窗簾不時被風吹起,露出了裡面的貴族男女——這一對青年是如此的光彩奪目,所到之處引起了市民們如潮的圍觀和低語。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暴怒!我被瘋批小妖精強行領證了 一隻叫美狄亞的貓 家有獸夫:發家緻富好生活+番外 大秦:這個皇位舍我其誰 指間砂·黃泉篇 鏡·前傳 朱顔/下卷 鏡·辟天 重生八六年:甜寵反派小嬌妻 鏡·神之右手 羽·青空之藍(出書版) 2012·末夜(出書版) 我,潇灑哥,竟然被迫做道士 天降龍醫 人生模拟器:我是她們心目中的神明! 鏡·龍戰 鏡·歸墟 四合院:從拿下秦淮茹開始 羽·黯月之翼(出書版) 聽雪樓系列/出書版(總) 重生八零發家緻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