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冕帝劇烈地咳嗽了一番,終于緩了口氣,一字一句:“我……我要下诏,廢黜時雨的皇太子之位,改立時影為皇太子!”什麼?宛如一道霹靂打下來,白王和赤王都驚在當地,一時說不出話來。連站在他們身後的朱顔,瞬間也僵在了原地。“怎麼?”北冕帝看着兩個藩王,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咳咳,你們兩個……難道反對?”“不,不。”白王反應過來,連忙搖首,“不反對!”“那……”北冕帝擡了擡眼睛,看了一眼赤王。赤王雖然粗豪,但卻粗中有細,此刻在電光火石之間便明白了利害關系,知道此刻便是關鍵的轉折點,若不立刻表态、頃刻之間便會有滅族之禍,于是立刻上前,斷然領命:“帝君英明!”唯獨朱顔呆在一邊,脫口而出:“不!”一語出,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齊刷刷地看向了她。“阿顔?你……你在做什麼?”赤王沒想到這個不知好歹的女兒居然會在這個當兒上橫插一嘴,不由得又驚又氣,厲喝,“沒有人問你的意見,閉嘴!”然而,北冕帝卻并沒發怒,隻是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個少女,咳嗽了幾聲:“你……為什麼說不?”“我……我隻是覺得,”朱顔遲疑了一下,低聲,“你們幾個在這裡自己商量就決定了别人的人生。可是,萬一人家不肯當皇太子呢?”“孩子話!”赤王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有誰會不肯當皇太子?”“可是……”她忍不住要反駁。師父是這樣清高出塵的人,從小無心于争權奪利,早就打算好辭了神職後要去遊曆天下,又怎麼肯回來帝都繼承帝位?帝君真是病得糊塗了,哪有到了這個時候貿然改立皇太子的?這個做法,不啻是給時雨判了死刑,而且将師父硬生生推進了漩渦之中啊……“給我住嘴!”赤王一聲厲喝,打斷了不知好歹的女兒,“這裡沒你的事。再說這些胡話,小心回去打斷你的腿!”朱顔氣得鼓起了嘴,瞪了父王一眼。然而北冕帝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點了點頭:“你……咳咳,你認識時影嗎?為何……為何你覺得他不肯回來當皇太子?”“我……”朱顔不知道如何解釋,一時發怔。過去種種,如孽緣糾結,已經不知道如何與人說起。更何況如今他們之間已經徹底的決裂,從今往後再無瓜葛,此刻又有何餘地置喙他的人生?朱顔不知道怎麼說,那邊白王已經從案幾上拿來了筆墨,在帝君病榻前展開。北冕帝不再和她繼續說話,努力撐起了身體,斷斷續續地口述了這一道旨意。赤王捧墨、白王揮筆,在深宮裡寫下了那一道改變整個空桑命運的诏書——“青妃心懷不軌,竟于病榻前意欲謀害。特賜其死,并褫奪時雨皇太子之位,廢為庶人。即日起,改立白皇後所出的嫡長子時影為皇太子。欽此。”這樣簡單的幾句話,卻是驚心動魄。白王和赤王一起拟好了诏書,拿過去給北冕帝看了一遍。帝君沉沉點頭,擡起眼睛再度示意,赤王連忙上前一步,将旁邊的傳國玉玺奉上。北冕帝用盡力氣拿起沉重的玉玺,啪的一聲蓋了下來,留下了一個鮮紅刺目的印記。廢立之事,便如此塵埃落定。“好了,現在……一切都看你們了。”北冕帝虛弱地喃喃,将那道诏書推給了白王和赤王,“我所能做的……咳咳,也隻有這些了。”兩位藩王面面相觑,拿着那道诏書,竟一時間無法回答。今天他們不過是來請求賜婚的,卻驟然看到青妃橫屍就地,深宮大變已生。事情急轉直下,實在變得太快,即便是權謀心機過人如白王,也無法瞬間明白這深宮裡短短數日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那一道禦旨握在手裡,卻是如同握住了火炭。白王畢竟是枭雄,立刻就回過了神,馬上一拉赤王,雙雙在北冕帝病榻前單膝下跪:“屬下領旨,請帝君放心!”這一聲出,便象征着他們兩人站在了嫡長子的那一邊。北冕帝看到兩位藩王領命,微微松了一口氣,擡起手虛弱地揮了幾下,示意他們平身,然後回過頭,對着深宮裡喚了一聲:“好了……咳咳,現在……可以傳他們進來了。”誰?朱顔不禁吃了一驚,以為帝君是對守護在側的兩位空桑劍聖說話,然而一轉頭,卻看到站在帷幕後的兩位劍聖微微側身,讓開了一條路——房間的更深處有門無聲打開,兩個人并肩走了出來。他們穿過重重的帷幕,一直走到了北冕帝的榻前,無聲無息。在看到來人的一瞬,所有的人都驚呆在當地!“你……”朱顔嘴唇微微翕動,竟是說不出話來,“你們……”是的!從最深處走出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司命——而那個消失幾日的老人,此刻竟是帶着九嶷神廟的大神官、帝君的嫡長子,一起出現在了這裡!師父!是師父!他竟然來了這裡!朱顔在那一瞬幾乎要驚呼出來,卻又硬生生地忍住,不知不覺淚已盈睫。不過是一段時間不見,重新出現的時影卻已經有些陌生了。他沒有再穿神官的白袍,而是穿着空桑皇室制式的禮服,高冠廣袖,神色冷靜,目不斜視地走過來,甚至在看到她也在的時候,竟然連眉梢都沒有動一下。隔着帝君的病榻,她愣愣地看着他,一時間隻覺千言萬語梗在咽喉,嘴唇動了動、竟然說不出一句話。時影沒有看她,隻是低下頭看着自己的父親,眉宇之間複雜無比,低聲喚了一句:“父王。”北冕帝蒼老垂死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下,似乎有火光在心底燃起,竟被這兩個字喚回了魂魄。“你來了。”他勉力伸出手,對着嫡長子招了招,“影……”時影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在父親的病榻前俯下身去。北冕帝吃力地擡起手,枯瘦的手臂無力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老人擡起眼睛端詳着自己的嫡長子,呼吸低沉而急促。忽然間,有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流下來。“原來……你是長得這般模樣?很像阿嫣。”北冕帝喃喃,細細地看着面前陌生而英俊的年輕人,語音飄渺虛弱,“雖然我已經不記得她的模樣了……咳咳,但我記得,她的眼睛……也是這樣的亮……就像星辰一樣。”“是,”時影面無表情地看着垂死的父親,聲音輕而冷,“聽說,她到死的那一瞬、都不曾瞑目。”這句話就像是匕首插入了北冕帝的心裡,老人臉色也是忽地煞白,擡起來想要撫摸兒子臉頰的手頓住了,劇烈地顫抖着,半晌沒有動。“何必說這些?”大司命看了時影一眼,神色裡帶着責備。然而萬裡外歸來的皇子卻神色冷淡,隐約透露着鋒銳的敵意。“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咳咳……”北冕帝頹然地放下手,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身體都佝偻一團,“整整二十幾年……我們父子之間相隔天塹。咳咳……事到如今……夫複何言?”他吃力地擡起手來,将一物放到了時影的手心:“給你。”即便是冷定如時影,也不自禁地動容——放入他掌心的是一枚戒指:銀色的底座上,展開的雙翼托起了一枚璀璨的寶石,耀眼奪目,靈氣萬千。那,竟是象征着空桑帝王之血的皇天神戒!“交給你了。把……把這個雲荒,握到你的手心裡來吧!”北冕帝看着嫡長子,眼神殷切,斷斷續續地咳嗽着,“這是……我這一生的最後一個決定。相信你會是一個非常好的皇帝……咳咳,比……比我好十倍、百倍。”時影看着手心裡的皇天神戒,手指緩緩握緊,颔首。他一直沒怎麼說話,也沒正眼看她。然而朱顔看着這一幕,心裡卻是震驚得難以言表——她怎麼也想不到,原本在九嶷便以為此生再不相見的人會在此刻出現;而等他再次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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