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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頁(第1頁)

到那之後的所有路途,都是他情不自禁一路狂奔而來的。&ldo;真是太好了……&rdo;琉璃并不知道那一瞬間他的複雜心思,看着從天而降的他,焦急喊道:&ldo;快救救我們!那群魔鬼快要把我們趕盡殺絕了,隻剩下我和姑姑兩個人!&rdo;&ldo;姑姑?&rdo;溯光轉過頭,看着一邊委頓于地的老人,心裡忽然有某種奇怪的預感。這個陌生的老者,不知道為何居然給他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很久前便已經相識。&ldo;是啊,快救救她吧!&rdo;琉璃卻沒空和他多說,苦苦乞求,&ldo;姑姑和這些魔鬼血戰了一晝夜,已經快撐不住了……求求你,快救救她!&rdo;她的眼神如此急切,令溯光不自覺地走向那個老人,伸出手想要把她扶起。然而就在那一刻,那個重傷垂死的老人忽然間張開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低聲咳嗽着,斷斷續續微笑:&ldo;你終于來了嗎?龍。&rdo;龍!這個稱呼令他霍然一驚。孤身血戰良久,隐族的族長已然垂死,然而眼神裡的那一點光亮始終不肯熄滅,清醒而睿智,令他猛然心悸。&ldo;你是……&rdo;他低喃。一語未畢,老人忽然竭盡全力地伸出手來‐‐他隻覺得掌心一陣灼熱,不由自主地擡起了右手,對着那個垂死的老人伸了過去。&ldo;啪&rdo;,輕輕一聲響,兩隻手在虛空中相握,掌心忽然間盛放出巨大的光華!&ldo;是你?&rdo;刹那間,仿佛什麼都明白了,溯光震驚地看着面前這個老人‐‐隐族的族長,脫口而出,&ldo;你……你就是星主?!&rdo;老人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微笑:&ldo;是我……龍。&rdo;溯光下意識地停頓了刹那,腦海裡掠過無數個念頭‐‐是的,所有的拼圖都拼合上了,絲絲入扣,再無疑問。幾百年了,宿命流轉,輪回幾度。命輪裡一撥一撥的人來了又去,然而沒有一個人看到過星主的真容,甚至無從辨别是男是女。這個世上,除了号稱是雲浮翼族後裔的隐族,又有誰可以一直守護着命輪,跨越生死界限長達九百年?這一路,被指引着往南伽密林深處走去的時候,他起初并沒有絲毫懷疑,甚至以為目的地會在慕士塔格雪峰‐‐因為九百年前,來自中州的少女那笙也正是在那裡揭開了亂世的帷幕。然而,直到他在荒廢的青木莊深處看到鼓台上那個印記,才開始有了懷疑:在那一場劫難後,隐族人留在這個村子裡的符号,居然和他掌心裡的命輪幾乎一模一樣!在通天之木半腰的隐族人落腳點上,他也在染血的牆壁上看到過類似的東西。這證明了什麼?從離開葉城的那一刻開始,他将來的路線就已經和琉璃重合,他卻尚自未曾醒悟!這個隐于密林的民族,就是命輪背後的影子,正是他們在一次次的輪回裡守護着雲荒,正如他們曾經守護過近在咫尺的青木莊一樣!所以,這也就能解釋他們為何會遭到來自西海上冰族人猝不及防的毒手‐‐那些神之手不遠萬裡潛入雲荒,沒有去帝都,也沒有去葉城,而是直奔南迦密林裡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城池‐‐隻因為,冰族人已經知道這裡才是雲荒真正的心髒!是守護這片大地的所有力量的起源地!他握住了老人消瘦的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隻覺得掌心的命輪越來越急速地轉動,仿佛要将心肺都絞碎。&ldo;呵……龍,我曾經告知你要盡快趕來,可是,你還是來得太晚了……&rdo;看着恍然大悟的龍,隐族的族長低聲苦笑起來,斷斷續續地咳嗽着,&ldo;不過萬幸的是,無論如何,你還是看到了活着的我,以及……活着的神主。&rdo;&ldo;神主?&rdo;溯光吃了一驚,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眼神落到了琉璃的身上。她被封在那一塊由廣漠王不遠千裡帶回的奇特玉石裡,玉是透明晶瑩的,如隔着一層薄冰。他注意到了她的變化:此刻琉璃身上穿着華麗至極的絢爛羽衣,頸上、肩上、雙足和雙腕上都披滿了璎珞,精心梳理的發簪高高盤起,戴着鳳尾銜珠紋樣的發簪‐‐高貴典雅,氣勢逼人,再也不同雲荒看到的那個易容男裝的丫頭。&ldo;是啊……這就是我們的神。&rdo;隐族族長微微苦笑起來,劇烈地咳嗽着,&ldo;不僅是隐族的神,也是……也是雲荒的救主。她以少女的容顔出現在世間,隐藏于密林深處,咳咳……千年來,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曆和身份。&rdo;&ldo;來曆和身份?&rdo;溯光震驚地看着被冰晶封住的少女,&ldo;這丫頭到底是誰?&rdo;&ldo;我……&rdo;琉璃張口結舌,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下意識地擡起手放在胸口,雙翼的項圈下有光芒四射而出。&ldo;說過了不要叫我小丫頭……我已經活了一千多年,比你更老呢。&rdo;她喃喃地說着,眼神哀傷而無奈。&ldo;你知道嗎?&rdo;隐族族長轉過頭,看着溯光震驚的眼神,&ldo;身為星主的我,幾百年來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守護琉璃罷了……我隻是她的仆人……神的仆人!&rdo;&ldo;神的仆人?&rdo;溯光聽着她斷斷續續的話,一時無法理解,&ldo;她是這一切的關鍵?難道,她才是慕湮劍聖的轉生?&rdo;&ldo;錯了……她并不是。&rdo;隐族的族長嘴角忽然浮起了一絲笑容,努力将頭湊到他耳邊,低聲道,&ldo;但她将會是挽救這一切的人。所以,幾百年來,我們都努力保護着她和命輪……連紫煙都為此獻出了生命。&rdo;&ldo;紫煙……&rdo;溯光隻覺得心裡一沉。&ldo;是啊……傻瓜,一百多年了,你還不知道嗎?&rdo;隐族的族長笑了起來,低喃,&ldo;紫煙也是我們這一族的人……她在叢林裡成長了五十年,後來為了輔助我,才成了命輪裡的&lso;龍&rso;,離開南迦密林奔馳于天下。否則,一生都在密林裡度過的飛鳥,咳咳,又怎能遇見海裡的魚呢?&rdo;溯光茫然地站在那裡,腦中有無限景象一一浮現。初見,相遇,厮守,别離……他們相處了多年,卻始終不曾真正懂得她。她神秘的身世,欲說還休的秘密,一直都是謎一樣的存在。他還記得紫煙背上的兩道深深疤痕,觸目驚心,仿佛是翅膀被齊刷刷割掉後留下的烙印。今天,他終于知道了所有答案,于是關于她的一切都有了原因。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在數天前忽然離開自己吧?是因為已經感知到了大難的來臨,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地跟随琉璃回到了這裡!她一定曾為了保護族人和家園而浴血奮戰,卻還是不能阻擋這些神之手的腳步。&ldo;隻可惜,她後來身上居然出現了隻有分身才有的&lso;血痣&rso;!多麼……咳咳,多麼可笑的命運啊!身為一個獵人,自己卻成了獵物!&rdo;隐族族長的眼神苦澀:&ldo;你或許不知道,她曾經為你斬下了雙翅‐‐按照族裡的規矩,隻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放棄血統,留在大地上永遠陪伴你。隻可惜到頭來,天不從人願。&rdo;&ldo;這些,都是命運啊……&rdo;垂死的老人喃喃低語,把一切過往的真相訴說。溯光隻覺得心裡陣陣驚雷,身子晃了一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而琉璃在一邊聽着族長的話,也怔怔地說不出話來。&ldo;嘶‐‐&rdo;耳邊忽然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似乎有指甲從金屬上劃過。那一刻,周圍的空氣驟然冷凝,阻斷了三人的對話。身周設下的結界發出了薄紙破裂般的聲響,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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