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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第1頁)

&ldo;師父!師父!&rdo;小沙彌吓壞了,連忙跑過去扶起空海大師,帶着哭音,&ldo;快回去休息吧……白帥吩咐的法事已經做完了,您為何還在這裡晝夜念經?&rdo;&ldo;魔在身側,豈能安睡?&rdo;空海法師喃喃。&ldo;魔?&rdo;小沙彌吓了一跳,&ldo;在哪裡?&rdo;&ldo;就在這裡……在人的心裡。&rdo;空海大師的目光吃力地逡巡着,最後落在了遠處佛堂裡的元帥身上,苦澀地一笑,&ldo;你還小,不會感覺到的。&rdo;空海法師顫巍巍地扶着他的肩膀站起,凝望着獨坐的白墨宸‐‐那個殺伐決斷的軍人坐在午後的陽光裡,垂下頭,無聲地撫摩着懷裡那個小小的青瓷壇子,肅殺的眉目漸漸舒展,裡面凝聚的殺氣和怒意也開始消散,到最後,眼神空無而平靜。那一刻,溫暖的斜陽映照在他身上,似是給一把冷厲的兵器鍍上了一層暖意。終于是壓制下去了麼?可是……方才在那個人身上迸發出的、是一股多麼可怕的黑暗力量啊!那到底是什麼?竟然讓他這樣修行了一輩子的人都如遇雷擊,不敢直面!小沙彌跟着師父看過去,看到了獨坐在斜陽裡的白墨宸,有些敬畏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說:&ldo;師父不必擔心。有白帥在這裡,相信魔也無法接近‐‐聽世人都說白帥是空桑守護神,他在,冰夷便無法作亂入侵,雲荒才能永保平安。&rdo;&ldo;守護神?&rdo;空海法師低低誦了一聲阿彌陀佛,手握佛珠,枯槁的臉上掠過一絲苦笑:&ldo;昔年我師孔雀明王曾說過:這世上有誰稱自己是佛,此人必是魔‐‐何哉?不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如來的真實相,乃無虛,無實,不是萬物,包容萬物,與世融為一體,并不以具像存在。被神化之人,往往更易入魔啊……&rdo;小沙彌聽的有些雲裡霧裡,然而看到師父的眼神深沉而疲倦,也沒有多問,隻扶着老僧進入内室休息打坐。‐當師徒兩人離開後,忽然有馬蹄得得,驚破了這個墓園的寂靜。一個鐵衣黑甲的戰士策馬從遠處疾奔而來,快如閃電般地在墓園門口翻身下馬,疾步上前,跪倒在佛堂下。&ldo;回來了麼?北戰?&rdo;白墨宸的眼神終于從青瓷壇子上移開了,開口,&ldo;你是不是親手把我的那封信交給了黎缜大總管?中途沒有他人接觸到它吧?我真擔心穆星北那個家夥又會料事如神地攔截我這封信。&rdo;&ldo;是,屬下一路疾奔,直接将信交給了黎缜大總管,一路上從未遇到穆先生。&rdo;十二鐵衣衛首領斷然回答,&ldo;請白帥放心。&rdo;&ldo;那就好……&rdo;白墨宸輕輕松了口氣,凝望着寂靜的墓園,&ldo;如果半途又被那家夥攔截,那我隻怕就無法如願了‐‐對了,大總管看了我這封信有什麼反應?&rdo;北戰遲疑了一下,如實道:&ldo;他……并沒有說話,隻是反複看了白帥的來信很久,說立刻會将這封信面呈給女帝。明天日出之前,定然給白帥一個回答。&rdo;&ldo;果然是個老狐狸……看這樣的信居然還能控制住不動聲色。&rdo;白墨宸笑了一笑,卻道,&ldo;不過,悅意她一介女流,完全不懂朝政,身邊有這樣的輔佐之人,倒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以後的朝堂上也算是有個柱石。&rdo;北戰看着主帥的神色,心裡有幾分忐忑,卻不敢問什麼。&ldo;好了,傳我命令,今夜召集十二鐵衣衛,還有骁騎軍校級以上的武官來這裡見我‐‐就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rdo;白墨宸吩咐了一句,也不多說,轉而問,&ldo;還有,送夜來一家北上的那艘船,如今停在哪裡?&rdo;北戰回答:&ldo;禀白帥,停在葉城東門渡口。&rdo;白墨宸蹙眉:&ldo;東西都在船上沒卸下來麼?&rdo;&ldo;是。留了專人看守,沒有白帥命令,一樣都不敢動。&rdo;&ldo;哦,那就好,省事多了。&rdo;白墨宸的唇角又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苦笑,站起身來,迎着午後的斜陽走下了庭院,&ldo;那些東西,原本是我為了夜來下半生的平安生活而準備的,孰料事情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rdo;然而,話剛說到一半,他的神色卻停頓了。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似有人争吵,迅速演變為争鬥,不停地有呵斥和刺耳的刀兵交擊聲音傳來。北戰變了臉色,立刻站起身來:&ldo;白帥,屬下去看看‐‐&rdo;話音未落,隻聽到門口一聲慘呼,幾個守衛的戰士往後直飛出來,落地時已經血流滿身。&ldo;他娘的!敢攔老子?&rdo;一個人橫着膀子往裡沖進來,體型碩大,同樣也是滿身鮮血。那個胖子全身都綁着繃帶,走路踉跄,似乎随時都能倒下,卻居然三拳兩腳就把守衛在墓園門口的骁騎軍戰士擊潰,拖着腳步飛奔過來,臉色猙獰,氣勢逼人。&ldo;啊?&rdo;白墨宸看着來人,微微失聲。&ldo;保護白帥!&rdo;北戰看到事情不對,霍然站起,手一揮,十二鐵衣衛從暗處無聲無息躍出,迅速奔向了那個闖入者。&ldo;不。&rdo;白墨宸忽然伸出了手,阻止了下屬,&ldo;你們都先退下吧。&rdo;&ldo;什麼?&rdo;北戰愣了一下,&ldo;退下?可這個人……&rdo;&ldo;這是命令!&rdo;白墨宸低喝,語氣嚴峻,&ldo;我和他之間有話要說,你們不要管,不會有什麼事。&rdo;&ldo;是。&rdo;十二鐵衣衛不敢違抗,悄然退出。墓園裡頓時安靜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個人似乎完全沒有留意到白墨宸的存在,沖進來後徑直朝着墓園方向奔去,低着頭,急不可待地一個一個墓碑看過去,擦去上面的霜雪,辨認着上面的名字,每看過一個就松了一口氣‐‐直到迅速地将墓地裡所有新立的碑都看了一遍,才徹底放松下來。是的,沒有她的名字!到處都沒有!&ldo;見鬼,那個娘們又在胡說了。&rdo;胖子喃喃嘀咕着,&ldo;回去還不扇她一巴掌!&rdo;心裡一松,那口氣就洩了。仿佛這才覺得身上的傷口痛入骨髓,清歡唉喲了一聲,扶着墓碑彎下了腰,隻疼的臉色蒼白,嘴角抽搐‐‐忽然間,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他的肩膀。有個聲音低低地問:&ldo;怎麼,你傷得這麼重?&rdo;清歡愕然擡頭,看到了身側一身素服的男人,忽地仿佛被踩了一腳一樣跳起來,驚呼:&ldo;是你?你‐‐你怎麼在這裡?&rdo;&ldo;來為夜來守喪。&rdo;白墨宸的聲音平靜而短促,&ldo;她剛過了頭七。&rdo;那句話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子,一下子戳中了那個胖子的心髒。清歡踉跄倒退了幾步,頹然靠在了墓碑上,張大嘴巴看着那個骨灰壇,吸着氣,臉上的肉有些滑稽地抖動着,擡起手顫巍巍地指着白墨宸,說不出一句話。&ldo;我知道你遲早會來問我要人。&rdo;白墨宸站在那裡,默默地看着他,回過身小心翼翼地将青瓷壇子放到桌子上,&ldo;她……就在這裡。&rdo;清歡僵了良久,猛然伸出一隻手揪住了他的衣領。然而,白墨宸還是掙紮着說下去:&ldo;我……我辜負了你的囑托,随便你‐‐&rdo;話說到這裡,忽然眼前一黑,一拳嚴嚴實實地打到了他的臉上!&ldo;她死了?死了?他娘的……你好意思和我說她死了?!&rdo;清歡暴怒,揮拳将空桑元帥擊倒在地,一腳跟着踹了過去,幾近咆哮,&ldo;老子拼了命!才把命輪的那些人都給解決了!他娘的,你卻來說我妹子還是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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