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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第1頁)

這是托孤的語氣,令慕容逸震了一下,不由得追問:&ldo;那你準備……&rdo;&ldo;我?我沒有其它退路了,隻能做一個徹底的叛國者,&rdo;慕容隽攤開了手,微微苦笑,&ldo;如果冰族人沒有因為這次的失敗而殺我,那我就會不惜一切地幫助他們擊敗白墨宸,奪取這個雲荒!&rdo;慕容逸說不出話來。沉默了片刻,低聲:&ldo;你可以逃啊,隽!雲荒那麼大,為什麼不離開葉城、離開帝都,去隐姓埋名地過完這一生,而非要做一個危險的叛國者呢?!&rdo;&ldo;是啊,苟活太容易了……可是,那不是我慕容隽想要的人生。&rdo;年輕的城主冷笑起來,一掌重重地拍在哥哥的肩膀上,低聲一字一句,&ldo;聽我說,哥哥。本來這一次我想直接奪得雲荒的控制權,可是我失敗了‐‐為了慕容氏,或者說整個中州人的命運,接下來我們兩兄弟最好各為其主。這樣,無論最後是誰赢得了這個天下,我們慕容氏都将屹立不倒!&rdo;&ldo;……&rdo;沒料到弟弟會說出這樣深遠的打算來,慕容逸一時間無法回答。&ldo;時間不多,我要和你在這裡告别了,&rdo;他歎了口氣,轉身,&ldo;放手去做吧!忘了我還活着‐‐就當這個弟弟已經死了,就當我們兄弟之情從此斷絕。直到最後一刻我們重逢。&rdo;&ldo;到最後,如果是空桑人赢了,那麼就請你殺了我這個叛國者,用我的頭顱去向空桑人邀功,換取對慕容氏、對中州人有利的東西。反過來,如果冰族赢了,我也會如此對待你。&rdo;他的語調冷靜而殘忍,令慕容逸微微顫栗了一下。那一刻,他才真正地相信,眼前這個弟弟身上流着先祖的血。他,的确是在為了慕容氏、乃至中州人的未來,做了一場不顧性命的豪賭!出神時,慕容隽松開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低啞地說:&ldo;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就不多留了。白帥日落之前就要動手,我已經秘密派人從府裡準備好了這些……&rdo;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盒子:&ldo;都交給你吧。&rdo;慕容逸強自忍住了詢問那是什麼的沖動,隻是點了點頭‐‐是的,事到如今,他也不怕隽再利用自己一次了。慕容家的生死存亡在此一舉,自己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最多也不過是和所有家人死在一起罷了!&ldo;如今四大家臣已經四折其三,唯有北宮尚在,我已經吩咐他向你效忠。&rdo;慕容隽歎了口氣,再度低聲,&ldo;對于這十幾年來明裡暗裡對你做過的所有事,我要說一句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弟弟,請……請你原諒我。&rdo;這樣的語氣,幾乎從未在這個深謀遠慮的人嘴裡聽過,慕容逸不由得微微一怔。然而慕容隽側頭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忽地道:&ldo;你該去了。&rdo;不等慕容逸說什麼,他俯過身來,用力地擁抱了一下兄弟的肩膀,然後頭也不回地跳出了窗外。窗外有人在檐下伏着,看到他出來,便立刻帶着他消失在暮色裡。慕容逸定定地看着那些背影,心裡無比失落和茫然‐‐在遙遠得幾乎記不起了的童年,他和這個弟弟之間也曾經有過真正的手足之情,然而,一切都終止于他們知道權欲是什麼的那一刻。直到今日,他才真正了解了那個令他憎恨的弟弟的另一面。可是,就在今日,他們兩兄弟便要永遠地分道揚镳。當老鸨帶着人返回的時候,看到那個滿身酒氣的慕容家大公子居然已經醒了,自行下了樓,踉跄地走出門來,朝着鎮國公府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去。&ldo;呀……&rdo;縱然是良薄妓家也忍不住怔了怔,老鸨嘀咕着,&ldo;沒想到這個還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居然自行回去投案了!&rdo;蓬頭亂發的天香從昏迷中醒來,發了瘋一樣的追出來,卻隻看到了那個滿身酒痕的孤獨背影。她的嘴唇顫抖着,想要喊一聲,卻終究不敢。他就這樣孤身一人走了,走向了那一座黑沉沉、深不見底的深宅大院。她看着看着,忽然間捂着臉哭了起來。&ldo;披頭散發的哭什麼喪!&rdo;老鸨看着自己的搖錢樹,聲音立刻冷了,&ldo;慕容家靠不住了,前面正好來了藩王的子侄,還不打扮一下去接待?&rdo;慕容隽在陰影裡站住身,回望着兄長奔赴鎮國公府的背影,眼神也是複雜而悲涼‐‐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殺局裡,他本來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聯合各方勢力,劍指帝都,意圖直接奪得雲荒的控制權,然而最後功虧一篑,竟落入了這樣被動的局面。藥膳司的那一場大火,本來應該成為他們這一方勝利的最終篇章。那時候,家臣們不惜違背他的命令,将失去控制的少主死死按在大雨裡,不讓他靠近半分。那些人在對他說,主人,你要冷靜,這是最後分出勝負的時刻,容不得絲毫軟弱和感情用事‐‐這場火必須燃盡一切,白墨宸也必須死!隻有這樣,這一局才算是完美收官。他隻能眼看着火焰在眼前熊熊燃燒,燒死他的政敵,同時,也焚燒了他這一生最愛的人。在大火裡,他幾乎能聽到惡魔低低的笑聲‐‐是的,在他眼前進行的是一場血淋淋的祭獻……如果他要拿到夢想的一切,那麼,就要眼睜睜地看着最重要的東西在面前燃為灰燼!那一刻地獄般的折磨,在他的感知中,幾乎漫長如恒久。然而,當火焰熄滅,白墨宸毫發無損地出現在廢墟裡時,一切計劃都成為泡影了。和所有的人一樣,他在清晨冷雨裡定定看着最後的結果,忽然覺得全身發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那個男人……居然活着?在那樣的大火裡,堇然都已經成為枯骨飛灰,可是,他卻還完好無損地活着?他為什麼會活着!這是天意麼?還是……他頹然将手覆蓋在臉上,說不出話來。想到這裡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北阙塵的聲音:&ldo;城主,現在是不是要去見冰族的使者了?都铎說,那些人在螺舟裡已經等不及了。&rdo;&ldo;等不及要我的命麼?&rdo;慕容隽冷笑了一聲,&ldo;就再讓他們等兩個時辰吧。&rdo;&ldo;可是……&rdo;北阙有些為難。&ldo;可是什麼?反正我現在也不怕那些冰夷了。還有一些事情必須處理。&rdo;慕容隽蹙眉,&ldo;在白墨宸的人包圍鎮國公府之前,庫裡剩下的黃金都已經全部運出來了麼?&rdo;&ldo;是。&rdo;北阙低聲,&ldo;已經按照公子的吩咐從地道裡秘密運出來了,沒有落到骁騎軍手裡‐‐屬下粗粗計算了下,一共還有八十石左右。&rdo;&ldo;不到一半了,&rdo;慕容隽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ldo;這次用掉了那麼多黃金,最後卻什麼也沒有做成,反而讓我自己也暴露了,滄流元老院會暴怒吧?&rdo;&ldo;……&rdo;北阙頓了頓,道,&ldo;屬下願陪城主去見冰族人,如果他們真的要對主人不利,屬下……&rdo;&ldo;不必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do;慕容隽轉頭看着他,一字一句地交代,&ldo;你要留下來輔佐我那個怯懦的哥哥‐‐從此後他就是鎮國公府的主人了,四大家臣裡唯有你幸存,你要像效忠于我一樣效忠于他,知道麼?&rdo;&ldo;是。&rdo;北阙咬牙回答,眼眶卻有些紅了。&ldo;哭哭啼啼,沒出息。&rdo;慕容隽看着這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家臣,拍了拍他的肩膀,&ldo;走!我們跟着去鎮國公府,看看下面的熱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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