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憶情咳嗽了幾聲,隻是淡淡點頭:“很好,很好。”話音未落,他已拔刀!刀光一閃,凄迷如煙,轉眼又沒入袖中。這兩刀不是殺風砂,而是斬向那名擒獲的刺客!刀一橫一豎,一刀割開胸膛,另一刀直剖開腹腔。兩刀俱恰倒好處,是以雖開膛破腹,可那人卻尚未氣絕,兀自慘叫不休,凄厲而痛苦。刀落之時,蕭憶情已退身,這一腔血便沒有濺上半滴,看也不看地上垂死掙紮的血人,他隻是冷冷道:“不錯,你的确是個人才,我很想重用你。可惜,你不該傷了阿靖……”他回頭,已有手下之人擡來兩架軟轎。蕭憶情親手扶阿靖上了轎子,才自己上了另一架軟轎。起程之時,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突然回頭,淡淡吩咐手下:“備轎,帶葉姑娘同行。”風砂看見這蕭公子冷酷無情的出手,已是幾乎嘔吐;可聽他的吩咐後,卻漸漸若有所思。人中龍鳳……那就是傳說中的人中龍鳳! 荒雪原·二稿(下)三擡軟轎,在聽雪樓人馬的嚴密監護下,向洛陽急速行來。然而,風砂再也沒有機會和阿靖說上一句話。回到了蕭憶情身邊的她,仿佛恢複到了一貫的冷靜淡漠,沉默而幹練,連中午用膳時,手上都是拿着幾封剛剛到達的飛鴿傳書,一邊啟封,一邊和聽雪樓主低聲的商量着什麼,摒除了外人。“将飯菜送到樓上雅座裡去,樓主和靖姑娘不下來和我們一起吃了。”幾乎每一次進路邊客棧歇腳時,在開飯前,領隊的叫江秋白的高個子年輕人都那麼說。仿佛早已經習慣最高層的行為,所有聽雪樓的屬下都默不作聲,然後,各自歸位吃飯。那兩個人,偶爾也會下樓來,和手下們說上幾句,然而神色卻都是淡漠的,似乎一滴油在水中,絲毫不和外物溶合。隻要他的咳嗽聲響起在人群中,所有人都會靜下來,然後垂手、退開。雖然都是身懷絕技的江湖豪客,然而在看着這個病弱的年輕人時,任何一個人的眼中都隻有敬畏,仿佛看着一個高高在上的神袛。那是他們的樓主……那個君臨天下的武林神話。蕭憶情不能算寡言,他經常要對于他那樣巨大的組織負上謀策的責任,從他嘴邊吐出的,十有八九都是指令。然而,在他沉默的時候,時間仿佛就變得特别的長——所以,在外人的感覺中,他實在是一個話說得太少、太内斂的人。呆在他那樣的人身邊,似乎無時無刻不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包圍,那種被人自上而下俯視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或許,也隻有靖姑娘,才能一直若無其事的相随在側。在風砂眼裡,聽雪樓主人的臉色、平日裡幾乎都是蒼白的,咀唇卻是反常的紅潤;他的目光寒冷而飄忽,仿佛暮色中明滅的野火——連他的一雙手,也是清瘦而修長,蒼白得隐約可以看見皮膚下淡藍色的血管。無論如何,他也不像一個霸主……這個年青的男子隻是一個病人。然而,這個病人隻要一句話,卻可以讓這世上絕大多數健康人死在他的面前!“停、停轎!”一日中午,正在趕路,靖姑娘的聲音卻忽然響起在隊伍中,三擡軟轎立時止住。風砂也不由揭開簾子探出頭去——因為,她也聽見了風中傳來的咳嗽和喘息!“樓主、樓主?”绯衣的女子走下了轎子,來到了蕭憶情所在地軟轎前,斥退了左右手下,讓他們退開三丈,然後低低的隔着簾子問裡面的人。沒有回答。風砂隻看見簾子的一角微微掀起,一隻修長的手半伸着,痙攣地抓着簾子上的絨布,指甲上已經轉為詭異的青紫色——那分明是病發窒息前的血液凝滞!她脫口驚呼了出來,不自禁的走出了轎子,準備過去一盡醫者的本份。然而她還沒有走近轎子一丈,阿靖用目光嚴厲的阻止了她,那樣充滿殺氣與戒備的神色、讓風砂片刻間幾乎神為之一奪!阿靖彎下腰去,握住了那隻手。蕭憶情的指尖冰冷,平日極其穩定的手竟然在不停地顫抖。似乎已經說不出話來,隔着簾子,他隻是痙攣的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緊、很緊。绯衣女子略一猶豫,立刻回頭吩咐:“江秋白,帶人嚴密護衛樓主軟轎!進入方圓五十丈内的外人一律殺無赦!”那一刹間,她臉上有冷漠而淩厲的表情,壓倒一切。“遵命,靖姑娘!”所有屬下齊齊下跪,領命。簾子一動,阿靖閃電般的探身入内,轎中的人沒有說話。轎外的人各司其職,一時間,官道旁的林地上,靜的連風的聲音都聽得見。風砂站在自己的軟轎前,怔怔的看着前方簾幕低垂的轎子。裡面沒有聲息,然而她隻注意到空氣中原來那種喘息和咳嗽漸漸低了下去,終歸于消失。一盞茶的時間後,一隻秀麗的手緩緩掀開了簾子的一角,面紗後,绯衣女子露出半邊的臉,淡淡吩咐左右:“可以啟程了……我和樓主同轎。風砂姑娘,請回轎中,上路。”簾幕背後,她另一隻手仍然被蕭憶情緊緊握着,阿靖不動聲色的扣住他手腕上尺關穴,另一隻手按住他胸口的神府穴,内力透入他的奇經八脈,幫他将剛服下的藥力盡快化開。倚着轎壁,蕭憶情駭人蒼白的臉色開始略微好轉,半閉着眼睛,呼吸也漸漸平定。“是被方才火藥的餘力傷了罷?”轎子在平穩的前進,绯衣女子淡淡問。聽雪樓主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清冽、冷徹,宛如映着冷月的寒泉。他就這樣靜靜地看着身邊的绯衣女子,看着她扣在自己全身大穴上的手指……眼睛裡,忽然有微弱的笑意。“笑什麼?”淡漠的,绯衣女子問了一句,卻有掩飾不住的衰弱無力。聽雪樓主沒有回答,許久許久,仿佛看着無盡的遠方,一句輕的幾乎聽不見的話從他唇邊滑落:“我在想……如果有一日我被人所殺,那末,一定是死在你的手上……”─進入聽雪樓已經半個月了,風砂被軟禁在一間房中,不得出去一步。“靖姑娘傷勢未愈,又要處理幫務,暫時無暇相見,還請葉姑娘見諒。”碑女如是說。雖然不大清楚舒靖容帶她來此的原因,然而即使是葉風砂、也心知已是到了天下武林的中樞之所在,恐怕平靜下掩蓋着遍地的機關陷阱,步步都需要小心,便不多問,隻是靜靜的等待。半月之後的一天下午,突然有侍女前來傳話:“靖姑娘有令,請葉姑娘到密室一見。”不等她回答,立時便有兩名少女上前,手捧黑巾讓她系上。蒙住眼睛後,一乘小轎便載了她出去。不知走了多久,轎子停下,兩旁有人扶她下轎,并解下了蒙眼黑巾,又立時退了下去。“風砂,你來了?”她正驚訝自己來到了何處,卻蓦聽阿靖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她回頭,隻見一身绯衣的阿靖在屋另一頭,含笑擡頭道。這是一間三丈見方的房間,陳設極為華美高雅,地上均鋪白貂之皮,壁嵌寶石,房間有兩扇門,一左一右。阿靖坐在一張矮幾之後,在一堆的文牒中,正放下了手中朱筆,看向來到的女子。她身側擺了一片假山堆成的地貌。石為山,水銀為江河,竟是小小的山川圖。“近來事多,也讓你久等了。”或許密室裡面沒有别的屬下,面對着同齡的女子,她說話已不似日前那般冷淡而威嚴,而帶了一些女子的柔媚與輕盈。風砂也笑了笑,她目光卻已有戒備之色:“不知靖姑娘你帶我回聽雪樓,究竟是為了什麼?”阿靖淡淡一笑,看着窗外,道:“你…不想見小高麼?……”一語未落,不等臉色大變的風砂答話,側耳傾聽,绯衣女子的目光忽然一變,不由分說,拉着風砂來到左邊那扇門前,一把把她推了進去:“進去,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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