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飛揚強自支撐從榻上起來,扶着風砂的肩。他這一動,口鼻中登時汩汩湧出血來,五髒六腑仿佛移了位。他咬牙不出聲,跌跌撞撞地由風砂半扶半抱着進入祠堂。風砂轉到天女像背後,推開一扇暗門,與他匆匆彎腰躲入。一入暗室,任飛揚再也支持不住,一大口血噴了出來,面色轉為青紫。“這可怎生是好?他這一動,體内毒氣又要反撲了。”風砂心知情況兇險萬分,不由一陣無措。但她生性堅強無懼,雖處境險惡,仍鎮定自如,沒有絲毫的氣餒,已急速地想着全身之策。劇毒反齧,無法忍受的痛苦逼得任飛揚張口大呼。風砂此時聽到了大門推響,情急之中反手堵住了他的口。任飛揚這聲厲呼便再也發不出來,他在神志迷亂中緊緊咬着牙關,深深咬入風砂的手背!血從風砂的手上不住流出。她疼得眉頭都蹙了起來,卻忍住了不叫出一絲聲音。她緊緊撲在他身上,摁住他四肢,以免他在掙紮時發出聲響。門外的腳步聲已漸漸走近,似乎有五六人。其中一個道:“奇怪了,剛剛好象還聽到有人走動,怎麼一進來又沒人了?”另一人道:“這妞不會武功,所長隻是用毒而已。咱們此次前來又備了辟毒丹,一定可以手到擒來,也好雪宮主多年心頭之恨。”衆人在房中細細搜尋,風砂的心也随着他們的動靜而七上八下。突地聽一人道:“東邊屋子有動靜!”衆人一聲呼哨,立時四散追去。風砂暫時舒了口氣,提到喉嚨口的心放了下去。她看着任飛揚的臉色,心知劇毒正在他體内肆虐,自己卻無能為力,不由心如刀割。隻聽東邊房中一片嘈雜,蓦然,一個尖聲大呼:“姨姨,救命!”話音未落,隻聽慘呼已起!“誠誠!”風砂臉色慘變,目光更有如瘋了一般!她不顧一切地起身,可手卻死死地被任飛揚咬住。她怔了一下,看着正在生死邊緣掙紮的任飛揚,頹然坐了下來。任飛揚手足又一陣抽搐。與此同時,腳步聲又轉了回來!風砂大驚之下死死壓住了他的掙紮,在他耳邊輕輕道:“再忍一會兒!”任飛揚緩緩點頭,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冷汗已濕透了重衣。兩人在黑暗的密室中,無聲地聽着外面的動靜。這次回來的大約隻有兩三人,其中一個哂道:“還以為是那娘們,誰知是幾個崽子,真是空勞我一趟往返!”另一個嘶啞的聲音道:“别的地方都搜過了,什麼也沒有。”這時,先前那人突然叫道:“你們看,這杯茶還是熱的!人一定在左近!”暗室中風砂身子一震,面色轉為蒼白。她心知這房内陳設簡單,對方若細細搜尋,過不了多久便要發覺這個地方。聽着外面雜亂的腳步聲,打砸聲,還有孩子們尖利的哭叫聲,暗室内部是令人窒息的寂靜。又悶又熱的暗室中,隻有任飛揚粗重的喘息聲和風砂急促的呼吸。風砂伏在他身上,一動也不敢動。黑暗之中,任飛揚似乎已經曆過了劇痛,神色稍見清醒,漸漸松開了咬着的牙關。對方的腳步聲在離暗門幾步之處響起!風砂屏住呼吸,不敢稍動。雖然任飛揚松開了口,可她的手卻不敢移開。她手上溫熱的血,一滴滴流入了任飛揚的嘴角。任飛揚沒有動,可眼中已有淚光。兩人緊緊靠在一起,一同感受着這死亡邊緣的恐懼。兩人的衣衫均被冷汗濕透,可誰也不敢動一動。風砂突地聽到外面又一聲孩子的慘叫,身子不由劇烈一震!“是小飛……小飛死了!”她身子漸漸發抖,但仍拼命忍住不啜泣出聲。任飛揚神志已然清醒,他右手緩緩伸出,抓住了腰間的劍。可毒性未退。這滅絕人性的毒,已讓他連收緊手指的力量也沒有!他感覺到風砂在微微顫抖,他知道這是仇恨、恐懼和絕望在共同逼來。他在黑暗中聽着風砂壓低的啜泣和呼吸,感覺到她臉上的淚一滴一滴落到他的臉上。生平第一次,他眼中流下了淚!在黑夜之中,沒有任何人看見他流淚。但他與她的淚,他與她的血,的的确确流在了一起。任飛揚緩緩咬緊了牙關,他的牙齒沒入風砂的手背。他在内心暗暗發誓,無論是生是死,這一刻他将終身不忘!就在這時,他突然發覺風砂的身子一僵!同時門外咫尺傳來一個聲音:“這兒有扇暗門,進去看看!”他的心也在往下沉。風砂蓦然坐起,在黑暗中靜靜不動,注視着門。門外幾個先商量了一番:“說不定真在裡面,可得小心了。這娘們鬼花樣多。”“怕什麼,咱們這次也是有備而來,準備了幾件厲害家夥。嘻嘻,曹老三正在東邊房裡做一件最厲害的東西呢!”有一個人陰陽怪氣的說,得意之聲溢于言表,“等一下看我們把此地炸成廢墟!”“喂喂喂,有完沒完?我先上了!”另一人不耐煩了,終于發作。話音未落,門“轟”地被一腳踹開。門開的一刹那,任飛揚隻看見風砂右手一揚,一片紅霧散了出去。門口那人長聲慘呼,一頭栽了下去。“老八,老八,你怎麼了?”嘶啞嗓子的急問。隻見老八雙目泛青,口中竟嘶嘶作響,蓦地伸手掐住了同伴的脖子!嘶啞嗓子大駭,忙大叫:“老五,快幫忙!”左邊那人一刀下去,發瘋的老八立時沒了聲息。“媽的,我先服下辟毒丹,看這妖女還有什麼花招!”老五恨恨罵着,一步步向暗門走來。他長長的影子投入室中,猙獰可怖。風砂目光中已露出絕望之色,她手上已沒有一樣毒藥!她下意識地往中間坐了坐,擋住了身後的任飛揚。老五一把推開門,低頭探入,一眼就看見了密室中的風砂,得意地獰笑:“臭娘們,看你還能飛到天上去?”他一步跨入,伸手抓住了風砂的長發往外拖。突然,他動作停了,雙眼凸出,“砰”地一聲仰天摔出門外,心口的血如泉般湧出!風砂喘息着起身,擡頭就看見了黑暗中同樣扶牆喘息的任飛揚!他一身紅衣已半為血所染,長發由于汗水和血水沾在頰上,臉色蒼白,正一手拄劍,一手扶牆劇烈地喘息着。方才這一劍,實已耗盡了他僅存的一絲體力。可這一劍之可怕,也已讓門外剩下兩人不敢妄動!暗門開着,可他們不敢再進去一步,仿佛其中有殺人無形的鬼怪。僵持了一會兒,門外一人突道:“對了,幹嘛不用火藥炸死他們?”此話一出,另一人也恍然大悟,拍腿大笑:“早說多好——反正宮主也說了活的抓不到死了的也好,炸死這妖女!”室内任飛揚和風砂相顧失色,不由自主伸過手緊緊相握,在這絕境之中,他們兩人隻有相互扶持,才有堅持下去的勇氣!“嗞嗞”之聲已響起——随着這死亡之聲,一隻小包被從門口抛了進來。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死亡的弧線。在火藥抛進來之前,任飛揚一把抱住了風砂,不顧她掙紮,死死的将她護在了懷中!突然間,門外又傳來兩聲急促的慘叫!在炸藥落地之前,一隻手伸了進來,一把握住了燃燒的引繩。當這隻纖美如玉的手舒開時,火已滅,灰已冷。“靖姑娘,是你!”風砂驚喜若狂,忙扶住任飛揚出了暗室,對那個绯衣女子微笑。那個绯衣女子緩緩一笑:“來得晚了一些,讓你受驚了,風砂。”她雙眸落在血披滿身的任飛揚臉上,輕歎一聲:“毒是退得差不多了,可傷又重了不少,看來今天要帶走他也實在有些麻煩。”任飛揚遲疑地看着她,不知道眼前這個清麗的绯衣女子來自何方。風砂忙在一邊說明:“這是聽雪樓的阿靖姑娘,就是她帶你回來讓我救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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