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短短的兩個字中,卻已起了無法控制的顫抖。“回去養足精神。完事之後回總舵來見我。”那男子淡淡下令。“要他去向葉風砂當面解釋?”那女子聲音過了一會兒,緩緩問,“你沒聽出來小高似乎很痛苦嗎?……你還要逼他?”“我這樣逼他,還未超出他忍受的極限。”那男子淡淡而又斷然道,“這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件殺手交易——小高是我得力手下,我不願讓他如今就失去價值——我要他自己把這件事徹底完結。”那女子很久沒有說話,隻幽幽歎息了一聲:“我們走吧。”“阿靖,你……是不是又覺得我做的過分了?”那男子緩緩問,“有時候你的心總比較軟一些。”那女子苦笑一聲,不再說話。───剛剛破曉,在郊外,冷風吹到臉上簡直如刀子一般凜冽。“喂,高歡,去神水宮報仇,也不用急成這個樣子嘛!”任飛揚與高歡并騎而馳,臉上雖然都是第一次将臨大敵的興奮,卻也忍不住抱怨,“一大早就出來,連風砂也沒告訴一聲就走了,她會擔心的。”高歡一臉平靜,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到了一處岔路口,突然飛身下馬,掠進了路邊的一家小店。“對了,我肚子也在唱空城計了。”任飛揚苦笑下馬,也走了進去。兩人叫了一些小菜,開始對酌,任飛揚初次卷入江湖是非,心中又是興奮又是緊張,不停的問高歡。可高歡的話似乎異常的少,神色也異常的冷肅。任飛揚飲幹了杯中的酒,問:“高歡,以後咱們倆聯手闖蕩江湖,是不是天下無敵了?”“不是。”高歡沉沉開口了,又悶聲飲盡了一杯。“那還有誰?”任飛揚問,滿懷不信。這個從來沒有出過台州府的少年,對自己的武功和高歡的武功,一直是信心十足。高歡繼續飲盡了杯中的酒,轉頭看着外面陰沉的天際,歎息了一聲:“這世上,有兩個人,是永遠沒有人能超越的。”緩緩說着,他的神色,突然變得充滿了崇敬和嚴肅。“哇……連你都說得那麼神?那兩個人是誰?”任飛揚問。高歡怔怔出了一會兒神,才一字字道:“他們……是一對人中的龍鳳。”人中龍鳳!任飛揚眼睛一亮——值得高歡這樣推許的人,一定不會尋常。可高歡卻仿佛不願意多說,酌了一杯酒遞給任飛揚,神色嚴肅:“我們這一次去神水宮,兇險異常,還不知能不能生還。先喝了這一杯吧。”任飛揚接過一飲而盡,大笑:“好,有你同行,咱們就拼它個天昏地暗!”高歡看着他喝下酒,目光中又露出了笑意——但那仍然是極度冰冷的笑意。那一杯酒喝下後,他不再開口說什麼,隻是自顧自的站起來結帳。“五錢三分銀子。”小二報出數目來。高歡從懷中掏出碎銀,拈了塊六錢的給了小二。“咦,這是什麼?”任飛揚眼疾手快,撿起了同時從他懷中落下的東西。一绺編好的青絲,泛着幽然的柔光。“哇,怪不得昨天晚上你和風砂談了那麼久。”任飛揚怪怪地笑了,瞥了他一眼,用力拍同伴的肩膀,“好小子,别看你冷冷淡淡,可手腳還挺快的麼!”高歡從他手中拿過發絲,目中驟然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一言不發地上馬。“說真的,風砂可是一個難得的女子……若不是你下手太快,我一定也會試一試的,”騎在馬上,任飛揚的紅衣随風揚起,他英俊年輕的臉上有戲谑的微笑,“高歡,這一次去神水宮,你可千萬的留條命回來,否則風砂可又要傷心死了。你不想做他師兄第二吧?”高歡沒有絲毫的笑意,冷冷看了他一眼,突然催馬奔了開去。“喂喂,你幹什麼,等等我呀!”任飛揚大呼小叫地跟了上去,“你還不好意思什麼呀!”在馬奔馳的一刹那,高歡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了難以抑制的痛苦和悲哀!他心中的苦難與折磨,是永遠無法讓别人明了的。到了一處深山谷中,高歡放慢了馬,任飛揚從後面追了上來:“你把我累死了!”兩個人并辔緩緩而行。高歡一直不語,他目中的殺氣越來越盛!“任飛揚,你知不知道我送你的那把劍叫什麼?”他突然問。任飛揚不在意搖頭:“這把劍也有名字麼?”“有的。”高歡看着他,一字字道:“它叫淚痕。”任飛揚立時想起了劍脊上那一道淡淡的痕迹,不由失聲:“這就是淚痕劍?就是昔年邵空子所鑄,與問情、離别齊名的淚痕劍?”高歡颔首,淡淡道:“昔年邵大師一爐鑄出三劍,第一把劍便是問情。他深知相劍之道,見此劍鋒芒清澈,卻非絕世之上品,仍不免堕入紅塵愛憎,是以名其為‘問情’。此劍流落江湖一百餘年,直至落入你父親任風雲之手,每一代主人均曆經大喜大悲,難逃情劫。”任飛揚有點聽得發怔,不由問:“這麼說,這是一柄不祥之劍啰!”高歡歎了口氣,信馬由缰走了開來,淡淡道來:“第二柄鑄成之劍,就是淚痕。”“劍剛出爐之時,天地風起雲湧,一片肅殺。邵大師心知此劍殺氣太重,世間又将有不少冤魂将死于此劍下,不由動了憐憫之心,一滴淚墜上劍脊,留下了痕迹。故此這把劍也被稱之為淚痕。最後得到這把劍的人,是我父親高漸飛,他一生曆經波折,但為人俠義不曾多殺無辜。終究因為淚痕滴上了劍身之故,劍上的殺氣也弱了下去。”任飛揚插了一句:“你也不是無行之人,淚痕在你手上想必也做了不少俠義之事。而今到了我手上,我自然也不會胡亂殺人。你放心好了。”高歡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起來,欲言又止。任飛揚卻等不及了,又問:“那還有一柄劍,是否就是離别?”“離别,離别……”高歡喃喃念着,竟有些癡了,“它又名離别鈎。因為邵大師在鑄劍的時候出了一點差錯,劍的尖部被鑄彎,看上去仿佛是鈎一般。昔年離别鈎的主人楊铮……唉。‘它若鈎上了你的手,你的手就要和你分離;它若鈎上了你的頭,你的頭就要和你分離。但我用離别鈎,卻隻是為了能與你相聚,永遠的相聚。’……”高歡歎息了一聲,不再說什麼了。“那麼,如今這離别鈎,又在誰手中?”那些江湖掌故,聽得任飛揚悠然神往,忍不住的問。“天下之大,也不知流落何處。楊铮死後,他仿佛也與世人‘離别’了。”高歡的目光停在自己手裡的劍上,突然又道:“我再講一段傳說給你聽——”“傳說這一百年以來,淚痕劍下殺人無算。但若淚痕主人過分殺戮,終究也難逃一死。而且殺死‘淚痕’主人的,必定是‘問情’的主人。這兩把劍,一把是‘情’,一把是‘恨’,這兩柄劍,必定世世相殘,……你相信麼?”任飛揚聽得怔了一下,又不在意地笑笑:“這怎麼能信?難道你我也會相殘?”高歡蓦然回頭,一字字道:“我本來也不相信,可如今卻不得不信了。”他的語聲如披冰雪,湧動着無比的殺氣!任飛揚渾身一震,擡頭,卻看見了高歡的眼睛——殘酷、冷漠,湧動着殺氣,與他平日所見的截然不同!他不禁勒馬失聲問:“你……你究竟是誰?”“我?”高歡冷冷地笑了,“你們不是都稱我為‘大俠’嗎?錯了,全錯了!我真正的身份——“隻不過是一名殺手!”“殺手?”任飛揚不可思議地問,在他印象之中,“殺手”還隻限于幾天前在天女祠邊遇見的那一群黑衣人,武功差勁,貪生怕死,“你……你這種人,也會是殺手?”“殺手有很多種,幾天前那不過是三流的殺手。而我們聽雪樓的殺手,卻是一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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