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紅外線筆在鐵路線上的某個點上指了指:&ldo;四天前,他取回裝備後,帶着四個二組成員,這個叫盧湖措的地方上了一輛編号為k7350的老式火車,這是我們能查證的吳北出現的最後一個地點。就在同一天,一夥帶着雪山獅子旗的獨立分子在火車上發起暴動,随後這輛火車就失去了消息。&rdo;張順奇道:&ldo;火車失去了消息?!&rdo;&ldo;對,k7350沒有抵達目标站,火車消失在了平原上。&rdo;于靖忠放下紅外線筆,剛想說什麼,突然門被推開了。一個身材不高,腆着肚子,約莫五十來歲的男人捧着保溫杯,笑眯眯踱了進來,身後跟着滿臉不高興的神完天司。&ldo;你怎麼才來?&rdo;于靖忠有點詫異的盯着神完天司,随即叫了聲趙主任,對衆人介紹:&ldo;這是上級部門為了更好領導我們的工作,特地指派下來的正處級領導趙庸主任,昨天才剛剛來就職……&rdo;衆人紛紛以複雜目光望向&ldo;趙主任&rdo;,沒有人說話。神完天司氣呼呼走到楚河和周晖中間,拉開椅子砰地坐下來。到底是小時候喂過幾天的孩子,兩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半晌周晖小聲問:&ldo;你怎麼了老五?誰欺負你?&rdo;神完天司恨恨道:&ldo;他們都欺負我!覺得我跟劫車的有關系!&rdo;趙主任笑呵呵走到最前面,毫不客氣的拉開主座坐下,把保溫杯放到手邊。他的神情很像是明知被衆人矚目時故意表現出的随意和漫不經心,問題是他不知道,這些目光其實都在看司徒犼三盤子裡的一塊兒肉。于靖忠擡手扶住了額頭。&ldo;不好意思,啊,打斷了你們的會議。&rdo;趙主任咳了一聲,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矜持笑道:&ldo;我的名字呢,叫趙庸,中庸的庸。我們中國人呢,講究君子中庸,小人才反中庸。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所以凡事肆無忌憚是不行的,凡事都要講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rdo;張順說:&ldo;我擦這大叔哪兒蹦出來的,畫風不對啊。&rdo;李湖怒道:&ldo;吳老二生死未蔔呢!他在這打什麼岔!&rdo;&ldo;……我在來之前,就聽說特别處作風散漫,來去随便,很沒有我國政府機關工作者應有的精神面貌‐‐當然,這不是批評。我能理解有些同志的工作習慣,啊,這個是很難改的,但是沒有關系,我們可以慢慢來,每天都提升自己一點,慢慢改變特别處做事沒有中心思想,沒有主要綱領的現狀……&rdo;&ldo;……就像這次火車被劫持的事件,&rdo;趙主任終于話鋒一轉,回到了會議的正題上,語調頓時變得嚴肅而鄭重:&ldo;這次火車被劫持,首先我們要為這件事定一個性,這是藏區某些心懷叵測的宗教狂熱分子,利用暴力流血事件,向人民群衆煽動分裂、引發對立的惡劣行為!這是違背我們對少數民族地區的一貫管理辦法的!那麼我們既然給這件事定了性,下面的處理方式就……&rdo;趙主任笑呵呵轉向于靖忠,正想說什麼,于副立刻截斷了話頭:&ldo;下面的處理方式還需要趙主任來給大家具體指導。&rdo;趙主任明顯被哽了一下,但圓乎乎的臉上笑容不減:&ldo;這個……當然,首先我們要強烈譴責這種行為,給人民生命财産安全帶來了極大的損失……&rdo;于靖忠大力贊同:&ldo;太有道理了!&rdo;&ldo;這個……為了安撫人民群衆的心理,維持現有的平衡團結局面,我們不能大肆聲張這次事件,以免造成有心人士的過度解讀和渲染,以及網絡上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暴民以言論幹擾我們的工作……&rdo;&ldo;那您的意思呢?&rdo;于靖忠立刻問。他結結實實把趙主任企圖甩過來的鍋甩了回去,後者卻沒想到表面一貫很&ldo;肉&rdo;的于靖忠竟然這麼滑不留手,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快速眨了幾下,張了好幾次口,才突然抓住靈感:&ldo;對!然後是尋訪,私下尋訪‐‐對方劫持火車後肯定會向我們提出要求,我們隻要一邊等待劫匪上門來聯絡,一邊聯系當地警方,沿着鐵路線進行仔細搜索……&rdo;&ldo;可是,&rdo;于靖忠疑惑道:&ldo;四天過去了,對方沒有主動上門來聯絡啊?&rdo;周晖噗嗤一笑,和司徒、李湖他們同時捂着嘴轉向一邊。&ldo;對的,劫匪四天都沒和我們聯絡,說明‐‐說明‐‐&rdo;趙主任眼珠轉了一圈,飛快道:&ldo;說明對方有意要挾政府,企圖制造恐慌和混亂的情緒!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更要穩住自身,盡量聯系當地警方,同時切記要對外界封口,絕對不能洩露半點消息……&rdo;于靖忠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到趙主任身後。趙主任還在口若懸河的發表指導意見,冷不防于靖忠伸出手,在他肥厚的後頸上一捏。瞬間趙主任眼神放空,表情茫然,兩秒鐘後撲通倒在了桌面上。&iddot;&ldo;說是公安廳資深領導,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角色。&rdo;于副歎着氣回到座位上,一邊重新接入投影儀一邊道:&ldo;本來還想要是真有人能接手,我就甩開這一攤子,好好去……哎,真不該高估這幫人的下限。&rdo;他擡起頭,隻見所有人都用一種既憐愛又感動的目光望着他。&ldo;‐‐怎麼了?&rdo;于副莫名其妙,卻隻見周晖先伸出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緊接着是司徒,張順,然後李湖一邊拍還一邊抖動胸器,無限感慨道:&ldo;靖哥,你老媽子當了那麼久,我都忘了你其實不是個廢柴了……&rdo;&ldo;想什麼呢你們!&rdo;于靖忠炸毛道:&ldo;我就是怕你們吃了他才自己動手的好嗎!&rdo;于靖忠完全想不到自己在這幫人眼裡的形象就是朵飽受摧殘、需要保護的嬌花‐‐他不知道也好,畢竟連顔蘭玉這個風吹吹就倒的美人燈兒,都是經過大家公認的戰鬥力之一。他繼續用紅外線筆指着地圖上的西藏鐵路線,說:&ldo;我們必須立刻派人去火車消失的地點搜索,同時在整個藏區全面布防。一列火車是不可能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消失在鐵路網上的,要麼是時空隧道突然開啟,要麼是大地塌陷讓火車整個掉下去,總之隻要出了事,就一定能留下痕迹‐‐你們怎麼看?&rdo;他向周晖點頭示意,而後者正舒服的靠在楚河肩頭上,盯着地圖問:&ldo;你想讓誰去?&rdo;這是個好問題。于副略一思索,道:&ldo;這次鬧事的是藏區,姓趙的要借審查天司來整我,所以天司走不了。北京必須有足夠的人手來保護首都防衛圈,周晖也走不了。司徒受了傷,短時間内最好不要長途奔波……&rdo;他頓了頓,用征詢的目光望向楚河:&ldo;利用龜甲計算地理方位,在九天十地内追蹤特定目标,這個是你的專長……要不然你帶着張順和老六跑一趟?&rdo;楚河目光一轉,望向身側的周晖。果不其然下一秒周晖用拳頭捂着嘴,咳了一聲:&ldo;叫九尾狐帶着張順守在北京吧,我跟鳳四過去就好了。&rdo;九尾狐、張順、神完天司這個組合也不是守不住大後方,于靖忠剛猶疑着想要不要答應,就隻聽楚河突然開了口:&ldo;不,我要帶着張順。&rdo;滿座皆驚,連張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ldo;……哥,你這次不打算丢下我?!&rdo;楚河沒有答言,就隻聽周晖懶洋洋的插了嘴:&ldo;‐‐你帶着小舅子幹嘛。西藏高原,氧氣稀薄,别小舅子在那爆肝了回不來怎麼辦……&rdo;楚河蓦然轉頭,正對上周晖的目光。周晖表面懶懶散散沒個正形,面孔英俊而氣質輕浮,但隻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說這話的時候,他眼底分明閃爍着充滿算計的森寒的光。然而楚河不為所動,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他們兩人的目光中有些别人都看不懂,隻有他們自己明白的東西。半晌後周晖終于别開視線,短促的笑了一聲,随便抓了支筆在手裡把玩:&ldo;‐‐你要帶就帶呗。哎……可憐災舅子,去西藏你得喝多少紅景天哪……&rdo;&iddot;他們内部商量好,于靖忠也沒什麼太大意見,最終留守人員變成犼三、九尾狐、神完天司;西藏搜救小分隊則是一對前夫妻,再加一個拖油瓶小舅子。從會議室出來,張順幫于靖忠扛那個昏睡如豬的趙主任,其他人三三兩兩走在前面,周晖特意放慢了兩步,回頭看着楚河笑道:&ldo;媳婦?&rdo;他的笑容深邃充滿魅力,楚河卻警惕的停下了腳步:&ldo;怎麼?&rdo;走廊上周晖和楚河對面而站,後者身形削瘦神情謹慎,前者卻氣場嚣張,肆無忌憚,乍看上去便給人一種極端錯亂又壓迫的感覺。離他們最近的李湖都有好幾步遠,周晖湊向楚河的側頰,輕聲微笑道:&ldo;你一定要帶張順……是因為怕我派人留在北京,暗中殺了他,對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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