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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頁(第1頁)

楚河奇道:&ldo;喔?&rdo;&ldo;他第一次見到我,差點就沒了命;第二次見到我,又特麼差點沒了命。老四,你跟周晖活了幾千上萬年,知道面臨死亡是什麼滋味嗎?尤其是獻祭一樣親手把自己送到面臨死亡的那個境地裡去,那種滋味你知道是怎樣的嗎?&rdo;&ldo;我還真知道,&rdo;楚河卻笑了起來,低頭看着茶杯中蒸騰的熱氣:&ldo;不過隻有對我自己的孩子才……這不是重點,你繼續說。&rdo;&ldo;我跟你說,這孩子在密宗門那種地方生活得太久了,一點點正常人的體溫他都能當做救命稻草一樣抓住。我根本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好,我就是個普通人,但他生命的前十幾年裡根本沒見過普通人,所以偶然見了一個就覺得稀罕到不行,奮不顧身就以為自己愛上了,那都是假象。&rdo;&ldo;你在自卑嗎?&rdo;楚河笑着問。&ldo;我隻是對自己有清醒的認識,&rdo;于靖忠指指自己,說:&ldo;我要是卑鄙一點兒,我就這麼跟他混着,反正我帶着敏敏,也不打算再找了,混個幾年十幾年的再說呗。但顔蘭玉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以後他長大了,成熟了,見識的人更多了,再回頭看看我,會覺得自己這些年來都日了狗。他人生最精彩的時光,就全浪費在我身上了。&rdo;楚河還是在笑,&ldo;那你為什麼不把自己的記憶也一并删除掉?&rdo;于靖忠梗着脖子揮揮手,說:&ldo;總之,讓他忘了這回事,我再送他去好好的上學,跟同齡人多認識,以後甭管是找個姑娘生孩子還是找個男的作伴過日子,隻要我活着,看到他開開心心的,死了都能閉眼了。至于我留下來的東西他跟敏敏平分,好在房貸還完了,賣起來也方便……&rdo;&ldo;我可以勉強接受這個理由,&rdo;楚河說,&ldo;但我還是覺得,你剝奪了他現在做選擇的權力,人在迷茫和懵懂中憑借本能做出的選擇未必就是錯的。&rdo;于靖忠用&ldo;你不可能懂&rdo;的複雜目光看了他一眼,低頭喝了口茶。他的煙盒放在桌上,楚河伸手抽了一支,也不急着點,放在手裡慢慢轉着圈。窮公務員就這點好,煙全是上面特供的,要拿去淘寶賣的話估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可惜全被他自己抽光了。&ldo;我選擇周晖的時候……&rdo;楚河慢悠悠道,&ldo;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選的。&rdo;于靖忠說:&ldo;周晖告訴我因為他帥得驚天地泣鬼神,你一看到他就仗也不打了,他一求婚你就答應了,從此雙雙攜手歸隐江湖隻羨鴛鴦不羨仙……媽的,我就知道不該相信他。&rdo;&ldo;确實是他一求我就答應了,&rdo;楚河笑起來道:&ldo;而且他修成人身的形象确實……血海千百年都未必能出一個這樣的,連他們老大魔尊都……這不是重點了。&rdo;他啪的點起煙,在于靖忠極其意外的目光中抽了一口。他以前還是鳳四組長的時期,鳳凰明王高高在上的地位隔絕了一切世俗氣息,别說抽煙這種行為了,打嗝咳嗽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然而現在頂着一副看似平凡又冷淡的臉,修長手指夾着香煙,袅袅白霧擋住了眼睫下的目光,微側的角度竟能給人一種非常異樣的感覺。&ldo;他求婚的那天我本來在佛前跪經……&rdo;楚河悠悠道:&ldo;正好密宗的一位明王又跑過來,非要說服我娶他妹妹。這個人這樣糾纏我已經很久了,我實在不耐煩,但他是正宗五大明王之一,又不好當面駁斥……就在這個時候,琉璃天傳來消息說血海魔族又打到家門口了,我就順勢出去觀戰。&rdo;&ldo;周晖是那場戰争的魔将之一,就在戰場上沖到天門口,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當時周圍所有人包括那位明王和他妹妹都在,我就突然反骨上來,答應了周晖。&rdo;楚河輕輕吐出一口煙圈,淡然道:&ldo;不過這隻是導火索之一,當時我因為一些事情,已經對天道産生了很大的懷疑。猜忌、憤怒和怨恨無時不刻折磨着我,所以一口答應周晖,與其說是一見鐘情,不如說是在心魔作祟下向天道報複的叛逆舉動。&rdo;&ldo;……&rdo;于靖忠顫抖道:&ldo;所以你……&rdo;&ldo;最開始是當炮友睡了很多年,有時候我會封閉六識,所以無所謂了。&rdo;楚河說,&ldo;抱歉把你對佛教的最後一點觀感都毀掉了,不好意思啊。&rdo;于靖忠夾着煙的手有點兒抖,他喝了口茶,擋住臉。&ldo;不過,即使是最壞的開始,也有可能在中途更換劇本,成為一個雖然不盡如人意,卻隻适合于你的故事。&rdo;楚河頓了頓,說:&ldo;人在最低落和迷茫時作出的選擇未必就不是正确的,結合我自身的經曆和看法,我覺得你不應該強行用壓抑自己的方式,把别人送上所謂&lso;正确的路&rso;。&rdo;于靖忠低着頭,棱角分明的臉在香煙和茶氣中朦胧不清。&ldo;這是人家的一輩子……&rdo;半晌他緩緩道,&ldo;我不能拿一個十幾歲孩子的人生去賭。太自私了。&rdo;楚河的表情看上去有一點無奈:&ldo;既然你這麼認為,那我讓周晖去找顔小哥聊聊再說吧。你也少抽點煙,别跟周晖學。他肺癌了直接換一個,你也換?&rdo;‐‐鳳四組長真的很少這麼勸人。正常明王出手降魔前都先問一句你皈依不皈依?不皈依的才殺,隻有他是跳過這個步驟直接出手。早年血海大魔質問他為何不教而誅,他說你皈依不皈依又關我什麼事?我尊重你選擇自己信仰的自由。所以他能勸這麼一句,簡直和周晖跟在後面唠叨三天一樣稀奇。于靖忠拱了拱手,剛想說什麼,突然手機響了。&ldo;喲,&rdo;他看了眼号碼,奇道:&ldo;一級緊急,奇了怪了。&rdo;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拿起手機走到門口。出門的時候他稍微遲疑了一下,想起出來前周晖曾說不能留楚河一人獨處,連一分鐘都不行‐‐他一回頭,隻見楚河正夾着煙玩手機,很無辜的擡頭看了他一眼:&ldo;怎麼了?&rdo;手機鈴聲大響,于靖忠匆匆擺了擺手,走了出去。&iddot;包廂門砰的一聲關上,楚河維持那個姿勢坐了一會,輕輕放下了手機。這時門被敲了兩下,服務生在門外問:&ldo;先生,買單嗎?&rdo;&ldo;不買,&rdo;楚河淡淡道,&ldo;我自己買單這麼多年,偶爾也想讓别人買一次。&rdo;服務生走進來,反手又關上門,徑直來到楚河椅子背後。他平凡無奇的臉還在微微笑着,但耳後和脖頸下的皮已經開始卷邊,就像貼了一層劣質膠紙,随着笑容越來越大,慢慢翻卷掉落。他伸出手‐‐手部肌肉有着難以想象的緊實程度,骨骼凸出有力,甚至給人一種類似于猙獰的感覺。下一秒楚河手裡的煙被&ldo;服務生&rdo;輕而易舉抽走,拿到嘴邊抽了一口,俯在他耳邊輕輕笑道:&ldo;‐‐那我給你買了吧。&rdo;&ldo;梵羅,&rdo;楚河面無表情道,&ldo;你太大膽了。&rdo;&ldo;服務生&rdo;臉上表皮終于完全撕裂,露出了魔尊側臉帶着黑紋的真容。他一手按在楚河肩膀上,用力之大連骨骼都凸出起來,另一手把煙還給他,但緊接着被楚河随手在桌面上摁熄了。&ldo;原來降三世明王曾經想把雪山神女嫁給你。&rdo;梵羅對他這種舉動不以為意,對剛才的故事倒表現得饒有興緻:&ldo;這種扭曲的心思真值得深究……後來雪山神女怎麼樣了?&rdo;&ldo;周晖誘惑了她,随後兩人很快分手。她在怨恨中來暗殺我,失敗後堕入六道輪回,我也不知道她上哪裡去了……别用那種眼神看我,&rdo;楚河懶洋洋道:&ldo;那些年我把自己五感六識全封了,和隻會呼吸的屍體是一樣的。&rdo;&ldo;應該是一具非常美豔誘人的屍體吧。&rdo;梵羅摸着下巴道,&ldo;連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麼都懶得知道嗎?&rdo;楚河擺了擺手,顯得有點意興闌珊,問:&ldo;你怎麼在這裡?&rdo;于靖忠還在外面打電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沒有任何回來的迹象。梵羅絲毫不懼被人發現,十分閑适的拉開椅子‐‐從這一點上看,他當初被周晖封印一半的力量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坐下來的瞬間楚河都被他身上強勁的魔息逼得偏了下臉。随着力量越來越恢複,他對周晖的忌憚也越來越少,對楚河的最後一絲微妙的顧忌也快消失殆盡了。&ldo;我來向你道歉,&rdo;魔尊微笑着,彬彬有禮道:&ldo;我并沒有叫阿修羅來抓你去四惡道,是他們自作主張鬧出來的結果‐‐而你前夫批評得很對,如果我想要你去魔界,一定得出來親自動手,才能表示出我對你的尊重。&rdo;他散發出的魔息确實太重了,楚河微微後仰上半身,眯起眼睛問:&ldo;你想跟我動手嗎,梵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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