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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頁(第1頁)

許久後張順終于問:&ldo;……我到底做了什麼?&rdo;楚河揉揉額角,歎了口氣。&ldo;你什麼都沒有做。你隻是佛祖從真身上抽下來,送給我保管的一根佛骨,認識周晖前曾被我貼身攜帶過很多年罷了。&rdo;&iddot;周晖貼在顔蘭玉病房前聽壁腳,突然身後門開了,災舅子失魂落魄的走出來。&ldo;姓周的……&rdo;&ldo;噓!&rdo;周晖立刻制止,示意他也過來聽。張二少莫名其妙,湊過去側過耳朵,隻聽于靖忠的聲音正從裡面傳來:&ldo;……你别多心,我隻是問一句。我當然希望你留在中國,但組織上肯定會派人過來反複調查你的背景和動機,如果我知道原因的話,就可以盡量幫忙從中斡旋……&rdo;顔蘭玉柔和的聲音打斷了他:&ldo;于副。&rdo;&ldo;嗯?&rdo;&ldo;周先生和張二少在外面聽壁腳。&rdo;周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拖過張順撒腿就跑,下一秒病房門開了,于靖忠氣急敗壞跳腳咆哮:&ldo;周晖‐‐!帶你們家小舅子哪邊涼快哪邊去!小心組織給你記處分!&rdo;&ldo;你他媽都停職了!處分個屁!&rdo;周晖吼完立刻回頭一縮脖子,千分之一秒内避過了于靖忠砸過來的煙灰缸,閃身躲進了走廊拐角。張順被踉踉跄跄的拖進來,還沒站穩就當頭挨了一掌,隻聽周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罵他:&ldo;叫你嚷!叫你嚷!小美人那是什麼耳朵?你不打斷的話待會老于就該表白了!&rdo;&ldo;……&rdo;張二少頭被拍得晃了幾下,但一反常态沒有反罵回去,而是蔫頭蔫腦的站在那,不說話。周晖起了疑心:&ldo;你哥跟你說什麼了?&rdo;張二少一有異常,他哥立刻問是不是周晖說了什麼,周晖立刻問是不是他哥說了什麼,從某種角度來說,周晖和楚河的思維方式其實是有點同步的。但失魂落魄的張順并沒有發現這一點,就站在那裡一聲不吭。周晖最看不得人這個樣子,上去就作勢要踹他:&ldo;你哥跟你說什麼了?交代不交代,不交代回去我問你哥了啊!&rdo;&ldo;沒……沒有什麼。&rdo;張順這才反應過來,慌忙退後躲開周晖的佛山無影腳:&ldo;真的沒有什麼,就說摩诃變成今天這樣,是因為吞佛的緣故……&rdo;&ldo;那是他傻,幹什麼不好非跑去吞佛。&rdo;周晖不耐煩道:&ldo;還有呢?你沒亂說話戳你哥傷疤吧,災舅子?&rdo;張順慌忙搖頭表示沒有,半晌又遲疑道:&ldo;周哥……&rdo;這稱呼差點把周晖吓出個好歹,趕緊扶牆定了定神,隻聽張順又嗫嚅着問:&ldo;我哥說……前世他、你、摩诃才是一家人,我就是他帶的一個首飾,是不是真的?&rdo;周晖:&ldo;……&rdo;周晖嘴角不停抽搐,片刻後慢吞吞道:&ldo;不太準确,你至少是個比較貴重的首飾。&rdo;張順低頭&ldo;哦&rdo;了一聲,轉過身,無精打采的走了。&iddot;于靖忠砰的一聲摔上門,片刻後又悄悄打開,确認了一下周晖沒跑回來,才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了。&ldo;你停職了?&rdo;顔蘭玉在他身後詫異的問。&ldo;隻是暫時的,這事說來話長。&rdo;于副抹了把臉,重新回到病床前坐下:&ldo;那個……繼續剛才的話題,如果你不嫌我冒昧的話……&rdo;顔蘭玉穿着淺灰色單層睡袍,少年頭發柔黑,皮膚素白,明明半點修飾都沒有,卻有種黑白調和而素淡的風韻。從于靖忠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鴉翅般的眼睫微微垂下,眼梢又挑起一個柔和的弧度,隐沒在細碎的發梢裡,如同江南河畔水墨畫裡走出的美人一樣讓人移不開目光。他突然毫無征兆的想起周晖的話‐‐你不僅錢沒有,前途也快完了,人家小美人憑什麼跟你呢?他突然感到一陣說不出口的狼狽。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年過三十,還真的一窮二白無可倚仗,更多是因為眼前這個孩子千裡迢迢逃亡中國,兩次拼死救了自己的命,這份比山還沉的恩情,自己卻單憑人家生得好看,就用那種有的沒的心思去揣度他,真是想一想都覺得龌龊。于靖忠,你特麼還是個爺們兒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恥了?于靖忠吸了口氣,盡量自然的撇開目光,隻聽顔蘭玉輕輕道:&ldo;沒關系……我能理解的。隻是剛才聽你說還會有人來審查,一時沒反應過來。&rdo;&ldo;這隻是走程序……&rdo;&ldo;我明白的,&rdo;顔蘭玉說:&ldo;像我這種尴尬的身份,突然從密宗門那麼敏感的地方跑出來,換作誰都要多問一句……這也沒什麼好說的。&rdo;他靜了片刻,目光仿佛望着空氣中某片漂浮不定的灰塵,半晌才輕聲道:&ldo;我們掌門要入魔了。&rdo;于靖忠奇道:&ldo;入魔?&rdo;&ldo;嗯,你是特别處的領導,應該對這種神怪妖異的事情不陌生吧。&rdo;顔蘭玉苦笑起來,道:&ldo;活人入魔百年罕見,和妖怪修行而成魔完全不同。後者基本都隐藏在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前者卻會喪失人性,大開殺戒,在人界造成極其恐怖的影響後再堕落&lso;四惡道&rso;,直接成為阿修羅。曆史上記載的活人阿修羅基本上都被天劫打死了,但在天劫降下之前,阿修羅在人界殺人都是以十萬計的,甚至有&lso;隻要一名活人入魔,地獄道便将被億萬厲鬼填充&rso;這樣的說法。&rdo;于靖忠愕然道:&ldo;沒辦法阻止這個過程嗎?&rdo;&ldo;密宗門信奉阿修羅道,追求活人入魔,這個過程是沒辦法逆轉的。&rdo;顔蘭玉頓了頓,道:&ldo;我離開東京的時候,掌門已經開始出現入魔的迹象了。&rdo;于靖忠問:&ldo;所以你必須盡快逃離密宗門,避免卷入其中而送命,是嗎?&rdo;誰知這話一出,顔蘭玉突然沉默下來。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些很難形容的東西,沉重而疲憊,讓人甚至不忍多看一眼。&ldo;……是的,&rdo;當于副都以為他不打算回答了的時候,才突然聽少年輕輕的開口道:&ldo;是這樣的。&rdo;他的臉色很難看,雖然搶救後脫離危險已經一周,但這樣的交談對他來說還是很大的負擔。有一瞬間于靖忠以為他會立刻躺倒下去,但顔蘭玉并沒有,隻是不引人注意的靠在了枕頭上,一動不動的盯着前方。還有很多問題,但于靖忠知道今天到此為止了。&ldo;你先休息吧,&rdo;他起身拍拍少年的肩,溫和道:&ldo;沒關系,我的關系還在,會盡量去斡旋的。&rdo;顔蘭玉嘴角勾了勾。那看上去像是個微笑,但蒼白到一點笑意都沒有。&ldo;快點把身體養好出院,所有事情都交給我安排就好了。哦對,你在北京沒住處的話可以先住來我家,日常生活也方便點。&rdo;顔蘭玉客氣了一句:&ldo;不會不方便嗎?&rdo;&ldo;沒事,就我跟我女兒兩個人。&rdo;于靖忠随口道:&ldo;才兩歲大,經常送托兒所,不會吵的。&rdo;顔蘭玉似乎有點怔愣,不過并沒有讓這情緒浮現得太久。他很快笑了一下,态度有點古怪,說:&ldo;謝謝。&rdo;&iddot;于靖忠告辭而去,但能看出來非常不放心,估計他會像前幾天一樣,離開醫院之前還要去醫生辦公室裡坐半天,然後拿着林林總總的報告回家去仔細研究。這簡直變成他的慣例了。病房裡隻剩下顔蘭玉一個人。少年靠在枕頭上,閉起眼睛,雖然精神疲憊至極,卻完全沒有絲毫睡意。‐‐所以你必須盡快逃離以免喪命,是這樣嗎?是這樣的,但好像又有所不同。初秋的天氣,顔蘭玉卻突然感到一陣透骨的寒冷,忍不住把自己更緊的裹在毯子裡。他想起相田義離開日本前往中國之前,有一天深夜,他突然發現掌門身上開始蔓延某種特定的黑色魔紋。身在密宗門,他真是太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驚駭之下差點當場摔出去,但被掌門轉身一把按住了。黑夜中那個男人的眼睛泛着可怕的光芒,看上去非常妖異,顔蘭玉甚至聽到了自己牙齒不停打顫發出的咯吱聲。&ldo;别怕,&rdo;掌門說:&ldo;還不到時候,不過快了。&rdo;顔蘭玉穿着白色狩衣,全靠掌門托着才沒有因為腿軟而跪倒下去。他的面孔因為過度驚恐而顯得非常稚嫩,嘴唇不停發抖,比衣料還要蒼白。&ldo;按理說我該問你想不想陪我一起成魔的,不過算了,大叔偶爾也需要保護下自己虛幻的自尊心。&rdo;掌門笑起來,神情中滿是戲谑:&ldo;‐‐但是,入魔後就不認得你了,可能會随手殺了你也說不定呢。&rdo;顔蘭玉打了個寒顫。&ldo;别這麼害怕嘛,你不是一直無所畏懼的嗎?還是說,如果死了就等不到兩年前的那個人來接你了,因為這一點才盡可能想活下去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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