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工作不是挺好的嗎,怎麼說辭就辭?&rdo;&ldo;不知道,就是感覺不大想到外邊去。總而言之再看吧,也許會離開北京也說不定。&rdo;任家遠張了張口,遲疑再三後終于緩緩的道:&ldo;你身體還沒痊愈,不能勞累不能動氣,最近如果生活上需要照顧的話,可以随時打我電話……&rdo;楚慈正往醫院台階下走去,聞言回過頭對他揮揮手,笑了一下:&ldo;謝謝,我能自己照顧自己!&rdo;風從街道上穿過,刹那間拂起他的頭發和衣領。任家遠看得呆了一會兒,隻見他穿過馬路,招手叫了一輛的士,很快消失不見了。任家遠一直目送着那輛的士轉過街角,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慢慢的轉身往醫院裡走。還沒走兩步就碰見護士長,急匆匆跑來跟他說:&ldo;任主任!剛才您的朋友韓先生來了,把剛才那個病人留下的兩套睡衣都取走了……&rdo;任家遠噗嗤一聲:&ldo;我就知道!……光是睡衣?沒把我們醫院的床單被子都掀走?&rdo;護士長聽他話裡仿佛有種諷刺的感覺,不由得愣了一下:&ldo;……哦,這個沒有,那是醫院的公物嘛。&rdo;&ldo;行,我知道了。&rdo;任家遠揮揮手,頭也不回的低聲冷笑:&ldo;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哼哼……&rdo;任家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剛剛出院的人身體都比較衰弱,楚慈又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健康狀況更加不容樂觀一些。他新租的房子離單位更遠,路程頗有些不方便,而且裡邊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來得及收拾。雖然他請了搬家公司,但是一些小件東西還是需要自己動手,打掃、清潔、買點零碎用具,事事都需要他親自去做。這對一個剛剛自殺未遂搶救回來的病人來說實在是重體力勞動,楚慈一邊幹一邊歇,整整弄了一個多星期才把家搬完。一個星期後他把韓越原先放在他名下的那套公寓的鑰匙還給了物業,韓越得知這個消息後飛車趕到公寓,進門一看,屬于楚慈的東西基本被搬空了。卧室裡空空蕩蕩的,衣櫥、抽屜大開,被移走的擺設之後留下一層浮灰,風一吹就猛然飄飛起來。韓越呆呆的看着那張大床,床單、枕頭等一套東西當初都是楚慈挑的,但是現在它們都被留了下來。整整齊齊的大床和空空蕩蕩的房間形成了刺目的對比,韓越慢慢的走到床邊上坐下,撫摸着楚慈當初睡過的枕頭,喉嚨裡就像被什麼硬硬的酸酸的東西堵住了一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自己的視線非常的模糊,想擡手抹抹眼睛,雙手卻顫抖得厲害。他把臉深深埋進那個枕頭裡去,緊緊抱着那個枕頭,十指用力到幾乎痙攣。這麼長時間過去,其實楚慈的味道都已經散去了,一點都沒有留下來。他原本以為可以在那套公寓裡起碼住上好幾年,等到他正式确定調回北京了,或者楚慈看上更好更大的房子了,他們就換個更好的新家。但是就算換房子,這套公寓他也不打算賣或者出租。他在這棟公寓裡有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隻要一想就讓人情不自禁的沉醉,沒有人能染指他記憶裡最幸福的聖地。誰知世事難料,短短半年就天翻地覆。他想與之共度一生的那個人從這裡搬走了,沒有帶上他一起。韓越不知道自己該回什麼地方。他自從成年以來就很少回韓家,小時候那個房間如今已經成了擺設,很多年都沒人住了。再說隻要他一回去就能看見司令夫人和大嫂哭哭啼啼的臉,家裡氣氛沉悶壓抑,就像被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陰雲。韓越連續住了半個多月的酒店,聽說楚慈新家安頓好了的那天晚上,他開車去了楚慈的新家樓下。那是一棟很普通的小區居民樓,外觀非常一般,灰蒙蒙半新不舊的樣子。韓越把車停在樓底下,仰望着楚慈卧室那個方向橙黃色的燈光,就仿佛仰望着某種信仰,一動不動的坐了很久。也許再看得專注一些,就能看見楚慈偶爾從窗口漏出的身影。也許再聽得認真一些,就能聽見楚慈在家走路開門,燒水做飯,收拾碗筷的聲音。不知道他新家布置得怎麼樣,也許沒精力收拾吧。他那麼講究的一個人,會不會住得慣呢?也不知道他晚上吃了什麼,有沒有認真弄吃的,營養全面不全面,有沒有好好的喝點補湯。吃完飯以後他做什麼消遣呢,看那些閑書嗎?還是打遊戲呢?他身體還沒痊愈,不知道記不記得早點休息保證睡眠?……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韓越坐在昏暗的車裡,恍惚間仿佛置身于夢中。這長久而沉默的仰望讓他産生一種錯覺,仿佛自己仍然跟楚慈在一起,仿佛他們并未分開,他仍然有走上樓去打開門,說&ldo;我回來了&rdo;的權利。那甜美的假象讓韓越沉溺在錯覺裡,不知不覺時間一滑而過,卧室那盞燈終于滅了。深夜的小區萬籁俱寂,夜蟲在草叢間發出長鳴,韓越深深坐在車座中,放任思緒在腦子裡迷迷糊糊的飄蕩。楚慈睡了嗎?換了張新床他睡得慣嗎?這房子裡的暖氣開了沒有,一個人睡會不會着涼呢?……韓越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在車廂裡睡了一夜。雖然他穿了大衣,但是深冬夜晚戶外的氣溫畢竟低,淩晨時分他斷斷續續的醒了幾次,最終被徹底凍醒了。借着車窗外的微光可以看見手表顯示的時間是早上六點多,再過一個多小時楚慈就要出來上班了吧。如果再堅持一個小時的話會不會看到他下樓呢……這點隐秘而渺小的期望讓韓越的心又微微發熱起來,他慢慢把車開出小區溜了一圈,等到暖氣上來了,就又回到楚慈的樓下去繼續等。天色越來越亮,小區裡漸漸傳來晨練和擺攤的聲音,時不時有人經過,老遠還回頭好奇的望着韓越那輛拉風的吉普。雖然單向玻璃看不見駕駛席上的人,但是韓越仍然有點條件反射的緊張,甚至連當年參軍第一次上戰場都沒有這樣心髒怦怦直跳的感覺。楚慈什麼時候下來呢?從這裡開車到單位要将近一個小時吧,應該快了吧……韓越怕被楚慈認出這輛吉普車,特地提早十分鐘把車停到了小區另一頭,然後徒步走到楚慈樓下,遠遠坐在花壇邊上比較隐秘的地方。越接近八點時間就過得越慢,到最後他幾乎每隔十幾秒就看一下手表,不斷擡頭眺望着樓道那邊,深怕漏過楚慈從樓梯口裡走出來的一瞬間。終于八點出頭的時候樓道門被推開了,楚慈拎着電腦包,披着大衣圍着圍巾,哈着白汽走了出來。他看上去仿佛又有些削瘦,黑色的大衣襯得臉色越發蒼白,神情素淡而腳步匆匆。其實他那輛二手本田就停在離樓道口十幾米的地方,眨眼功夫也就走到了。但是就那短短的幾秒卻讓韓越瞬間跌了進去,那一刻整個世界都被他完全忽略了,滿心滿眼裡都隻有楚慈一個,就仿佛這一刹那間的凝望瞬間凝成了永恒。直到楚慈把車開走,樓梯口隻剩下一片空地,韓越還木然的坐在那裡,整個靈魂都是短暫狂喜之後無盡的空虛。那瞬間越幸福,之後的劇烈的痛苦也就越長久。從那天開始起,韓越幾乎每隔幾天就要來楚慈樓下轉一次,從深夜一直坐到黎明,看到楚慈上班那短短幾秒鐘的露面之後,他才一個人慢慢的開車離開。就仿佛吸毒的人,隻靠着那點醉人的虛幻來維持整個生命的動力,為了瞬間的滿足和快樂,甯願将整個靈魂都沉淪到永恒的黑暗裡。開春時某個春寒料峭的深夜,韓越在楚慈樓下整整等了一晚,到第二天早晨他滿心殷切的期望卻落了空。八點多楚慈沒有下樓來,一直等到九點也沒有。他卧室的窗簾已經拉開了,說明他已經起了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不下樓來開車上班。韓越越等越焦急,就像吸毒上瘾的人付出了全部,卻沒有得到那一丁點毒品一樣。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楚慈生病了嗎?請假了嗎?他後悔自己為什麼前兩天的時候沒有來,這種異常是隻有今天才發生的嗎?如果天天來的話是不是就能早點發現不對勁了?韓越在樓下急得團團轉,想沖上樓去敲門又不敢輕舉妄動。躊躇半晌之後他突然靈光一現,匆匆摸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給化工科研所:&ldo;喂,劉總?是我,韓越!&rdo;劉總忙不叠的答應:&ldo;哎,韓二少!您……&rdo;&ldo;沒事,我就想問你為什麼楚工今天沒去上班?發生什麼事了,他請病假了嗎?&rdo;&ldo;哦,沒有沒有!&rdo;劉總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為難,遲疑了一下才說:&ldo;其實他前段時間就遞了辭職信,前兩天開始就已經不上班了,據說要回老家去找工作……&rdo;韓越一下子呆住了,甚至連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都毫無察覺。自從楚慈走後,他以為自己已經痛得麻木掉了,基本上用針紮用火燒都沒什麼感覺了。誰知道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會痛,還會恐慌,還會感覺到無可挽回的,深深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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