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衾深深鞠了一躬,黎檬也有樣學樣,闆着小臉兒欠調教。&ldo;……這是你的孩子?給姨奶奶看看,你叫什麼名字?&rdo;蔣衾說:&ldo;這是我兒子,叫黎檬。&rdo;方母拉着黎檬的手,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抹着眼睛說:&ldo;我乍一看還以為他是小時候的你,真是,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rdo;他們坐到包廂裡去,一邊唏噓一邊等蔣父蔣母。方母畢竟是姨媽,不停問蔣衾這些年來過得好不好,又拉着黎檬感歎不已,兩方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提靳炎這個名字。碰頭的時間漸漸到了,蔣父蔣母卻沒有要出現的迹象。又過了十五分鐘,方源打電話去蔣家,卻沒人接電話。打電話給蔣父被按斷了,再打給蔣母,老太太似乎很不方便說話,半晌才歎氣道:&ldo;老頭子發火呢,我……我再勸勸他。&rdo;蔣衾臉色一下就白了。方源看了非常不忍,溫言安慰道:&ldo;姨父本來就左性,最近幾年為人更加刻闆了,估計現在還在家裡鬧脾氣。我們先等吧,過會再打姨母電話看怎麼說。&rdo;然而又過了半個小時,方源再打電話,連蔣母都不接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蔣衾臉色也越來越難堪。包廂裡氣氛漸漸變得很緊張,最後黎檬連出聲都不敢了,縮在椅子上裝小透明。方母擦擦眼睛,埋怨道:&ldo;你爸就是這脾氣,你媽也經常怪他為人釘是釘,卯是卯,一點也不懂得變通。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麼能放着不理呢?&rdo;&ldo;……我爸一直是這樣……&rdo;蔣衾頓了頓,強笑道:&ldo;先點菜吧,總不能讓大家陪着一起挨餓。&rdo;方源接口道:&ldo;那這頓可得我請,誰也别跟我争。&rdo;蔣衾并不跟他争,隻笑笑不說話。他事先已經把信用卡放在結賬處了,并交代過酒店人員上菜時直接刷他的卡,上一道刷一道,退房時一起簽字。蔣衾大學剛畢業時也不懂這一套,但是靳炎為人處世簡直成了精,有時候就會教他怎麼應對各種場面。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他在這方面也漸漸的滴水不漏了。方母對先吃飯這一點明顯沒有意見,身為長輩于是率先點了幾個菜,又讓黎檬點自己愛吃的東西。黎檬在吃這方面比方家人懂得多,也知道這頓飯必然是蔣衾付賬,菜單剛接過來就反手一合,向侍應生小姐單點了幾個海鮮,要求了做法,還特意嚴肅的加上一句:&ldo;紅醋你端上來給我聞一下再放到魚翅湯裡去啊。&rdo;這家酒店做菜其實味道不錯,蔣衾卻吃什麼都味同嚼蠟。陪着方家人吃到一半,他借口去洗手間的理由走出包廂,臨出門前對方源使了個眼色。方源心領神會,幾分鐘後也跟出來,問:&ldo;你有什麼計劃?&rdo;蔣衾便把想法跟他說了,方源聽完皺起眉頭:&ldo;這樣不好吧?貿貿然的上門……&rdo;&ldo;你也看到了,我爸是不會出來見我的。&rdo;蔣衾苦笑一聲,說:&ldo;今晚我不回來的話,拜托你把黎檬接到你家睡覺。他長這麼大我們從沒放他一人過夜,這孩子心理年齡跟十一二歲似的,我不放心。&rdo;方源還想說什麼,被蔣衾打斷了:&ldo;我的時間不多,一味等待是不行的。靳炎最多兩三天就追來,他一來所有事情都糟糕了。你相信我,他就是有本事把已經很壞的事情變得更不可收拾。&rdo;方源心裡一動,點了點頭。蔣衾離開酒店,在路邊招了輛的士。上車的時候司機問他去哪裡,他恍惚了一下,才緩緩報出地名。那是一座二環内非常安靜、風景秀美的小區,早年住了很多j大的教授,附近還有不錯的中學,治安環境一直很好。蔣衾下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小區裡亮着一排路燈,一棟棟白底紅瓦的小樓隐藏在濃綠的樹叢裡,燈光映照下泛出好看的顔色。蔣衾走到記憶裡那棟樓下,遲疑半晌,才在樓道前按了門鈴。咔哒一聲,電話那邊蔣母接了起來,顫顫巍巍問:&ldo;誰啊?&rdo;&ldo;……&rdo;&ldo;誰啊?&rdo;蔣衾聲音低啞,&ldo;媽,是我。&rdo;聽筒裡一片沉寂。呼吸聲彼此錯落,半晌蔣母說:&ldo;你……你還是先回去吧。&rdo;蔣衾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快的毫無預兆,連自己都沒發現聲音裡全是哽咽:&ldo;媽……我求求你了,給我開開門。&rdo;蔣母很長時間都不說話,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默然把電話挂了。蔣衾站在樓道前,仿佛一尊僵硬的石像,久久沒有任何動靜。那一刻他所有感覺都是空茫的,淚水浸濕了整張臉,從臉頰彙聚到下巴再滴落下來,但是他一點聲音都發不出,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已經哭了。他站了很久很久,才輕輕把電話挂上。蔣衾後退半步,動作非常緩慢,然而非常堅定的,直直的跪了下去。蔣衾一跪就是一整夜。事實上他跪的那個位置,從蔣家窗戶是可以看到的。蔣母半夜睡不着起來看了一次,第二天早上醒得很早,忍不住又看了一次。蔣父卻沒去看,早飯的時候把報紙拍得嘩嘩響,突然狠狠把碗往桌子上一掼:&ldo;丢人,丢人哪!&rdo;&ldo;都是你昨晚不去!不然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現在才來說丢人,兒子二十年不來見你就不嫌丢人了嗎!&rdo;蔣母砰的把筷子一摔,迸起來的稀飯差點灑了蔣父一臉:&ldo;你要嫌丢人,現在就去把兒子拉進來!有什麼話慢慢說,萬一他現在已經跟那男的分手了呢!&rdo;&ldo;報紙上明明都報道了……&rdo;&ldo;方源沒說那是記者炒作的嗎?你又不是沒跟媒體打過交道,記者是怎麼回事你還不知道嗎!&rdo;蔣父摔了書房的門,隻聽裡邊一聲一聲的歎氣:&ldo;造孽,造孽啊!&rdo;蔣家當家做主的是蔣父,他不松口,蔣母也沒有下去把兒子拉上來。結果蔣衾就硬跪了一夜加一天,白天的時候小區裡有人經過,紛紛報以奇異的目光,而蔣衾視若不見。其實他也沒力氣看别人了,膝蓋磕在硬石闆上可不是好玩的,天亮的時候他兩個膝蓋幾乎已經完全沒感覺,整個白天都是在恍惚的精神狀态下度過的。傍晚方源打電話去蔣家,從蔣母處得知事情經過,當即大驚失色,帶着黎檬匆匆趕到蔣家。老遠就看見蔣衾孤零零在那跪着,頭靠在樓道門口,他二話不說上去一攙,蔣衾隻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他一下,瞬間就昏了過去。方源臉色都變了:&ldo;蔣衾!你還好吧?!&rdo;黎檬上前一摸手,冷靜道:&ldo;發燒了,先弄上去再說。&rdo;方源立刻把樓道通話接到蔣家,蔣母一聽也有點慌,匆匆忙忙的開了樓道門。方源抱着蔣衾就往樓上沖,半道上看見蔣母,一臉擔憂的等在家門口。老太太看見闊别二十年不見的兒子,不管兒子有多給她丢臉,第一反應都是心疼的。蔣母也不顧老頭子了,趕緊招呼方源把人搬回家放到沙發上,又調了糖水來一疊聲的說:&ldo;趕緊喝一點,趕緊喝一點。&rdo;方源把糖水給蔣衾喂下去,又用力按他人中,折騰半晌蔣衾終于恍惚恢複了點意識,氣若遊絲的叫了聲:&ldo;媽媽……&rdo;蔣母眼圈紅了,擦着眼睛說:&ldo;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哎,當年我就說……&rdo;話音未落身後&ldo;哼&rdo;的一聲,隻見蔣父痛心疾首的站在客廳門口。這老頭一輩子搞國學,早年自恃留過洋,在學校裡處處高人一等,清高孤傲的态度得罪過不少人。晚年脾氣越發古怪,大概被獨子叛逆的态度傷了一輩子,每當看到别家的兒子結婚生子就一個勁的唉聲歎氣。方源怕老頭又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來,慌忙打斷他:&ldo;姨父您怎麼出來了?蔣衾在樓下昏過去,我剛好趕到,就給他送上來。您二老要是晚上不方便,我還把他帶我家去怎麼樣?&rdo;蔣父冷冷道:&ldo;逆子!你還回來幹什麼!&rdo;蔣母一摔手又要争論,隻聽蔣衾恍惚問:&ldo;……是爸爸嗎?&rdo;他實在太累,連眼睛都睜不開,問完這一句又迷糊過去了。蔣父看看兒子蒼白如紙的臉色,重重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到梨花木扶手椅上。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黎檬,這個少年黑西裝白襯衣,樣貌極其俊秀出挑,正警惕的縮在蔣衾身邊,小心翼翼的來回打量他和蔣母。蔣父心裡疑窦頓起,招手問:&ldo;你過來。&rdo;黎檬異常乖巧,走上前任他打量。蔣父越看越覺得自己見到了十幾歲時的蔣衾,下意識問:&ldo;你叫什麼名字?&rdo;&ldo;黎檬,黎明的黎,檸檬的檬。&rdo;&ldo;你……你是什麼人?&rdo;黎檬看看蔣父,又看看蔣母,突然麻溜兒的往地上一跪,仰起頭說:&ldo;爺爺奶奶!我是你們的孫子!我爸一直很想念你們,你們不要為難他了好不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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