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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芷言擡頭看向蘭欣，柔聲說道：是席聖賢的手筆。&rdo;蘭欣不敢再看那幾張照片，她在龔芷言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臉色泛白，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難以控制地顫抖。她問道：死的是什麼人？有證據證明兇手就是席聖賢嗎？&rdo;若真是小賢幹的，她又殺人了。照這樣下去，小賢遲早會毀掉自己。她想起小賢說那就死吧&rdo;時的淡漠神情，怕得直哆嗦。她知道如今的席聖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車禍撞死的叫呂博偉，另一個是呂博偉的助理，外号&lso;黑子&rso;，大名叫周全。&rdo;龔芷言說到這裡，擡起頭看向蘭欣，說道：證據，如果想有，總會有的。&rdo;蘭欣說道：龔董這麼關心小賢的動向，不是因為我吧？&rdo;龔芷言淺笑道：順水人情，何樂不為？&rdo;話音一頓，說：我聽說她手上還有幾百件秦漢重器。她因那些東西而招禍，自然也能用這些東西求保全。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說什麼。&rdo;蘭欣輕輕搖搖頭說：我說不動她。&rdo;沒關系，你告訴她，如果走投無路時，我這裡有條可走的路。&rdo;席聖賢，你作死是不是？怎麼下到井裡了？快上來！&rdo;她泡在水裡，蘭欣在上面喊她。她想上去，但她的同伴把繩子收走了，把她撂在這盜洞裡。她分開雙腿卡在盜洞兩側的壁牆上，腳踩在用匕首新刨出來的小坑上，懸在半空。她用匕首在壓擠得十分嚴實緊密的土壁上刨出能夠立足踩腳的坑，再踩着那些坑一點一點地往上爬。十幾米深的盜洞，她才爬到一半，如果腳下稍一打滑，摔下去，她隻有死路一條。小賢，小賢，快上來。&rdo;蘭欣的聲音越來越遠。井頂上空，突然出現趙剛嘿嘿&rdo;的笑聲，掃把星，你也有今天。&rdo;舉起一塊大石頭就朝井裡砸了下來‐‐啊！&rdo;席聖賢慘叫一聲，驚得倏地睜開眼，噩夢！然後聽到手機鈴聲一直在響。她喘着氣，伸長手臂把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拿過來一看，是蘭欣打來的電話。喂。&rdo;她仰面躺在床上，呼吸猶喘。你怎麼喘得這麼厲害？&rdo;蘭欣問道。有事嗎？&rdo;席聖賢問道，同時把呼吸壓下。她仰面躺在床上，看到外面的陽光，才發覺自己睡過頭了。蘭欣靜默片刻，才說道：沒事，我隻是想跟你說一聲，我找了你九年……&rdo;嗯。&rdo;席聖賢低應一聲。小賢，一個人很寂寞也很孤獨，茫茫人海裡尋尋覓覓……卻怎麼也找不到你，沒有一點關于你的消息，如今找到你了，看到你了，不斷有你的消息，呵，卻……小賢，你在作死嗎？往死裡作死，對吧？&rdo;席聖賢沉默，她沒有别的路可以走，她走的就是一條死路。蘭欣又問道：你非要一條路走到黑嗎？&rdo;席聖賢仍是沉默。蘭欣說道：龔芷言能幫你。她想和你談買賣。&rdo;我信不過她。&rdo;席聖賢說道：我也不會信她，即使我相信她是真心要和我做生意，我也不會投靠她。&rdo;沒有籌碼牽制的人，她不會和他們打交道。她現在身邊到處是陷阱，哪塊地踩上去都可能陷下去，最安全的法子就是呆在原地不動。蘭欣，你自己小心點。我擔心有人會向你下手。&rdo;現在擔心已經晚了，從她被聶穎拉着與蘭欣、龔芷言見面那次，她就把蘭欣也扯進來了。你保重吧，以後，就當我死了。這個電話已經不能再用。&rdo;席聖賢說完便把電話挂斷，同時把電話卡抽了出來。她起床，洗了個澡，又弄了飯吃，再到大廳練了會兒劍，這才回到卧室，又翻出張全新的電話蓄值卡，翻出龔芷言給她的名片打電話給龔芷言。您好，請問哪位？&rdo;龔芷言客氣溫和的聲音傳來。有筆買賣，你做不做？&rdo;席聖賢問道。席聖賢？&rdo;龔芷言小小地意外了一把。是我。&rdo;什麼買賣？&rdo;龔芷言問道。你不是要我手上的貨嗎？&rdo;席聖賢說道。想通了？&rdo;龔芷言說道：我是生意人，不是強盜，隻是想買你的貨和幫你賣貨而已。&rdo;席聖賢站到窗前，撩開窗簾，深秋季節，一片蕭瑟。她說道：商周時期的天觚酒器一件、獸面紋尊四件、西漢……&rdo;席聖賢的眉頭微颦，話音一頓，改口道：西漢王墓出土的古玉五件。&rdo;龔芷言笑問：有王玺嗎？&rdo;呵呵。&rdo;席聖賢笑了笑，不答。為什麼突然又想到找我？&rdo;龔芷言問道。你不停地向蘭欣透我的消息，不就是想我找你嗎？那五件古玉都是幹淨的，賣出去後你把錢打到蘭欣的賬上，她如果不要的話，你就讓她把那些錢燒了吧，以後我們的生意也中止。&rdo;嗯，果真是情深意長。你這算不算是威脅？&rdo;這是我欠她的，就當是補償吧，也算是買斷我和她的關系，以後她走她自己的路，我對她也沒了愧疚。&rdo;席聖賢說完，又道：另外五件，是我們初次合作的試驗石。我要先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把這幾件貨幹幹淨淨地走掉才能再考慮長久合作。至于貨什麼時候給你，你等我先安排好，再通知你。你不着急吧？&rdo;不着急，沒你着急。&rdo;龔芷言溫聲說道。呵呵？我急什麼？因為老鼠還是葉老頭？如果從他們的那裡就找到我，我也活不到今天。&rdo;席聖賢說到這裡，低低一歎，道：龔芷言，我也希望你能适可而止，好自為之。&rdo;嗯，你不會像對付呂博偉那樣對付我吧？&rdo;呵呵，呂博偉？他算什麼？隻是懶得和他再玩下去。&rdo;席聖賢說完，就把電話挂斷了。龔芷言捏着席聖賢挂斷的電話，那慵懶的聲音猶在耳邊回響。不若上次見面時那般冷漠鋒銳，而是深深的疲累。席聖賢找她，是累了想妥協？還是覺得把貨賣給誰都是賣？她極輕淺地笑了笑，說：越急着撇清關系，越說明你在意。你也沒讓蘭欣白為你念念不忘。&rdo;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猜猜小賢子想幹什麼4040、尋根…席聖賢給龔芷言打過電話之後，她便關掉手機，又過起與外界斷絕來往的生活，整整十天，席聖賢誰也沒聯系，直到家裡儲備的食物全部吃完，她才開着讓霍新買回來的一輛八萬塊的比亞迪晃晃悠悠地出門，去到自己藏貨的地方翻出要給龔芷言的貨，打包好然後寄存在某酒店的貴重物品寄存處，又去買了幾部新手機和新電話卡，再到農貿市場批發一大堆食物拖回家。四天過後，席聖賢打電話給龔芷言，讓龔芷言去酒店取貨。席聖賢打定主意當幽靈，讓誰都找不到她。隻要他們找不到她，一切算計都是枉然。她現在摸不到他們的底，他們也甭想查到她的事。然而，席聖賢知道她是真的厭倦了這樣的日子，在休養的這十天裡，她一天比一天倦，精神一天比一天差，經常很多時候什麼也不想幹，睡在一樓大廳冰冷的地闆上發呆，常常一躺就是幾個小時。她想小時候，想家鄉，想蘭欣，想父親，總是陷在回憶裡。在空蕩蕩的别墅，總讓她生種股睡在幽深的古墓裡的錯覺，而她是一個徘徊在這裡的幽靈。不盜墓，又見不得天日，她連自己活着是為了什麼都不知道。生死存亡關頭她一心想活，活着的時候，她又在想自己活着是為了什麼？就是這樣天天像坐牢似的把自己關起來嗎？這樣活着，與死又有什麼分别？她當自己死了，可她終究還是活着，心髒在跳，血液在流淌，體溫仍在，還有思想，還有情緒，還有那日益加深的失落與迷惘。其實一條路走到黑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她還在走着。不像現在，活着，卻已經躺下。如果在站着死去與躺着存活之間做選擇，她選擇站着死去。席聖賢從地闆上爬起來，進入地下室，又把埋進地裡的東西全部挖了出來，一件件擺回到原處。當她耗費幾個小時，重新把這些東西擺好的時候，她看着這些古老的文物又笑了，她說道：從我把你們從墓裡挖出來的那天開始，我們的命運就緊密相連了。我把你們埋在地底下，把我自己也埋到地底下。如今我把你們挖出來，以後我們各自都好好地綻放自己的光芒吧。&rdo;她又回到别墅裡，把炸彈拆下來，一一銷毀，再回到卧室，換上身一線品牌的衣服，然後開着自己的吉普車出門。她也該為自己換輛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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