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年歲,這夥計應該有二十多歲了,那少年應該是藥鋪的學徒,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其實通傳這樣的事兒理應由夥計來幹,隻是看來這會兒去後院不會讨的了什麼好,夥計便仗着年歲大欺負小的。
那少年沒有辦法,咬着嘴唇往後院去了,夥計給牛耿上了一壺茶,分了兩個杯子給二人倒上,牛耿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今兒又非初一,又非十五的,怎麼你們掌櫃的還要拜神?”
“爺,我也不知道哩,原本我們掌櫃的也就初一十五祭一下藥神爺爺,每一次上香時間也很短,若有人求醫問藥的,也讓我們過去通傳。可自打今年開春以來,掌櫃的不知是怎麼了,隔上個七天的就祭一下藥神爺爺,上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若期間來了病人,隻叫在外面等着,除非特别着急的,才願意出來。”
聽了這話,二人對視了一下,薛照青心念,今年開春,正是趕了牛耿娘倆走的時候,看來這郎中并非無緣無故的祭祀,想是做多了壞事,心虛罷了。
果如夥計所說,那學徒的少年哭喪着臉就從後院回來了,應該是挨了師傅不少的罵,他低頭過來,對牛耿和薛照青說:“二位爺,我家師傅說,今日不出診呢,請您去别家看看。”
夥計一聽,急了,哪有送上門的生意不做的道理,連忙攔着少年道:“哪還有把病人往外推的理?是掌櫃的親口說的?還是你不願去叫掌櫃的,随口編的理由?”
“我哪裡有那個膽子。”少年聲音裡一片委屈:“掌櫃的院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我貿然闖過去,敲開了他的門,裡面煙霧缭繞的,也不知道掌櫃的上了多少香火,他隻探了一個頭出來,聽我說了事情以後,把我痛罵了一頓,就趕我出來了。”
“無妨無妨。”牛耿見這少年可憐,問道:“你在這學醫術多久了?”
“兩年了。”
“可會切脈問診?”
“學過一些,算是會的。”
“我家小厮也沒有什麼大的病症,隻是夜半容易起汗,這些時日又有些腹瀉,也不煩你們掌櫃的出來,小哥兒就給切切脈開付方子吧。”
“我……,哦哦,好的。”少年沒有想到牛耿會讓他看病,他學醫兩年多以來,雖然刻苦,可好多鄉鄰看他年輕,都不敢讓他上手,就連他抓出來的藥方,都有人要重新稱量才罷。
少年細細切了薛照青的脈,又問了好些症狀,問的薛照青都有些編排不下去了才作罷,喜笑顔開的給二人開了一副溫補滋陰的方子,再抓了藥,才送了二人出去。
兩人一出藥鋪大門便溜到了藥鋪後院之外的一條窄街之上,牛耿算着步子,找到了藥鋪對應的後院院落,薛照青緊跟着他,來回走了幾遍,卻發現這裡牆高,隻憑一人之力怕是難以上去,牛耿側頭問薛照青:“青兒?是否還要往裡進?”
“進,這郎中身上有古怪,咱得想個法子進去才能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好!就按你說的辦。”說罷,牛耿身子一低,把寬厚的肩背讓出來,顯然是要薛照青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去。
薛照青也不猶豫,一把踩着牛耿的肩膀翻身上牆,扒在牆頭上一看,院裡正好有一堆稻草,這麼跳下去應該摔不到哪裡去。薛照青把心一橫,蜷縮着身子跳了下去,果然觸身及軟,身上雖有鈍痛,可上下動作一番全都無礙。
“青兒,你小心些,我要過來了。”薛照青擡頭一看,牛耿正蹲在牆頭上,正要往下跳,他急忙往後走了幾步,讓牛耿跳下來。
“青兒,你身上沒事吧?摔的疼不疼?”牛耿跳下之後,連身上的稻草殼子都沒來得及摘,就忙着查看薛照青是否傷到。
“不疼哩。牛耿哥。”薛照青搖搖牛耿的手臂,說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牛耿深深吸了一下鼻子,果然,一股濃郁的香火味撲面而來,他兩頭先忙着翻牆,自然沒有顧及到這味道,可一旦靜下來,這詭異的味道就越發清晰了起來。
按說香火燒起來應該清香雅緻才對,可這姜廉不知點了多少柱香火,這味道累加起來隻熏得人頭暈腦脹。
二人順着香火的味道往院裡走去,說來也怪,姜家在三原縣曆代行醫,雖說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也家底厚實,頗有積蓄,可這小院裡此時卻靜悄悄的,似乎連個伺候的丫頭小厮都沒有。難道真如那夥計和學徒所說,這姜廉祭祀魔障了,把院裡人都趕走了?
二人蹑手蹑腳的來到一處庭院之中,這裡翠竹茂盛,牡丹妖娆,庭院之中放着一個圓形石桌還有四個矮墩石凳,房門口雕梁畫柱,比旁的院子雅緻了不少。
薛照青把耳朵往前湊,似乎隔着門闆子能聽到一些聲音,再看這院子的裝飾,應該就是姜廉居住的地方。可青天白日的,又隻是祭祀而已,為何緊閉着大門,絲毫不讓人靠近呢?
他與牛耿對視一眼,牛耿知道他心裡所想,不用他說便自覺的跑去看起了院門,薛照青輕手輕腳的走上廂房門口的三級台階,隔着門縫往裡瞧。
隻見那屋裡黑黢黢的,幾乎什麼都看不見,姜廉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把屋裡的窗子都遮了起來,似乎怕見光似的。唯一有些光亮的,就是那處祭台上燃着的三根蠟燭。
可薛照青順着蠟燭往上看,姜廉這祭祀的哪裡是藥神爺爺,隻見祭台上擺放的雕像面目醜惡,兇神惡煞,手上還提着一個滴着獻血的人頭!
姜廉跪在下面,全身趴着磕着大頭,嘴裡還叽叽咕咕的說些什麼。
薛照青還想看的仔細一點,盡量往前湊着,可一個不小心,腳下踢到了廂房門口的門檻子,“吧嗒”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音。
果然,隻見屋内的姜廉頭一下扭了過來,惡狠狠的看着房門的方向,薛照青這才看清楚了姜廉的一張臉,可隻是一眼便把他吓得一顆心髒幾乎跳了出來!
今年年初時分剛剛見過的姜廉,那紅潤豐滿的臉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鐵青的面孔。原本就精瘦的他,整個臉頰都陷了下去,一雙眼睛下面全是濃黑的陰影,隻剩一雙大眼空洞洞的瞪着,乍一看來,就像一副活死人似的。
他循着聲音往門口而來,一臉煞氣,像是要吃人一樣,薛照青躲閃不及,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裡面精光一閃,頓生一計——田德桂不是說他已經死了麼,幹脆他就扮成死人算了。
沖牛耿使了一個眼色,牛耿心裡了然,躲在了廂房門口一側藏匿起來。就在他剛剛躲藏好了之後,廂房的門忽然大開。
薛照青冷冷的站在門口,直直的看向姜廉。他臉上塗着竈灰,把本就單薄的血色遮攔的一幹二淨,清冷如冰霜一般的身形讓人不敢靠近,一雙丹鳳眼裡毫無畏懼之色,滿眼裡面全是肅殺,仿佛挖墳出來索命的厲鬼一般。姜廉一把門打開,看到這樣一個人立在那裡,瞬間呆滞住了。
他常在薛家行診,見過薛照青好多次,自然認得他。而且剛剛翻牆過來的時候,薛照青臉上竈灰掉下來了一些,五官相比更為清晰。姜廉不禁往後退了兩步:“薛……薛大少爺?”枯木一般毫無血色的臉上瞪出那死魚似的凸出眼睛,一臉的驚恐可怖:“你……你不是克死他鄉了麼?”
薛照青聽罷,果然如他所料,這郎中不過是姨娘他們外圍的一顆棋子,府内的所有事情他應該不甚清楚。這便好辦了,薛照青想罷,一狠心,用牙齒咬破了舌尖一點,滲出的絲絲血迹立馬染紅了他的牙齒。
“我克死異地,心有不甘!鬼差抓我不得,隻能由着我報複完所有害我殺我的人!現如今,我就來讨你的命!”薛照青捏着嗓子嚎道,那聲音尖細無比,令人感到刺耳難耐。再加上他一口鮮血,更顯詭異。姜廉吓的腿軟了半截,立馬跪在地上哭嚎道:“薛大少爺饒命,饒命啊,我未曾加害于你,為何要來讨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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