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彬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風身上,夜風拂過少年額前的碎發,他這樣眺望着遠方,就好像對其他的一切都毫無知覺了一樣。&ldo;您在看什麼?&rdo;&ldo;……燈。&rdo;吳彬一愣:&ldo;什麼?&rdo;&ldo;燈光。&rdo;一陣猛烈的風吹過,林風把外套裹得緊了緊,&ldo;我在看燈光。&rdo;&ldo;你看,從這裡望下去,小半個港島的燈火都能看見。每一盞燈都代表一個家庭的團聚,父母庇護着孩子,老人指引着年輕人,有的在吃晚飯,有的在看電視,母親在洗碗,父親在抽煙,孩子在玩鬧……&rdo;&ldo;一切都是這樣平和安詳,充滿了幸福,隻是什麼都不屬于我。&rdo;林風揚起頭,輕輕的歎了口氣,&ldo;……我已經失去了一切,現在什麼都沒有了。&rdo;從五年來到現在,吳彬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少年教官的臉上出現這種孤獨的表情。他總是桀骜不馴的,嚴厲到幾乎惡趣味,但是穩穩當當的,讓人一看就知道可以依賴。這是他第一次從林風的身上看到哀傷,這巨大的反差幾乎讓人無法把他和那個南美叢林間野獸一般的少年教官當成一個人。&ldo;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五年前我畢業前夕您從基地裡無故離開了,葉蓮說你回國去處理私人事物,您一直走了一個月,直到我畢業考試當天您才回來。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您很反常,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問您到底是為什麼……&rdo;吳彬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林風突然因為劇烈的、閃電一般的痛苦而呻吟了一聲,右手猛地抓住自己的左肩,踉跄着跪倒在雪地裡。&ldo;您怎麼了?&rdo;吳彬跑過去抓住他,&ldo;沒事吧?怎麼回事?&rdo;林風揚起脖頸,因為左肩骨骼處傳來的劇痛刺激得他臉色發白,一時間連呼吸都像刀割一樣。吳彬迅速掏出手機開始撥打999:&ldo;喂,請轉到急救中心,我需要叫一輛救護車……&rdo;突然手機蓋子被啪的一聲合上,林風艱難的喘息着,緊緊按着手機,對吳彬搖了搖頭:&ldo;不要叫救護車,動靜這麼大會被羅冀發現的。&rdo;&ldo;可是您……&rdo;&ldo;隻是天氣的關系罷了。&rdo;林風扶着電線杆,慢慢的站起身,&ldo;五年前我回到基地後不久,也就是你畢業離開沒幾天,我接了一個任務是去保護重要人物,但是因為狀态不好心神不定,一時疏忽被打中了左肩……雖然接受手術後挖出了子彈,但是從此關節就不太靈敏了。後來葉蓮校長幫我換了一個合金的人造關節進去,當時技術有限,現在人造關節的壽命已經到了,所以在磨合方面經常會出一些問題。&rdo;&ldo;每次到濕冷的天氣就會犯毛病,不過……&rdo;林風咬了咬牙,&ldo;稍微忍一忍,也就過去了。&rdo;吳彬低聲問:&ldo;您這樣的人怎麼會在任務中疏忽大意?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您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rdo;&ldo;……關你什麼事?&rdo;&ldo;您可以不告訴我,&rdo;吳彬盯着林風的眼睛,&ldo;但是我關心您的心情卻不會變。我會自己去調查相關記錄,憑我現在的地位,隻要願意下功夫疏通關系的話有什麼調查不出來?&rdo;&ldo;……&rdo;林風沉默了一下,冷冷的苦笑了一聲,&ldo;沒你想象的那麼複雜,從街道居委會裡翻翻離婚記錄就出來了。那一年我父母離婚了,因為我母親無處可去,所以我把她帶到了南美基地裡。呐,僅此而已,父母離婚對孩子的影響可是一輩子的啊。&rdo;吳彬難以置信的搖頭:&ldo;就因為這個?&rdo;&ldo;就因為這個嘛。&rdo;林風搖搖晃晃的轉過身,把吳彬的外套脫下來随手丢到了雪地上,一步步踉跄着向前走去:&ldo;……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十六号。你心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那個林教官,其實隻是個在人性的背叛和惡劣之間束手無策的普通人而已。抱歉打碎了你對我的幻想,不過我現在隻想報仇,為了平複我心裡的仇恨,别說是付出身體的代價了,就算是這條命都交付出去我也在所不惜……&rdo;吳彬沖動的沖上前去抓住了他。不知道是因為身體的疼痛還是精神上到了一個極限,林風沒有像以前那樣迅速狠厲的把吳彬摔開。他靜靜的站在雪地裡一動不動,連吳彬緊緊抓在他肩膀上的雙手也沒有掙脫。&ldo;……在我心裡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rdo;吳彬的手指深深掐進林風單薄的肩膀裡,因為用力過大,幾乎連指關節都突兀的暴起了出來,&ldo;……不管你怎麼輕賤自己,我都希望你能一直高貴下去……&rdo;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是這樣壓抑以至于卑微,因為強烈抑制的情感而顯得尾音顫抖,幾乎無法繼續說下去。然而這一切都被忽略了,因為漸漸的從他的指尖傳來林風身體的戰栗,他顫抖的頻率是這樣明顯,以至于好像馬上就要倒下來一樣。吳彬用力扳過林風的肩膀,發現林風正在無聲的哭泣。他的左眼因為以前受過傷而無法流淚,右眼裡一滴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一直滴落到下巴上。不知道為什麼吳彬鼻腔裡酸酸的,他跪倒在了林風面前的雪地上。&ldo;您可以不答應任何人,不接受任何人的愛也永遠不愛上任何人,包括始終對您抱有感情的我。&rdo;吳彬的手撐在膝蓋前,在雪地裡緊緊的抓着一把雪握成了拳頭,&ldo;……請您一直這樣孤獨的活下去,甯願自己一個人站在最高處,也不要下到凡塵裡來輕賤自己的身份……&rdo;林風深深的吸了口氣,沒有擦掉臉頰上的淚水。淚迹在深夜裡漸漸風幹,皮膚緊緊的,連多餘的表情都做不出來。那一刹那間他幾乎喪失了力氣去做任何事,連稍微眨一下眼都做不到。他隻能面無表情的望着前方,眼底空空茫茫的,半晌才輕輕地說:&ldo;我知道了,你說得對。&rdo;那一刻他幾乎蒼老得無法動彈,他就這麼轉過身,離開了跪在雪地上的吳彬,順着來時的路慢慢的走了回去。要去到哪裡呢?在這樣一個千家萬戶都團團圓圓的夜裡,連月亮都圓滿無缺,萬家燈火映照在天際,好像沒有任何愁苦和怨憤,整個人世間都被幸福美滿所包圍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快樂,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歸處,唯獨他是一個人,不知道要去哪裡,不知道家在何方。熱騰騰的晚飯,響徹着歡笑的電視,滿屋子追鬧的孩子,慈祥可親的父母……大家都忙着讓自己更幸福一點,沒有人注意到高高的山階前,漫步目的的行走在風雪裡的他。他已經沒有家了。沒有親情,沒有愛情,沒有人在萬千燈火中亮着一盞燈,等待他深夜叩門,孤旅歸來。連哭泣的能力都沒有,林風揚起頭,有什麼液體從鼻腔裡倒流回去,熱熱的酸酸的。隻有拼命揚起頭才能讓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楚一點,五髒六腑都已經在這個寒冷的夜裡被吹得冰涼,連最後一點體溫都被風帶走了。大概口袋裡還有最後一支煙,林風顫抖的手打了好幾次才點燃打火機,湊到嘴邊去燃了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身後傳來吳彬急匆匆的腳步聲,接着是啪的一聲重重摔倒在雪地裡,林風沒有回頭,隻聽吳彬聲嘶力竭的大吼:&ldo;林教官!小心!&rdo;林風猛地一擡頭,眼角處瞥到反光一閃。多年練就的條件反射神經及時提醒他避開,但是身體已經被凍僵了,反應稍微遲鈍了半秒鐘,就在這刹那間刀刃的光芒劃破夜色,刷的一下揮過了他胸前的皮膚。林風一把抓住偷襲者拿刀的那隻手:&ldo;什麼人!&rdo;那個偷襲者身手相當了得,從這麼高的地方順着電線杆滑下來,中途腳在樹枝上踏了一下,竟然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隻見那是個裹着夜戰型武裝的年輕人,大概在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雖然是黑頭發黑眼睛,但是林風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刻确定了他不是華裔,十有八九是日本或越南人。越南出殺手,金石是個最好的例子。有些越南人皮膚不是那麼黑,頭發也很直,而且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是單眼皮,長得很像是時下日本年輕人。長期跟不同種族的亞洲人打交道的話,一眼就能看出中日韓三國人之間的長相區别。那人一笑,猛地躍起,半空中猛地一腳狠狠把林風踢出去了幾米遠。轟的一聲林風重重摔倒在雪地上,吳彬飛快的拔出槍,但是那個年輕人動作更快,明明上一秒種還拿着短武士刀的手,下一秒就幾乎鬼魅一樣出現了一把短突,消音器下子彈幾乎沒發出聲音來,啪的一下就把吳彬手裡的搶打飛了。就在這刹那間林風已經沖到那人面前,但是林風手上半點武器也沒有,飛起一腳就從那年輕人手裡踢飛了那把刀。短刀在飛轉着從半空中跌落,林風一把奪過刀柄,下一秒鐘刀刃已經卡在了那個年輕人的脖子上,狠狠一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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