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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第1頁)

明德霍然返身下床,僅僅披着一件亵衣就沖出了門。誰料張氏結束了晚宴,正滿心惱怒的來到門口準備找他算賬,門一開兩人立刻就撞在了一起。張氏身邊小厮一擁而上:&ldo;太太!&rdo;&ldo;還不快叫郎中?&rdo;&ldo;沒有王法了不成!&rdo;……張氏撒潑大哭着抓住明德:&ldo;天殺的混賬東西,跟你那賤人的娘一樣以下犯上,敢殺人了啊!你們都看着幹什麼?快快給我拿下去關起來,叫老爺!&rdo;上官侍郎正點頭哈腰的在大門口恭送東陽王,聽了小厮的彙報,便點點頭低聲道:&ldo;先關起來再說。&rdo;小厮飛快的退下,晉源心裡八成猜到怎麼回事,但是臉上一點聲色不露,隻是昂首挺胸的上了車。他身邊貼身管事服侍着送上茶水,剛要退下的時候就聽晉源問:&ldo;上官明德犯了什麼事要遭家法?&rdo;那管事的點頭道:&ldo;奴才打聽了,聽說是沖撞了夫人張氏。&rdo;晉源點點頭,半晌道:&ldo;你說,我皇兄這麼寵愛他,怎麼就能容忍别人踩在他頭上欺負?&rdo;管事的陪笑道:&ldo;奴才哪知道。說句篡越的話,皇上也許就想訓訓明德公子的性子也不一定呢。&rdo;晉源合上眼睛養神,沒有人曉得他在想什麼,隻看見茶霧朦胧中,他臉上不知道在冷笑着什麼。&ldo;……訓訓他的性子?&rdo;晉源覺得萬分好笑一般,&ldo;‐‐不是那麼一回事,皇上他壓根、壓根就沒想到那一回事上去……一朵花隻要被人賞的時候開得漂亮就是了,沒人看它時,誰管它開得怎麼樣呢?&rdo;東陽王晉源喝多了酒,三更半夜摟着侍妾剛剛入睡,突然宮裡一道聖旨破門而入,氣勢洶洶的&ldo;請&rdo;王爺進宮面聖。晉源大驚,不過是去賞光了一下上官家的夜宴而已,難道皇上這麼快就全知道了?他急匆匆的從熱被窩裡爬出來連夜進宮。皇上正坐在漣漪宮裡,内室之前僅僅一張黃梨木茶幾,邊上一盞九曲連環蓮花燈,隐約幾個珠環翠繞的美人藏在簾幕之後侍奉着,半點笑語不聞。晉源一見這樣子,立刻大禮跪拜:&ldo;皇上今晚召臣,不知所為何事?&rdo;乾萬帝放下雨過天晴的小茶杯,笑道:&ldo;聽說皇弟有意迎娶上官明德的姐姐,是不是這樣?&rdo;晉源猶疑了一下,低頭道:&ldo;臣……臣已有王妃及側妃、侍妾若幹……&rdo;乾萬帝立刻問:&ldo;‐‐上官明德豔色過人,他姐姐想必也不差,怎麼,入不得皇弟的眼嗎?&rdo;那個意思,直接就是說:你覺得朕的小明德長得不好看是吧?晉源叠聲道:&ldo;臣不敢!不敢!上官小姐明豔秀麗性情淑德,得之為臣之大幸!&rdo;乾萬帝&ldo;哦&rdo;了一聲,晉源那根繃緊了的神經還沒有來得及放松下來,就聽他緩緩地問:&ldo;他姐姐和明德長得像嗎?&rdo;東陽王晉源頭上的汗立刻就這麼下來了。張闊侍立在乾萬帝身邊,這時咳了一聲,低聲的對皇帝說了句什麼,半晌隻聽乾萬帝笑問:&ldo;聽說皇弟喝得很多,是不是這樣?&rdo;晉源豈不是聰明人,立刻順着張闊指點的求生之道一路往下走:&ldo;‐‐是是是,臣一時貪杯,喝得多了,對上官小姐的印象也實在是不大清楚了……&rdo;他心裡正想着出去後一定要好好的謝謝張公公,誰知皇上站了起來,笑意盈盈的過來扶起他,朗聲道:&ldo;那是,酒不醉人人醉人啊!&rdo;晉源一把掙脫了他皇兄的手,撲通一聲跪了下去:&ldo;陛下饒命!&rdo;&ldo;我饒你什麼?&rdo;&ldo;臣知錯!&rdo;&ldo;皇弟犯了什麼錯?&rdo;晉源臉上的汗簌簌而下。皇上這個醋吃的,未免太微妙了。乾萬帝看了他一會兒,也不說話,慢慢的笑着走回了首座,極其舒坦極其悠閑的往榻上一坐。晉源低頭跪着,半晌才聽他淡淡地問:&ldo;既然去赴了宴,就把那新鮮好玩的事說來給朕聽聽吧。朕整日深居宮中,真是太無聊煩悶了。&rdo;晉源抹了把汗,心裡急速的思考着皇上這話有什麼意思,有什麼涵義,一邊想一邊僵笑着開了口:&ldo;臣隻見了上官侍郎和夫人,其他人未見……說來也新鮮,臣竟然以前從不知道上官家家教這麼嚴的。&rdo;他把出門前聽明德被關禁閉的事簡略說了說,原本以為皇上會很感興趣的,誰知乾萬帝淡淡的打斷了:&ldo;這個朕早就知道。&rdo;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你還容忍着别人爬到你那小心肝的頭上去作踐他?晉源頗有些不能理解,隻能一磕頭:&ldo;陛下果然明察秋毫。&rdo;乾萬帝笑了起來:&ldo;皇弟和朕感情生疏,要是和朕相處久了就知道了。朕一貫是知道很多事情的。&rdo;晉源心内大駭,面上佯作惶恐:&ldo;陛下說的是,臣今晚孟浪了。&rdo;乾萬帝揮揮手:&ldo;皇弟喝多了,想必精神不濟,回去休息吧。&rdo;楚妃堂前明德在家不知道是看書還是被關起來,乾萬帝竟然也忍着沒去召他。一直到開春的時候,春闱将近,主考官丁恍将考生名單報到了禦書房,乾萬帝一看就看見了上邊上官明德四個字。乾萬帝手指撫摩過那四個字,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半晌道:&ldo;愛卿辛苦了。閱卷過後,将前三甲進士的卷子都送來給朕看看罷。&rdo;皇帝親自閱卷的前例不是沒有,但是一下子閱這麼多,卻是從來沒見過的。丁恍忙問:&ldo;陛下是全部都看,還是臣挑出文章極好的送上來給陛下過目?&rdo;乾萬帝反問:&ldo;朕不該親自審閱我朝的日後的棟梁之才嗎?&rdo;丁恍趕緊跪在地上:&ldo;臣遵旨!&rdo;張闊在一邊無聲無息的站着侍候,一會兒見丁恍走了,才使眼色給宮女。宮女忙端上一碗參湯,張闊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遞到書桌前,道:&ldo;陛下。&rdo;乾萬帝猛地回過神:&ldo;嗯?&rdo;張闊一邊倒參湯,一邊請示:&ldo;皇上今晚翻哪宮娘娘的牌子?&rdo;乾萬帝看看眼前的玉制案牍。這個正當盛年的皇帝後宮并不豐盈,最多的時候不過二十來人;後來明睿皇後死了,貴妃死了,夏昭儀死了;四妃原本就沒有封滿,再加上因故走的走散的散,現在不過十餘個而已。就這十餘個人裡還有位份很低的、不受寵的、被冷落的,算起來真正比較規律侍寝的,不過偶爾一兩人而已。&ldo;張闊啊,&rdo;乾萬帝沉吟了一會兒,竟然笑了起來:&ldo;你說,要是朕當着明德的面大選秀女,那孩子會怎麼樣?&rdo;張闊恭敬的俯下身:&ldo;回皇上的話,明德公子武功日益精進,皇上還是不要冒險的好。&rdo;乾萬帝哈哈大笑起來:&ldo;張闊,你很了解那小東西嘛……也是,他這麼維護皇後,倒是個自古以來少有的孝子。&rdo;皇上站起身來:&ldo;也罷,咱們去看看皇後在幹什麼吧!&rdo;自從上次被禁足之後起,皇後就在冬暖閣裡設立了靜安堂,每天念經誦佛,說是給皇朝乞求太平。乾萬帝跟這個皇後不和幾乎是整個朝廷都知道的秘密,皇後沒有生育,沒有強有力的娘家勢力支持,又不再年輕貌美,前後被禁了幾次足,所有人都覺得她這個皇後位置已經坐不穩了。但是奇怪的,不管她這麼皇後當得有多冷清,她還是繼續的在這個位置上坐着,沒有一點挪動的迹象。不知道的還以為帝後二人情深義重,知道的就覺得是皇上後宮不豐,沒找到可心的佳人,于是可着勁兒把女兒往宮裡送。前段時間恰巧是明德閉關念書的時間,死了的丁貴妃娘家送來一個庶出的小女兒,長得很是妩媚,不久就封了昭容。乾萬帝到了皇後靜安堂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裡邊傳來丁昭容年輕張揚的笑聲:&ldo;皇後娘娘為皇上的生辰準備了什麼禮物?這是什麼,是手抄的般若波羅密經嗎?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手抄的經書,娘娘賜給我看看好嗎?&rdo;門口的小太監剛要朗聲通傳,乾萬帝擺了擺手,饒有興味的站在了門口側耳聽起來。隻聽精緻的鳳凰琉璃月亮門裡,皇後的聲音四平八穩:&ldo;難得年輕女孩子對這東西感興趣,妹妹要看,拿去便是。&rdo;丁昭儀便歡歡喜喜的拿過來在手中翻,一邊翻一邊贊道:&ldo;皇後娘娘的字寫得真好看,妹妹也寫簪花小楷,但是遠不如娘娘的字練得好呢。這樣用心的厚禮,皇上一定喜歡。&rdo;皇後微微的笑了笑:&ldo;這深宮裡有什麼打發時間呢,無非寫寫字,畫兩筆,消磨日子罷了。妹妹若是無事也可以練兩筆,慢慢的就練好了。&rdo;丁昭容掩嘴笑道:&ldo;哎呀,不怕娘娘笑話,我哪裡有那個清修的時間呢?皇上天天過來,我連一刻輕松的時候都沒有;昨天各國使臣觐見,原本以為可以休閑一日吧,誰知又被皇上召去侍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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