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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第1頁)

皇後深深的拜了下去:&ldo;臣妾來懇請陛下放人。&rdo;&ldo;你倒是直接……&rdo;乾萬帝想說什麼,但是被皇後打斷了:&ldo;今天早上上官侍郎報到東陽王晉源處,說家裡幼子失蹤已逾半月。官家公子不明失蹤,東陽王不知道如何處置,剛才報到了本宮這裡。&rdo;&ldo;哦?&rdo;&ldo;上官明德不是女子,陛下不可能長留身邊一輩子,臣妾懇請陛下放人!&rdo;乾萬帝挑了挑眉毛。這個皇後一向有點唯唯諾諾,雖然私下裡為太子也做了不少事,但是終究不是個敢在大殿上公然反抗帝王的所謂&ldo;賢後&rdo;。這樣的舉動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新鮮了。&ldo;……皇後啊,&rdo;乾萬帝問,&ldo;你在說什麼,朕怎麼聽不懂?&rdo;皇後猛地擡頭直視着乾萬帝:&ldo;那臣妾明說了,請陛下将城郊行宮裡那個少年交還給他父母!&rdo;乾萬帝輕松的反問:&ldo;他父母?‐‐他是遺腹子,父母早已雙亡,你叫朕把他交還給誰呢?&rdo;皇後不顧一切的站起身:&ldo;陛下!&rdo;&ldo;噓,&rdo;乾萬帝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跪下,&ldo;皇後,冷靜。&rdo;皇後的呼吸聲沉悶而急促,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宮女瑟縮着躲到了金碧輝煌的擎天九龍柱之後。&ldo;這麼長時間以來,朕有一件事一直特别的不明白。兩年以前朕想廢皇後的時候,張闊告訴朕,&lso;明睿皇後遺子明德,現寄養于上官府邸,有異色,可伴駕&rso;‐‐皇後,張闊在深宮伺候三十五年,從未出宮離駕,他怎麼知道當年明睿皇後的遺子&lso;有異色&rso;呢?&rdo;在一邊侍駕的張闊無聲無息的跪下了。宮燈一盞盞亮起,衣香綢緞,富麗堂皇,拳頭大的夜明珠璀璨發光,映得皇後的臉色蒼白,褪盡了最後一點血色。乾萬帝站起身,微笑着走下九重玉階,微笑着扶起她:&ldo;‐‐皇後不必驚慌。朕是很感激你把那孩子送來朕身邊的。&rdo;皇後嘴唇微微的顫抖着,幾乎說不出來話。兩年以前,太子因做錯事被丁貴妃娘家大臣彈劾,皇上大怒,決定廢皇後、廢太子。太後素來喜愛太子這個長房長孫,因此拖着支離病體駕臨正泰殿,問皇上:皇帝,皇後到底有什麼不好的,你非要廢了她?太後并非乾萬帝生母,雖然不必太過認真應付,但是皇帝還真找不出什麼廢皇後的理由。因此他隻一笑道‐‐皇後非是人間絕色。一個皇帝要是下定了決心非要人間絕色來當他的皇後,那别人其實也沒什麼置疑的餘地。當天晚上乾萬帝批完了奏章之後,張闊突而跪下道:&ldo;奴才有一事啟禀陛下,不知當講不當講。&rdo;&ldo;講吧。&rdo;&ldo;陛下,當年明睿皇後遺子被送出宮,和上官侍郎家新生幼子調換,如今已年滿十五。據說有異色,可伴駕。&rdo;乾萬帝其實不是個很好色的人,他說皇後并非絕色,不過是随口一說而已。但是既然張闊這麼說了,那閑着也是閑着,皇帝不禁對那個據說&ldo;有異色&rdo;的少年産生了好奇心。&ldo;既然如此,你把他帶進宮裡來讓朕看看吧,記得别驚動了人。&rdo;乾萬帝原本就是一時好奇,看看罷了,看完了還給送回去的。但是就在那天晚上,被裹在大紅宮錦裡的年幼的上官明德昏迷着被送進了宮;那天晚上不見星月,夜空昏暗,一盞盞宮燈氣勢堂皇,迷離了那鲛紗冰蠶茜紅榻、千古淩霄帝王心。皇帝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罷了。該殘忍的時候一樣殘忍,該卑鄙的時候一樣卑鄙,脫了衣服上了床,不過就是個普通的無法克制欲望的男人罷了。&ldo;皇後,&rdo;乾萬帝站在富麗堂皇的金階下,淡淡的說:&ldo;‐‐放不放人,那是我的事。朕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你要是想你外甥了,去看一眼,那沒什麼。但是其他的恩典,朕給了就是給了,不給你也沒辦法。&rdo;皇後痙攣着抓住了乾萬帝的手臂:&ldo;那孩子在哪裡?我姐姐的兒子在哪裡?&rdo;張闊跪着一步步挪過來,在皇後身前磕了個頭,低聲道:&ldo;皇後随奴才來吧。&rdo;明德已經睡着了,但是睡得不沉實,一會兒好像看見貴妃哭嚎着跪在地上,一會兒又看見乾萬帝李骥,用三尺白绫勒住一個女人的脖子,那個女人穿着皇後那樣的百鳥朝鳳的明黃色朝服,拼命的向自己伸出手。再一會兒又看見太子,竭力的站在身前要保護自己唯一的弟弟,但是他實在是太弱了,就算竭盡全力也抵擋不了暴風雨的侵襲。明德突而打了個寒戰,醒了過來。一個小宮女在一邊端着茶湯,低聲道:&ldo;公子,皇後娘娘來了。&rdo;乾萬帝站在門邊,冷冷的看着皇後跪下去摟住明德,帶着哽咽問:&ldo;孩子,你覺得怎麼樣?&rdo;明德試着伸出手,但是動不了。為了防止他傷害自己,他的手已經被鎖起來了,鍊子裡邊還墊着細細的羊絨,怕磨傷了手。皇後伸手一摸摸到金鎖,立刻轉頭對皇帝怒目而視:&ldo;放開他!&rdo;乾萬帝和緩的說:&ldo;你問他自己為什麼朕要讓人鎖着他。&rdo;明德竭力用手去拉皇後的衣角,但是失敗了。皇後霍然起身,命人:&ldo;過來解開鎖鍊!&rdo;一邊的宮女都瑟縮着跪倒在了地上,沒有人敢說話,沒有人敢動一下。皇後少見的直視着乾萬帝,語調尖厲:&ldo;‐‐陛下,您是真的打算關這孩子一輩子了是嗎?&rdo;乾萬帝點了點頭:&ldo;是。&rdo;&ldo;那好,&rdo;皇後說,&ldo;我姐姐生這個孩子是為了讓他自由自在、富富貴貴的活下去的,不是為了讓他一輩子賠給您一時之歡的!既然您執意要讓他受一輩子的苦,那臣妾不如現在就結果了他,讓他跟着明睿皇後一起走!&rdo;乾萬帝臉色一變,隻見皇後袖中匕首的刀光一閃,還沒來得及上去阻止她,就隻見她跪在榻邊,把匕首緊緊的按在了明德的脖子上。乾萬帝咆哮起來:&ldo;皇後!你幹什麼!&rdo;皇後手上一緊,刀刃刹那間沒入肌膚:&ldo;‐‐陛下,要麼您外放了他,要麼臣妾今天就讓他死在您面前!&rdo;字字心傷皇後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着,刀刃在明德細緻的脖頸上滑動,從乾萬帝的角度看來,血珠正清清楚楚的順着匕首的血槽滑落下來。乾萬帝沖過來一步,皇後把刀刃往下一按:&ldo;陛下!不要過來!&rdo;血流一下子嘩的淌下來,李骥這麼個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馳騁疆場過的皇帝都腿軟了一下,然後就頓在了原地:&ldo;你……你要幹什麼?&rdo;&ldo;臣妾請您外放他,&rdo;皇後一字一句清晰的說,&ldo;臣妾可以一時對不起自己的外甥,但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您手上!&rdo;&ldo;你們皇後和太子兩個是不是都不想做了?&rdo;&ldo;皇後這個位置可以不要,太子不做了做庶人也不是不能活,要太子以他弟弟的性命為代價來奪取皇位,那不如不要!&rdo;乾萬帝無言以對的指着皇後,慢慢的點頭:&ldo;好……你好……&rdo;殺掉明德嗎?那不如直接把李骥心頭上的肉剜了比較痛快。乾萬帝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說:&ldo;外放是可以的,但是沒有不經過科考就無緣無故把一個官家子弟外放的先例。&rdo;&ldo;臣妾相信陛下有那個辦法……&rdo;&ldo;我沒有辦法,&rdo;乾萬帝說,表情異常冷靜,&ldo;‐‐朕想皇後你希望的是讓你外甥平平安安的到江南氣候溫和的什麼地方去做個小官,而不是讓他頂着整個朝廷的流言蜚語去什麼地方當封疆大吏。除了走正常的途徑,朕沒有其他任何辦法能讓朝中那些老臣們不生疑。&rdo;皇後遲疑了一下。&ldo;‐‐春闱,&rdo;皇帝居高臨下的說,&ldo;太子大婚前加開恩科,春闱提前,要是他考上了我就放他出去,考不上……&rdo;&ldo;考不上怎麼樣?&rdo;乾萬帝憐憫的看着她:&ldo;……你外甥十五歲作帝都賦,連個恩科都考不上嗎?&rdo;上官明德隻聽見耳邊的聲音嗡嗡直響,脖頸上有什麼東西冰涼的,貼着肌膚,好像連血液都要冰凍起來一樣。然後那個東西離開了,皇帝的腳步退了出去,一個女人抱着他哽咽:&ldo;明德!明德!……我的孩子,你一定要考上,一定要走出這裡……&rdo;&ldo;皇後……&rdo;&ldo;我在,我在這裡!&rdo;&ldo;……皇後,&rdo;明德微微睜開眼,模糊的笑了一下,&ldo;……太子的位置他不要了,是嗎?&rdo;皇後額前的東珠随着她激動的搖頭而晃蕩着:&ldo;你活着就什麼都有,你死了,就說明他命裡就不該當那個太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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