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萬帝不耐煩的打斷了:&ldo;大尚宮!&rdo;大尚宮立刻出列,福了一福,道:&ldo;回陛下,東宮來了刺客,幸而有暗衛出手護駕,已經将刺客剿殺。&rdo;大堂裡陷入了一片讓人焦躁的寂靜,半晌之後,乾萬帝輕輕地問:&ldo;刺客在哪裡,朕怎麼看不見?&rdo;大尚宮一驚。不僅僅是她,連明德都刹那間僵在了原地。刺客的屍體就在東宮大堂的地上,皇帝竟然矢口否認?&ldo;太子,&rdo;乾萬帝一字一頓的道,&ldo;時候不早了,你休息去吧。&rdo;太子戰戰兢兢的跪過了皇帝,在衆人簇擁下慢慢的退去。明德俯在地面沒有起身,僵硬着盯着乾萬帝。怪不得當他發出暗衛求救信号的時候,沒有人趕來支援;他原本以為是因為暗衛不進東宮地盤,其實根本不是這個原因!是因為皇帝,因為皇帝不讓人前來支援!因為皇帝想借刺客之手,除掉太子,甚至是皇後!原本在激戰中被忽略了的傷痛,變本加厲的都回來了。他大概流了太多的血,以至于眼前一陣陣的眩暈。想必他臉色太難看,乾萬帝幾步上前,伸手想抱起他:&ldo;明德……&rdo;&ldo;不要過來。&rdo;明德扶着牆站起身,退後了半步。他站起身的時候地上已經積了一個小小的血窪,乾萬帝隻覺得心裡猛地一抽,厲聲叫人:&ldo;宣太醫!&rdo;明德打斷了他:&ldo;臣不敢。臣身體無恙,不敢勞動太醫。&rdo;乾萬帝在他面前半跪下去,一手按着他肩膀,一手徒勞的按住他左心口上邊的刀傷,動作倉促,手指甚至在微微的發抖:&ldo;這個還叫無恙?還叫身體無恙?&rdo;&ldo;臣很好,不用陛下擔心。&rdo;明德推開了乾萬帝,扶着牆,慢慢的和他擦肩而過,&ldo;……今夜東宮一切安好,臣在宮城執勤,沒有發現異常……所以,臣應該是&lso;完好無恙&rso;的。&rdo;他轉頭看着乾萬帝,微微的一笑。那笑意裡說不出的秀美,說不出的冷淡,仔細看的話,還有一點發洩了的恨意。&ldo;陛下既然下旨說東宮今夜一切安好,那臣也隻好&lso;安好&rso;給陛下您看了,是吧,陛下?&rdo;他轉過身,一手痙攣的扶着東宮厚重華麗的牆壁,微微有點蹒跚的,一步一步的走下了金碧輝煌的九龍金玉台階,浸透了鮮血的黑衣在夜色中随風揚起,又沉默的隐入了黑暗中。生有何歡一大早上張氏就帶着一群小厮,在明德居住的偏院邊上站定了,讓一個小厮哐哐哐的叩門,扯着嗓子道:&ldo;哥兒還沒起呢?太陽都老高了!誰像哥兒這麼享福,天天沒事似的閑着吃白飯呢?&rdo;張氏披着灰鼠襖子,站在一邊道:&ldo;再敲大聲點,叫人請老爺來,看看他生的好兒子。&rdo;小厮一聽便把門砸更響,直到裡邊吱呀一聲,明德披了一件黑衣長袍,面無表情的走出來:&ldo;太太好?&rdo;張氏把他上下打量了一圈,見他神情不比往日,平時還就淡淡的帶點諷刺的表情,今天倒像是對她這個正室大太太不耐煩一般。況且他臉色蒼白,身上還帶着淡淡的氣味,仔細一聞,竟然有點像血腥氣。張氏繞着他走一圈,撇嘴道:&ldo;看看這個大少爺!天都大亮了,還自己躲着睡大覺着呢!昨晚溜出去鬼混去了吧?看看這樣子!&rdo;她一隻塗得紅紅的指甲直往明德身上戳。明德臉上明明白白的閃過厭惡,然後往邊上一避。張氏便自以為自尊受損,趕着上前去拉他,道:&ldo;這是什麼?哪來這麼重血腥味,你出去殺人越貨啦!&rdo;沒成想在他身上一摸便滑滑膩膩的,再一看一手的血。張氏哪見過這個陣勢,一看就較尖叫起來:&ldo;啊!‐‐你作死呀!&rdo;下人忙趕着上前一邊叫着太太,一邊趕緊攙扶住。張氏顫抖着手指指着明德,叠聲說:&ldo;你你你,你這樣看我!你看你什麼眼神!你敢吃了我?你個犯上作亂的野種!來人,叫老爺!叫老爺!&rdo;上官侍郎從小妾床上爬起來,原本就滿心火氣,小厮見了怕得很,顫聲說:&ldo;明德哥兒……哥兒他……他……&rdo;上官侍郎一腳踹過去:&ldo;他他他,他什麼?沒用的下流種子!&rdo;小厮滾倒在地,慌忙爬起來道:&ldo;哥兒他,他打殺人了!血!都是血!&rdo;上官侍郎老臉都吓白了,慌忙跑去祠堂裡,見了明德那樣子,更是唬得手足無措,隻知道罵:&ldo;作死的種子!竟然學會了打架鬧事!人呢?上家法!今天我要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個逆子!&rdo;下人受了張氏的指使,早把闆子擡上來。上官侍郎拿在手裡,運足力氣就要往明德身上打,誰知上官明德平時默不作聲的,這時卻擡手就抓住了那闆子。上官侍郎狠命去奪,明德那手卻鐵鑄一般不動分毫。上官侍郎鼓起眼睛,氣得面皮紫脹:&ldo;悖逆的東西!看我不打你!&rdo;接着舉起闆子又要打。明德面色冰住了一般,隻一擡手,砰的一聲便奪過了那闆子,遠遠的摔了出去。上官侍郎被揮得差點摔倒,待反應過來,便暴跳起來拍着大腿罵:&ldo;混賬!混賬!反了!沒有王法了!來人,把這逆子押到禁閉室裡去關着,不準給他吃飯!&rdo;禁閉室就在柴房邊上,外邊一把大鎖鎖着,光秃秃的石室,三九的天氣更是冷得讓人發寒。明德默默的依偎在牆角裡,手邊倒是丢進來幾本書,說是上官侍郎叫他看了準備春闱的。春闱……呵。明德疲憊的阖上眼,心裡冷笑了一下。要是考中了,讨個外放出京的一官半職,他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他眉心突突的疼,身上的傷口益發痛苦得難以忍受。沒有藥,沒有食物,沒有水,有那麼刹那間,他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撐得到春闱開考的那一天。生有何歡,死又何懼?這是他很小的時候在書上念到的一句話。活着有什麼是談得上快樂的呢?死亡又有什麼值得恐懼的呢?世間萬物都不可能永存,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他曾經問過皇後:&ldo;活着這麼痛苦,為什麼我不能死?&rdo;皇後愣愣的看着他,突而跪下來,摟着他,哽咽着罵:&ldo;沒出息的孽子!明睿皇後費了多大的勁才留下你,你卻拿她給的命亂糟蹋!再敢說這種話,當心我打死你呢!&rdo;話這麼說,卻把年幼的上官明德摟在懷裡,摟得很緊很緊。她的懷抱很溫暖,但是她畢竟是個女人,女人的臂膀再怎麼說都是孱弱的。明德默不作聲的任由她摟着,盯着她皇後明黃色宮裝上的九鳳花紋,面無表情。……其實隻是一種煎熬罷了,活着,和死了,沒什麼區别,不存在歡樂或恐懼。明德裹緊了身上的單袍,牆壁的冰冷滲入骨髓,雖然肉體已經疲憊到了頂點,卻完全睡不着。其實這個石室完全鎖不住他,隻要他想,他随時都可以離開;但是他覺得自己很懶,好像骨頭裡都生了鏽,稍微動一下,就生澀得僵硬不開。不知道過了多久,明德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的時候,突而聽窗口微微一動,繼而容十八的聲音響起來:&ldo;……睡着了?要吃東西不?&rdo;明德睜開眼,擡手一把接住淩空抛過來的包子:&ldo;容大人?&rdo;容十八道:&ldo;快吃,吃完了跟我出去。&rdo;明德心道,我就知道這個包子不是白吃的。這麼想着便毫不客氣的咬了一口,問:&ldo;上邊又有命令下來嗎?&rdo;容十八刹那間臉色變得非常古怪,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道:&ldo;不是上邊,是皇上叫你……&rdo;明德便哦了一聲,幾口吃掉包子,伸手坦然問:&ldo;還有嗎?我還要。&rdo;容十八扔光了包子,帶着明德躍出上官府邸的大門,卻沒有往皇宮的方向走,而是徑自去了外郭城。明德一聲不吭的出了宮城的門,低聲問:&ldo;容大人,我們這是去哪裡?&rdo;容十八有些尴尬:&ldo;到了你就知道了。&rdo;他們出了宮城,外邊就是鬧市廊坊,坊間處處煙花酒樓,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明德跟在容十八身後,怯生生的就仿佛一個被家裡長兄帶出來玩的少年一般,他長得又好,樣子也貴氣,惹得膽大的姑娘在繡樓上對他指指點點,掩嘴而笑。明德恍若不見。事實上他傷痛得很,走了這麼遠的路,有點吃不消,覺得氣血都有點上不來;幸虧不多遠就到了目的地,容十八停在一家酒樓前的馬車邊,對車裡鞠了一躬,低聲道:&ldo;爺,臣容十八在此。&rdo;明德隻見車簾一挑,乾萬帝的臉露出來,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卻對明德道:&ldo;上來吧。&rdo;明德退去了半步,直覺轉身想拂袖而去,結果剛轉身就聽乾萬帝問:&ldo;你想抗旨?&rdo;明德轉過身,諷刺的微笑起來:&ldo;臣不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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