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車裡,掏出手機給李程秀撥了個電話。&ldo;喂,黎大哥。&rdo;聽到那溫潤嗓音的瞬間,黎朔感覺心緒瞬間平靜了下來,李程秀就是有這樣的能耐,和他在一起,情緒如涓涓細流,規規矩矩地淌着,讓人感覺很靜、很舒服。&ldo;程秀,睡了嗎?&rdo;&ldo;還沒,今天加班,回家就晚了。&rdo;黎朔溫柔地笑着:&ldo;你們老闆真壞,居然讓小程秀加班。&rdo;李程秀笑了笑:&ldo;沒什麼的。你……怎麼樣?美國好玩兒嗎。&rdo;&ldo;回來哪兒有時間玩兒啊,都在忙正事、陪父母,哎,明天你放假吧,那和我媽媽聊聊吧,她這兩天一直念叨呢。&rdo;&ldo;好。&rdo;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ldo;我、我不太、會說話。&rdo;&ldo;沒關系,我媽脾氣特别好,比我還要好。&rdo;&ldo;好。&rdo;&ldo;你想我嗎?&rdo;黎朔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想着那張白淨清秀的臉,嘴角不自覺地挂了笑。&ldo;想的。&rdo;&ldo;我也想你,我給你買了好多禮物。&rdo;&ldo;别、别買,我不缺什麼。&rdo;&ldo;可我想送給你啊。&rdo;電話裡一陣沉默:&ldo;啊……太破費了。&rdo;&ldo;你不用想這些,乖乖等我回去。&rdo;&ldo;嗯。&rdo;電話裡一陣沉默。黎朔在心裡歎了口氣:&ldo;那你早點休息吧,晚安。&rdo;&ldo;黎大哥,晚安。&rdo;挂了電話,黎朔露出一個苦笑。他和李程秀的話題不多,李程秀很悶,而他們之間幾乎沒什麼共通點,共同話題也是需要時間和經曆來培養的,他并不着急,但他很清楚的知道,李程秀心裡有一個放不下的人,所以始終無法對他敞開心扉,他雖然介意,卻不能表現出來,這個,同樣需要時間去磨合。黎朔回到家,陪他媽做蛋糕、種花、準備晚餐。家裡有兩個保姆一個園丁一個司機,但黎夫人平日裡最喜歡烤點蛋糕餅幹、侍弄花草,是個非常有閑趣的人。忙到晚上,黎先生回來吃飯,一進屋就說:&ldo;小朔,你把錦辛的手夾傷了呀?&rdo;黎朔尴尬地說:&ldo;嗯,車門夾到了。&rdo;&ldo;你也不小心點,還好沒什麼大礙。今天下午老趙讓錦辛去送材料,那手青紫青紫的,把老趙心疼壞了。&rdo;黎夫人緊張地說:&ldo;你送他去醫院了嗎?&rdo;&ldo;去了。&rdo;黎朔感覺臉上有些挂不住,他在父母心目中一直是個完全不需要操心、甚至可以依靠的兒子,但這趟回來,因為趙錦辛他接二連三的出點小狀況。黎夫人埋怨道:&ldo;你下午怎麼不陪陪他,你把人家的手夾傷了,也不把人家安頓好了再回來?&rdo;黎先生也附和道:&ldo;是啊,下午還讓他自己開車去的公司,一隻手開的,曼哈頓車那麼多,多危險,小朔,你是不是對錦辛有什麼偏見?&rdo;&ldo;沒有。&rdo;黎朔無奈道,&ldo;我去他家給他做了飯,然後就回來了。&rdo;&ldo;錦辛一個人住,挺不方便的,你可不要因為有什麼偏見就不願意承擔責任。&rdo;&ldo;爸。&rdo;黎朔哭笑不得,&ldo;我都多大了。&rdo;正說着,黎朔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是趙錦辛打來的。黎夫人在旁邊瞄了一眼:&ldo;哦,錦辛打來的。&rdo;黎朔硬着頭皮接了電話:&ldo;喂,錦辛。&rdo;因為擔心趙錦辛發嗲,他拼命把電話貼着耳朵,生怕漏出什麼動靜吓着他爸媽。&ldo;黎叔叔,我好餓,我手好痛。&rdo;趙錦辛懶洋洋的聲音灌入耳膜。&ldo;嗯,好,我正準備把晚飯給你送過去呢。&rdo;趙錦辛笑了:&ldo;呿,叔叔阿姨在旁邊吧?&rdo;&ldo;嗯,對。&rdo;電話裡又傳來一陣笑聲,&ldo;好,那你快過來吧。&rdo;他輕輕呵了一口氣,&ldo;我一下午都在想你。&rdo;挂了電話,對上父母贊同的目光,黎朔認命地說:&ldo;我去給他送晚飯。&rdo;黎朔帶着他媽準備的四個餐盒‐‐包括晚餐、湯、蛋糕和新鮮的水果‐‐去了趙錦辛家。門一開,趙錦辛跟沒骨頭似的靠在門框上,雖然連根手指頭都沒動,卻用眼神诠釋着&ldo;搔首弄姿&rdo;四個字。黎朔有些想笑:&ldo;餓了吧,趕緊吃飯吧。&rdo;&ldo;你喂我?&rdo;&ldo;我喂你。&rdo;黎朔去廚房拿出碗碟,把飯菜一一擺上。&ldo;我可沒有故意告狀啊,是我爸讓我去公司的,誰知道叔叔也在呢。&rdo;&ldo;沒什麼,你隻是說了事實,不算告狀。&rdo;趙錦辛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黎朔的背影,那因為彎身的動作而繃直的長腿和衣擺下露出來的一截腰線,直讓人想入非非。黎朔轉過身:&ldo;吃吧。&rdo;趙錦辛坐了下來,也不看飯菜,隻看着黎朔的眼睛:&ldo;你今天回去和李程秀聊天了嗎?&rdo;&ldo;聊了,怎麼了?&rdo;&ldo;聊了什麼?&rdo;&ldo;你知道了有什麼意義?&rdo;&ldo;知己知彼嘛。&rdo;&ldo;李程秀不是你的敵人……&rdo;&ldo;哦,他當然不是。&rdo;趙錦辛笑笑,心想,他是我嫂子。&ldo;以後再提起跟他有關的事,我一律不再回答。&rdo;黎朔夾起一塊炒蛋,&ldo;張嘴。&rdo;趙錦辛咬了一口,笑盈盈地看着黎朔:&ldo;好吃。&rdo;&ldo;謝謝,是我媽做的。&rdo;黎朔沒正眼看他,一邊喂飯,一邊自己吃了起來。趙錦辛吃了幾口,就頗委屈地說:&ldo;很少有人跟我在一起這麼不耐煩的,我有點傷心。&rdo;黎朔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不習慣出口傷人,他雖然很小的時候就随父母來了美國,可骨子裡還是受儒家思想熏陶,為人處世盡量的與人為善、包容大度,趙錦辛盡管一再的騷擾他,但畢竟沒有真的得罪他,他隻好說:&ldo;我沒有不耐煩,如果我們能聊些正常的東西,比如像在飛機上那樣,我會很樂意跟你聊天。&rdo;&ldo;可是我一看到你,感覺周圍的空氣都不正常了。&rdo;趙錦辛眨了眨眼睛,&ldo;你有這麼為一個人着迷過嗎?&rdo;黎朔愣了愣,竟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後得出的答案是‐‐沒有。他理解不了那種過于激烈的、自我犧牲式的感情,他覺得人要麼做自己情緒的主人,要麼做奴隸,做主人就可以像他一樣,永遠的遊刃有餘、永遠的規避麻煩,做奴隸……已經不需要舉例了,滿世界都是。&ldo;沒有。&rdo;趙錦辛挑了挑眉,&ldo;你從來沒有為一個人着迷過。&rdo;&ldo;這要看&lso;着迷&rso;兩個字怎麼定義了。我們認識不過幾天,見面不過三四次,如果你就能為我&lso;着迷&rso;,那麼證明着迷隻是一種不經思考的、沒什麼分量的欲望,跟食欲本質沒多大區别。&rdo;黎朔舀起一勺湯,塞進了趙錦辛嘴裡。&ldo;真看不出來,你是個這麼無趣的人。&rdo;趙錦辛舔了舔嘴角的湯漬,&ldo;&lso;着迷&rso;是一種激情,像毒品一樣讓人上瘾。&rdo;&ldo;我們都知道毒品有害。&rdo;&ldo;所以你從來沒為李程秀&lso;着迷&rso;過。&rdo;黎朔眯起眼睛:&ldo;你繞來繞去,究竟想證明什麼?&rdo;趙錦辛眨巴着無辜地眼睛:&ldo;我想證明你和他在一起沒勁,跟我試試吧寶貝兒。&rdo;&ldo;你還要不要吃飯?&rdo;&ldo;其實我吃過漢堡了,我隻是想見你而已。&rdo;黎朔放下了勺子,抱胸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給自己順着氣,他怕他控制不住說點或者做點什麼不好的事。趙錦辛隔空抛了個飛吻,笑得陽光燦爛、有恃無恐。黎朔站了起來,準備走人,卻一眼秒到了茶幾上動都沒動的藥,他指着那些藥:&ldo;你沒吃?&rdo;&ldo;哦,忘了。&rdo;黎朔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把藥按照每次的分量分好,一一用紙巾包了起來。趙錦辛一動不動地看着黎朔分藥,那線條英朗的側顔因為專注而顯出幾分柔和,趙錦辛微微蹙了蹙眉。分好藥,黎朔拿起了趙錦辛的手機,一邊搗鼓一邊說:&ldo;我給你設置了鬧鐘,每天9點、15點、21點會提醒你吃藥,這一小包就是一次的量,手不要碰水、睡覺不要壓到,一日三餐我會幫你訂好送到家,後天我來幫你熱敷。&rdo;&ldo;那我怎麼洗澡?&rdo;&ldo;我不管你怎麼洗澡,反正我不會幫你洗。&rdo;黎朔皮笑肉不笑地說,&ldo;你既然一隻手能換衣服、能開車、能吃漢堡,洗澡應該也不成問題,實在不行,你就回家吧。&rdo;趙錦辛輕笑道:&ldo;好狠心呀,等有一天你愛上我了,會不會後悔啊。&rdo;&ldo;真有那一天再說吧。&rdo;黎朔潇灑地拍了拍手,準備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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