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是塔裡出來的人,這個案例這麼多年被當做負面教材耳提面命,是根本上違背塔的精神的。他們并非隻為了生存而加入塔和公會,如果塔是這樣的組織,他的那些同事,沐川他們,莫先生和莫夫人,也不會為它效命終生。可是他想不出還有誰會以這個極端手段搶走江藍。江藍不是那麼好掌控的人,他不是一件言聽計從的武器,而是一個遙控器不在自己手裡的炸彈。他在闆子上把寫着塔的那條打了個問号,歎了口氣,道:“再看吧。”門吱呀地開了,鑽出個小小的身影,兩人齊刷刷擡頭,小初默不作聲,走到葉矜面前,徑直往他懷裡鑽。葉矜摸摸他細軟的頭發,問:“怎麼了?”小初把臉埋在他懷裡,小聲地嘟囔,“大白不見了……”葉矜愣了一下,把他抱起來,低聲說:“沒事的,别怕,它會回來的。”小初眨眨眼,“它去哪裡了?”葉矜道:“它,它困了,要休息一下,你乖乖的等它,好不好?”“好……”小初點點頭。小初小小的胳膊抱住了他,說:“爸爸不要傷心了,小初抱抱你。”葉矜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嗯。”隻要他活下去,大白終有一日會回到他身邊。小初擡頭問:“藍藍哥哥去哪裡了呢?”範陽洲摸摸他,“他很快就會回來的,畢竟這裡有小初等着他啊。”範陽洲把小初抱到房間裡哄睡,出來掩上了門,沉吟了一下,道:“你給陸軒打個電話。”葉矜有點驚訝地擡頭看他。範陽洲道:“我理解你對于以前的同學的溫柔,可是,我覺得恐怕有問題。”葉矜說:“他隻是個普通人。”範陽洲理解葉矜對于昔日同學的感情,對于葉矜來說,這是他難能可貴,僅存的曾經和他共享過往事的人。證明他并非沒有來處。他把醫院裡奇怪的量子獸反應,和方芸也許是個向導的事情跟葉矜說了。葉矜沉默了一下,撥了陸軒的電話,那邊很快就被接起來了。“葉矜,怎麼了?”葉矜頓了一下,不知如何開口,他道:“江藍不見了。”“什麼,怎麼不見的,會不會……”葉矜道:“就在我們去你家做客的那天,回來的路上,出了點小事故,察覺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陸軒道:“江藍也不小了,會不會是自己……”葉矜道:“不會的。”陸軒說:“啊,也是,畢竟還隻是個孩子……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提,不過,我下周就要出國了,移民,國外的環境對小芸的病情有好處。”“這樣啊……”葉矜道,“那你一路順風……”他咽了口唾沫,“我再确定一次,江藍不在你這裡吧?”陸軒笑道:“我怎麼可能會為了江藍做這種事情呢,老同學,你也太不信任我了。”葉矜道:“不好意思,就當我神經過敏吧。”關于江藍失蹤的所有線索,他不一個一個排查清楚,怎麼罷休。江藍如果單純的是個孩子,他也許不會想那麼許多,可是江藍是個向導,是一把槍,變化莫測,所向披靡,想要他的人有的是。陸軒雖然是個普通人,他的伴侶卻罕見地是個向導,這年頭哨兵都不一定擁有一個向導,想要江藍的人,陸軒是不是其中一個?巨物房間裡突然爆發出小初的哭聲,他們立刻站了起來,快步走進了兒童房。葉矜連忙過去從床上抱起小初,小初哭得臉上一道一道的,小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葉矜把他托在手裡拍着他的背,“怎麼了?做噩夢了?”小初眼淚都快把他的肩膀哭濕了,他手指往角落一指,“爸爸,我害怕……”葉矜和範陽洲交換了個眼神,把隻有小夜燈亮着的兒童房的大燈打開,小初手指的方向,是一堆之前葉矜給他買的毛絨玩具,一個挨着一個,堆成了一座小山。葉矜問:“它們怎麼了?”他想把小初抱過去,“别怕,他們都是小初的好朋友不是嗎?都是爸爸買來陪小初的哦。”小初拼命抱着他的脖子不肯轉身,“我害怕……”葉矜把那玩偶山上下巡視了一遍,咽了口唾沫,“你害怕什麼?哪一個讓你害怕?”小初沉默了一下,小聲地說:“大象……”葉矜錯愕了一陣,小初喜歡動物,從小就一直很沉迷去動物園,大象斑馬長頸鹿之類,他見過不知多少次了,他怎麼會害怕大象。他立刻扭頭看範陽洲,“陽洲。”範陽洲道:“好。”他轉身出去了。葉矜把小初哄停了哭,可是小初緊緊扒着他的衣服怎麼也不肯放手,“爸爸,我害怕……”葉矜拍了拍他的背,“那爸爸陪着你。”他把小初帶到客廳,範陽洲剛放下電話,“沒有。”他神情複雜地看着葉矜,“另外,方芸也不在塔的資料庫之内。”方芸也是個黑戶。她的量子獸是什麼?葉矜深吸了一口氣,“你覺得我們要不要通報給塔?”範陽洲沉默了。通報給塔,意味着也要把江藍暴露在塔的視線之下,可是,憑着他們的單打獨鬥,如何保證江藍的安全?他們仿佛掌心裡攥着江藍的生死,一刻也不敢輕舉妄動。葉矜忽然想到什麼,把小初放下,湊過去盯着範陽洲。範陽洲被他看得發毛,道:“怎麼了?”葉矜咽了口唾沫,“我說一件事情,你别生氣。”範陽洲道:“你先說,我再決定生不生氣。”葉矜頓了頓,“我告訴你我退役之後去了哪裡。”範陽洲皺着眉頭看他,“飛梭?”葉矜愣了一下,“你,你知道?”範陽洲看着他,“我想不起來還有那些工作會這麼危險。”葉矜賠笑,“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範陽洲默默看着他,不說話。葉矜舌頭有些打結,“我慢慢和你解釋。”一條傷痕從他的大腿一直劃到側腹,已經很淡了,像是一塊白布上洗不幹淨的墨水。“你看,沒事,也沒有缺胳膊少腿的。”範陽洲用指腹從那裡劃過,掠過一陣讓葉矜心裡毛毛的麻癢,擡頭問他:“疼嗎?”葉矜說:“不疼,真的,沒什麼感覺。”實際上,他沒說出來的話是,最疼的時候他暈死過去了,倒是幸運。後來因為醫療器械匮乏,很多傷口都是僅以活命為要求處理的,那個時候他腦子都是木的,别說縫合,就是現場卸他一條腿,估計他都沒什麼感覺。他因為心虛而顯得有些話多,猶覺不足地補充道:“再過幾年就長好了,沒事。”他摸了摸胳膊,覺得有點涼,又把衣服穿上了。其實現在已經不怎麼看得出來了,他和範陽洲在同一張床上睡覺都沒被發現,雖然光線也有一部分的原因。範陽洲垂下眼鏡,低頭不語。葉矜是一個哨兵,尋常的傷口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裡,可是這道疤痕還在,都過去快三年了,他簡直不敢想象當初的狀況會有多麼地慘烈。三年了,它還是如同一道淡淡的影子盤桓在他身上,提醒的是自己的缺位。如果他在的話……或者,他沒有離開他,葉矜絕不會淪落到那種危險的地方去。然而,我終于明白,葉矜不屬于任何人,隻屬于他自己,範陽洲阻止不了他去任何地方,隻希望能盡可能地保護他。“是你自己要看的……”葉矜輕輕推了他一把,“現在又不理人。”範陽洲呼出一口氣,說:“我沒有生氣,不,也許是有的,但是也不知道要氣點什麼才好。”葉矜塌下腰,挂在他的脖子上,說:“别生氣,都過去了,真的,我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嘗試着厚着老臉撒嬌,發現卓有成效,他坐回範陽洲身邊,“那時候,诶,别提了……”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些後悔,每一步都好像走錯路,隻能愈行愈遠,可是那時候的自己,怎麼也看不清方向,走不出格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我是很想和你說的,可是又怕一開口,就暴露自己的淺薄,再加上,一直沒有結合熱,怎麼說,那時候和你結婚,我真的很有負罪感。”範陽洲拉起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可是現在和你在一起,我真的覺得很幸福。”“一切都會好的。”他們曾經離圓滿隻有一步之遙。葉矜吐了一口氣,道:“我想為大白報仇。”囚籠江藍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巨大的鎏金架子床被他過大幅度的動作晃得叮叮咣咣響。他眯着眼睛勉強聚焦,光線很暗,聽得見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和一種如同海浪一樣的呼嘯。那種呼嘯還在他腦海中殘留着記憶,那是群樹拍打枝葉的聲音。他的手背紮着一根管子,他毫不猶豫地把它拔了下來,光腳跳下床。發現自己被栓住了,他的腳踝上一根細細的拘束帶,像栓着一條狗一樣把他和床腿栓在一起。他用力拉扯了一陣,那根拘束帶是特制的,輕盈小巧,卻比什麼都堅固。塔也曾用過這樣的材料。他環顧四周,打算找點什麼東西,要麼鋸斷繩子,要麼鋸斷這條腿。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我的飼主是隻蟲+番外 病态寵愛+番外 請你吃顆糖/許你再親一會兒 劇情崩壞的世界 佳人不在何為妻 (劍三同人)靠顔值吃遍天下 離地萬呎 長生:從靈獸山撿獸性開始 将軍夫人來自21世紀 [重生]我男朋友他有病 執愛:一生無悔 呀!我心裡有鬼 合租室友有點迷 遠山黑犬 (綜英美同人)漫威辛德拉拯救世界 女版霸總養娃日常[穿書]+番外 穿書末世,隻為遇見你! 拒做年代劇冤種大嫂後 (封神同人)楊戬人生續·過去漸行漸遠 穿越者不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