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我想說的是,你能和我約定不做傷害我,葉矜,小初,還有其他人的事情嗎?”江藍垂下眼睛,隻道:“你讓衛高朗來見我。”他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可讓人知道他想要什麼,就是被敲開了硬殼,一潰千裡。範陽洲道:“我們家是有孩子的,如果無法保證他的安全,你的忙,我不能幫。”“好。”江藍答應了。範陽洲說:“那,就這樣約定好了。”他不懂這個所謂的“約定”對一個這樣的孩子有多大的效力,是不是打個勾勾增強一下儀式感會比較好?範陽洲有些猶豫。江藍張張嘴,說:“你們如果害怕,可以對我用沉默素。”他坦然向對方攤開手掌,好像那隻是在索要學校分發的營養片。葉矜和範陽洲都愣住了,他們對視了一下,才想起江藍所說的沉默素,不是安撫劑那樣的東西。科學與多年實踐證明,哨兵的心理狀态和行為是可以通過向導操控的。很早的時候就有人提取出了向導體内的向導素,作為哨兵的鎮定劑使用,很快也生産出了人工向導素。哨兵尚可以用向導素維持精神圖景的健康,然而目前醫學還是對如何人為幹涉向導的情緒和思維一籌莫展。然而,在上個世紀,有一種叫做沉默素的東西一度非常流行,它們從某種緻幻植物中被提取出來,被證明對向導有效。服用這類沉默素的向導,精神觸手很溫順,不再攻擊人,甚至能在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之内使向導喪失自己的一切能力。直到後來,人們才發現這種沉默素對向導的傷害是永久性的,攝入過量還會導緻腦損傷,休克,甚至直接淪為神遊症。并且,沉默素會讓向導遭受極大的痛苦,它以破壞向導的感知神經來阻止他們的精神觸手展開,其傷害無異于砍掉手腳。這種東西,早已經成為禁藥的存在,連葉矜他們都沒有見過現存的沉默素長什麼樣子。江藍小小年紀,又是怎麼知道的?葉矜深吸了一口氣,說:“好啊。”他掏了掏口袋,把一枚鈕扣大小的顆粒放在他的掌心上。江藍眼睛都不眨,直接放在了嘴裡。範陽洲想攔,隻見江藍眨眨眼,含着藥片,擡頭疑惑地看葉矜。葉矜道:“放心,隻是小朋友吃的維生素片而已。”很甜,是水蜜桃口味的。他轉身走向廚房,說:“先吃飯了,小初一直喊餓。”範陽洲的廚房鍋碗瓢盆一應俱全,不知道是從哪裡變出來的。他其實是很不喜歡做飯的人,範陽洲應該很喜歡。隻是葉矜有了小初,很多事情不得不一點一滴學着做。幸運的是小初已經是相當好對付的小孩了,基本給什麼吃什麼。葉矜從挂鈎上取下圍裙,去翻蔬菜保鮮籃,翻出了幾塊姜。範陽洲跟進來。葉矜沒回頭,問:“丢他在客廳沒事?”範陽洲笑笑,“我覺得他更希望一個人靜一靜。”葉矜舀了滿滿四碗的姜糖水,遞了一碗給他,道:“剛才淋了雨,喝了吧,待會兒再吃點維c,不然一屋子的人都病倒了,可沒人送去醫院。”範陽洲趁機跟他解釋了一下剛才和老衛的通話内容,道:“老衛已經在過來的路上,可能明天到,我讓他别過來了,我明天帶江藍去醫院檢查……”葉矜打斷他的話,“塔還監測着他的id動向怎麼辦?”範陽洲沉吟,道:“我會找一家安全的。”葉矜點頭:“嗯。”範陽洲道:“之後我送他回學校,老衛說,他是從學校逃出來了。”葉矜問:“哪個學校?”範陽洲按了按他的肩頭,說:“一會兒你就帶小初回去吧,江藍是來找我的,剩下的事情我負責解決。”葉矜把鍋子一頓,他深吸一口氣,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最後甩出一句:“範陽洲你就是這種地方讓人讨厭。”範陽洲錯愕地看着他,又好像有些釋然,他垂下眼睛,說:“抱歉啊。”他這種黯然神傷的表情特别紮人。葉矜咳了一聲,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範陽洲垂着頭不說話。葉矜急了,亮了嗓門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說都說不得了嗎?”範陽洲道:“總是讓你生氣,不好意思,但是這件事必須聽我的。”他總是有蠶食的耐心,等待對方一旦心意有所動搖,就立刻占領高地。葉矜以前倒沒發現範陽洲這麼雞賊。範陽洲道:“江藍太危險了,阿矜,你不要忘了,他不是普通的小孩,他十三歲的時候就能差點殺了人。”葉矜說:“他同樣也會殺了你。”他們對視着,都在想,和這個人說話怎麼這麼難。他們從前一起過日子,雖有意見不合的時刻,但總是一方表現得稍微勉強,另一方立刻退卻。如今兩方強硬起來,居然也會為了這樣的事情像是句句擡杠。他把圍裙一脫,挂在範陽洲脖子上,說:“你沒有找到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之前,我堅持自己的想法——你家的東西我不會弄,我順便去看看小初,你把那條魚宰了。”他轉身出去了。江藍還坐在沙發上出神,葉矜從他眼前走過,去卧室看小初。一進門,他差點被拱翻在地,小明仰着頭,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小明的背上,蹲着大白,大白的翅膀下面,小初睡得正熟。葉矜松了一口氣,摸了摸小明的頭,“看來你們成為好朋友了嘛。”種子葉矜把小初輕輕抱起來,把他放在床的正中央,整個房間暖烘烘的,他睡得酣暢,一翻身,藕節似的小手和小腳都攤開來了。小家夥哭累了,臉上還一道一道的紅印子,葉矜刮了一把,小初不耐煩地躲開了他的手指。他是一定要睡足的,覺不夠就哼哼唧唧地磨人。葉矜把床邊被踢成一團皺巴巴的鹹菜一樣的毛毯抖開,給他蓋了蓋肚皮,大白和小明湊在床邊兩雙眼睛專注地看他。他噓了它們一聲,摸了摸小明的頭,小明立刻癱倒在地,露出肚皮讓他摸。葉矜撸了個盡興,直到範陽洲敲門讓他出去吃飯。大白和小明也亦步亦趨地跟了出來,擠在葉矜的腳邊,葉矜步子都快落不下去。江藍坐在餐桌前,冷眼旁觀。大白和江藍可謂是冤家路窄,哪裡容得了對方這種大不敬,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它立刻大搖大擺地飛上了餐桌,江藍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它扇了一個翅膀。“大白!”葉矜連忙上去阻止,也生生挨了一翅膀。好久沒被大白扇了,葉矜自己都有點懵。這隻鵝和其它的量子獸還不太一樣,不聽人話,還心眼兒小,睚眦必報。好不容易在小孩面前有了點威信,被大白一翅膀給扇沒了。範陽洲過來打圓場,說:“先吃飯,先吃飯。”不知道是對人說的還是對鵝說的。小明拱到了範陽洲前面,哼哧哼哧地擋着,大白輕飄飄地看了它一眼,收了翅膀,消失了。說實話範陽洲做飯手藝真是突飛猛進,數年沒見,已經成了洗手作羹湯的賢妻良母了,幾分鐘熱湯熱菜都上桌了。葉矜甚至有點懷疑當初他們沒離婚的時候,範陽洲燒菜水平不咋地,是為了配合自己捉襟見肘的廚藝。又或者,果然範陽洲是那種一個人也能把日子過到九十九分的人。“我還以為,你隻會做涼拌西紅柿呢……”葉矜愣愣地說。範陽洲眨眨眼,想起來了,道:“我沒找見家裡有什麼菜……”也算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範陽洲繼續道:“我聽說小朋友味覺敏感,所以鹽少放了一些。”葉矜道:“沒事,他好糊弄,跟小豬仔似的,吃得多,啥都吃。”他挑了魚肚子上細細白白的肉,一邊盛在小碗裡留給小初,一邊夾進了江藍的碗裡。江藍擡頭看了他一眼,葉矜挑挑眉,“看什麼,多吃點,等衛高朗來了,餓瘦了我怎麼跟他交代。”江藍一愣,低頭猛扒飯。從前的江藍也許就是一隻純粹的野獸,然而衛高朗把他養成了一個人,在他身體裡種下了軟肋。葉矜估計小初小睡的時間差不多了,把溫熱的魚湯泡飯端進房間,小初果然已經醒了,頭埋在毛巾毯裡,光屁股蛋子朝着門口,葉矜心裡咯噔一下,走過去把他拎起來。“爸爸……”小初耷拉着兩條小眉毛,伸手就要葉矜抱,他平時沒那麼愛撒嬌,但凡闖了禍就賣乖,葉矜看穿了這小鬼的把戲,知道他肯定沒幹好事,一隻手伸長,點着他的額頭,不許他過來。“好好說,怎麼了?”小初支支吾吾,“我,我尿床了……”葉矜扭頭一看,冷汗都要下來了,範陽洲卧室的大床上,一灘醒目的水迹,這陣仗,恐怕是床上全套都要換掉了。範陽洲在這方面可能有潔癖,生活習性簡直就是一隻浣熊,沒事就瞎洗洗,沒事就瞎洗洗。他尴尬地把烘幹的衣服給小初套上,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吃完飯自己給範叔叔道歉去。”客廳裡江藍坐在沙發上,和範陽洲對峙着。江藍是個順着毛逆着毛都紮手的主兒,範陽洲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悶葫蘆,葉矜歎了口氣,意外覺得屋裡屋外還是他最好說話,這兩個向導居然比他一個堂堂的哨兵還難伺候。範陽洲依舊表情溫和,甚至帶着點無奈地看着對方。一般這種情況,被看的人都會奇異地湧現出愧疚感從而很快屈服,然而江藍熟視無睹,仿佛一個壞掉的小機器人,翻來覆去隻會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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