蔔青覺發指眦裂,扯過包袱,随手抄起木柴就砸向長息,嘴裡還謾罵道:“畜生果然是畜生!分毫良心未有!”長息原以為蔔青覺會感激他,結果卻迎來當頭一棒外加诽謗之詞,也怒不可遏,跳起來咬住蔔青覺肩膀,滿嘴血腥。“你給我滾!”蔔青覺是讀書人,力氣不大,辱罵人的詞彙量也不大,和長息在風雨中扭打了片刻,便感到體力和語言嚴重匮乏,憤怒與寒冷使他顫抖不止,最後隻能氣喘籲籲地讓大黑狗離開自己視線,然後大力關門,擦幹身體,洗傷口,上藥,睡覺。至于它有沒有受傷……誰管啊!長息忍住背痛,一瘸一拐走向其他院子,在心裡暗自發誓再也不要多管那個不識好人心的窮書生的閑事。還有小毛賊,給我等着,在我面前來陰的,爺爺我玩不死你!原來你是條好狗蔔青覺去市場買了一大堆饅頭後更不愛出門了,讀書讀得昏天黑地,等朱大娘再次上門造訪,已是初冬,整個平業村銀裝素裹,細雪紛飛。“喲,這孩子,一段時間沒見,怎麼又瘦了?”朱大娘心疼地拉住蔔青覺的手,埋怨這些日子自家生意太好,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都沒時間來看他。蔔青覺笑道:“朱大娘無需自責,我的身體自己知道分寸。閑暇之時您能來與我道道家常,我已感激不盡。”“又說這種話,什麼謝不謝的,我都把你當幹兒子看,你也别總是那麼客氣!”“是是~”蔔青覺注意到朱大娘腳旁五花八門的東西:“朱大娘,您在準備年貨嗎?”“哦,對了,這些啊,都是我們街坊鄰居為了感謝你,給你帶的謝禮!”“可是……我一直都在屋裡待着,并沒有為大家做什麼善事吧?”“嗨,還不是你家那條大黑狗!實在是太乖巧了,上個月它幫年過花甲的趙大爺教訓了成天遊手好閑的不孝子,上上周幫孔家小孫女找到了丢在村外的布娃娃,還幫跌倒的劉奶奶提菜籃子……”朱大娘手舞足蹈、滔滔不絕地誇獎長息,聽得蔔青覺一愣一愣的。“我們都沒見過那麼有靈性的狗,裁縫鋪的錢掌櫃還想把它牽回家養呢,誰知那狗忠誠得很,壓根不願意!所以最後大家都決定讓我來當代表,把謝禮送到你這裡來。”“大黑狗是指的烏桐?”“烏桐?原來他叫這名字啊,大夥兒都管它叫大黑呢!”“那我不能接受!”蔔青覺矢口否認:“烏桐不是我的寵物。”朱大娘納悶:“你趕考那會兒大黑就成天守在你家門口,你們不是一直住一起的嗎?怎麼就不是你的寵物了?”搖搖頭,蔔青覺說:“我也不知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它這等聰慧,說不定是上任主人馴養有佳,但跟我沒有絲毫關系,我甚至都沒有飼養過它,怎能稱得上主人?”“哎,那怎麼辦?我都和大家說了它是你的狗了……算了,你就收下吧!”“真的不行,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啊朱大娘!”“我不管,你不要就自己還回去,我的任務是送禮,既然已送到,我就先走了。”朱大娘擺手,撂下擔子先行告退,走的時候還碎碎念:“這兩天村裡不見大黑,屋裡看起來也沒有,去哪了呢……”望着地上花花綠綠的包裝,蔔青覺無奈地把它們拾起,出門還禮。路過梧桐樹時,特意駐足,然而隻剩滿眼雪白,并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聽朱大娘的描述,烏桐是條善狗,那被善狗咬的自己,莫不成……是惡人?錢老闆送了一匹冰绡,趙大爺送了一雙布鞋……蔔青覺正站在村口按清單分禮,準備挨家挨戶解釋,突然有人跪在他跟前抱住他的腿痛哭:“蔔青覺!我錯了!求求你讓你家狗不要再來折磨我了!我賠償你!我把所有銀子都拿來賠償你行不行!求你了!”蔔青覺連忙扶起他,定睛一看,原來是經常酗酒的祁兵,他腿腳不太好的樣子,杵着根竹竿,頭發髒亂,印堂發黑,神情恍惚,淚流滿面。該不會喝多了在發酒瘋吧?“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蔔青覺試探性地抛出問題,祁兵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抓住蔔青覺的袖子:“嗚嗚嗚……我、我上個月晚上到你家偷銀子……”“等等!我家境貧寒,你怎麼會偷到我的頭上來?”蔔青覺不滿地抽回手。“我,我想的是你每年都要去考試,那肯定會留有盤纏,而且你身子骨弱,就算被發現了也可以毀屍滅迹……”“你!簡直非人哉!”此人過于思想龌龊,禽獸不如,蔔青覺甚至覺得烏桐還是挺好的,至少沒那麼多分計劃。“我知道我不是人,我錯了!但是你家狗也太喪心病狂了!當時我偷東西被它發現,包袱都被它搶過去了,它居然能記住我的味道找上門來。頭一次半夜咬碎了我左腳踝骨,第二次又在夜裡咬斷了我左腿韌帶,我整條左腿算是殘了。之後的每個晚上我都不敢睡覺,一直點着蠟燭,生怕它再出現,白天它又總在村裡晃悠,看得我心裡發怵!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好好休息了,你就告訴我,它到底還要不要我另外一條腿了!給我個痛快吧!!或者我把我所有家當都賠給你,你讓它不要來找我了!”祁兵說罷,激動地拿出錢袋塞給蔔青覺。蔔青覺意識到他似乎對烏桐抱有誤解,心裡不免慌張起來,他拍開祁兵的錢袋:“你最後見烏桐是在哪裡?”“烏桐是誰?”“大黑狗!”“哦,好像……是在我家附近……哎,你就把銀子收下吧……别跑啊!東西你不要啦……?”蔔青覺趕到祁兵家,搜查栅欄邊,沒有。酒缸裡,沒有。灌木叢裡,沒有。難道烏桐已經離開平業村了?蔔青覺失望地歎氣。“汪!”“烏桐!……是阿花啊……”阿花好奇地盯着蔔青覺,蔔青覺和它對視幾秒,想到現在身上穿的就是上次被烏桐咬的那件衣服,于是冒出大膽的想法:“阿花,你能聞出我衣服上其他犬類的味道嗎?”阿花好像聽懂了他的話,上前細嗅,沖他跳了兩下,撒腿跑開。蔔青覺跟上阿花,一直追到村外廢棄多年的驿站旁,它四處搜尋,最終停在一塊略微凸起的雪地上。蔔青覺吞了下口水,用手挖開積雪,刺骨的冰雪包裹住他的雙手,不斷侵蝕入骨,肩上、頭上也落滿銀白,他顧不得那麼多,隻想快點證實被埋在雪裡的是否是烏桐。長時間的挖掘使蔔青覺的雙手幾乎失去知覺,但好歹把長息給挖了出來,他勉強用臂膀環住長息,踉踉跄跄地拖回小木屋。他不知道的是長息早在三天前就出村探查人煙罕至之處,挖洞讓自己藏匿,凝神化運,以度寒冬。結果現在修煉被人打斷,整個人半夢半醒,突感下身灼熱刺痛,長息猛然掙紮,打翻浴桶,在地上翻滾一圈後站穩。看清蔔青覺全身濕哒哒的,雙手手掌夾住木瓢,鍋裡開水翻滾,驚詫萬分。窮書生這是大冬天缺口糧,想把自己炖來吃了?長息壓低身子,龇牙咧嘴,發出警告的聲音。“你沒事了?”長息活蹦亂跳的樣子讓蔔青覺松了口氣,他扶起浴桶,繼續剛才的姿勢往桶裡舀水,也不管狗聽不聽得懂人話,噼裡啪啦不歇氣地說:“我給你備溫水沐浴,但是手凍僵了,察覺不出冷暖,方才燙到你了,抱歉……啊!”手一滑,木瓢盛着大半瓢水落入鍋裡,水花高高濺起,灑到蔔青覺臉上和眼中,蔔青覺吃痛驚呼後,擦幹水漬,又去抓木瓢。“還是我來吧。”一隻節骨分明的大手擋住他。“不用不用……”蔔青覺客氣地剛推辭到一半,就快速彈開,他目瞪口呆地指着眼前黑發如墨,眉眼如畫,衣着華麗的男人:“你你你你你是誰?怎麼進來的?哎?我家狗呢?烏桐!烏桐你去哪了?外面冷,快回來……”長息努力壓制怒氣,把上半身伸在門外呼喊的蔔青覺提回來,語重心長地告訴他:“我就是烏桐。”“怎麼可能。”立馬遭到否定。“……”長息深呼吸,挑眉:“肩膀還痛嗎?”蔔青覺下意識捂住左肩,那場打鬥沒有任何其他人看到才對,難道這人真的是烏桐……?“你……究竟是誰?”“我是永闌院二當家,長息,平日以黑犬為形。”“永闌院?在哪裡?書中好像并無記載。”“永闌院是我等犬妖一族的據點,在寒門山。你看的書主講人文倫理、當今政治,怎會記載這些。”“你是妖怪!?”蔔青覺連退三步,警惕地和長息拉開距離。“對啊,你怕什麼?”長息瞬移到蔔青覺身後,在他耳畔吹氣,蔔青覺吓得腿軟,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不要!你要吃我嗎?我我沒有害過你啊!我不知道你是妖怪不吃骨頭,還有上上次我是想給你撐傘結果風太大把傘吹飛了,上次是我誤會你了我對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計較了行嗎,要不你也拿木棍敲我一頓,打到你消氣為止……”自己還沒出手就吓成這樣,人類真是有趣又可憐。蔔青覺看長息默不作聲,便輕手輕腳往門邊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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