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仔細端詳了一下兩隻瓷瓶,最後将帶蓮紋的握在手心,玉白的那隻放回去:“這藥名為三日鎖心丹,服下一粒,大約有三日左右的時間身子乏力,隻能堪堪行走,跑動卻是不支,更遑論動武,如此一來便不必擔憂桓遠借機逃走。”“這個,會不會對身體有損害?”“自然是有一些的,三日之後,桓遠需要卧床調養半月,才能恢複如初。”容止很随意的說着,好像這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手中藥瓶朝楚玉遞了過來。楚玉盯着他,手卻不去接:“桓遠是不是曾經得罪過你?”假如沒有,何以要慫恿她對桓遠施加這麼陰損的藥物?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既然容止在内苑的權力如此之大,那麼那些記載各男寵資料的卷軸,是不是他也曾經手過呢?假如是這個緣故,卷軸上不見容止的記載,也是理所應當的事。她還記得,府上曾經有幾個男寵,據說因為不守規矩被處置了,那是不是容止幹的?容止聞言一愣,他擡眼望向楚玉,漆黑的眼瞳裡,如雲一般翻卷着微妙的情緒,他平素看來總是高雅又深沉,這一番錯愕,帶着幾近微微的哀恸之色,好像嚴密的面具乍然破裂,露出了一角絕色的臉容。他的神情素來平和高雅,這不同尋常的刹那波動,反而令他生出一種别樣的驚魂動魄的詭豔,楚玉刹那間幾乎失了神,片刻後才收斂心志,卻還是被他看得心虛。雖然明知道自己沒什麼可心虛的,可是被這樣一雙眼睛望着,她還是忍不住心虛……不僅心虛,還心跳亂了好幾拍。“公主既然舍不得讓桓遠受苦,那麼便讓越捷飛留神将他看緊一些,此人假如放到了外面,一定會反過來成為對付公主的利器。”容止微微一笑,方才異樣的眼神好似水月鏡花的幻影一般,就那麼不着痕迹的抹去,他将藥瓶放回原處,“容止還有要事,先行離去了。”他甚至連最簡單的禮節也省略了,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楚玉就算再遲鈍,也曉得容止好像是生氣了,而生氣的原因恰好是她。可是她想不通那家夥為什麼生氣,她隻是不想傷人而已,這樣有什麼問題嗎?那家夥究竟在計較什麼?有什麼問題坦白說出來不行嗎?給她擺什麼臉色?古人真是莫名其妙!容止莫名其妙的走了,楚玉比他還要莫名其妙的留在原地,手上雖然拿着書,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她想來想去,怎麼都想不通,容止在氣惱什麼,照理說,容止在府内的地位,幾乎就是在山陰公主一人之下,其他所有人之上,甚至連驸馬都未必能比得上,而根據幼藍所說,容止平素待人十分的寬厚,并不似小心眼的人。她隻不過是帶桓遠出府而已,也沒有說要給他什麼天大好處,容止不至于連這點小事都容不下吧?思來想去的亂成一團,不知不覺太陽西斜,夕照從窗口打入屋内,打在書頁和楚玉手上,給如玉的手指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輝,楚玉知道自己這個狀态是看不進書了,隻有暫時放下,回到東上閣吃了晚飯,又洗漱一番,天色便完全暗下去了。楚玉記得明天就是與裴述約定的參加詩會的日子,也不想睡得太晚耽誤時候,便走回卧室準備睡覺,她心中有事牽挂,沒有留神卧室所在院子前侍衛的奇怪神情,以及幼藍的古怪眼色。推開房門,楚玉如同這些天一般随口吩咐幼藍不用守着伺候了,進屋反手關門。屋内沒有點燈,但是楚玉這些天來已經把擺設位置記得爛熟,不需分辨便順暢走到床邊,手摸在腰上準備解衣上床,可是她尚未動手,便嗅到空氣裡有一抹溫暖柔滑的,若有若無的香氣。楚玉皺一下眉,原本這卧室裡是點燃熏香的,但是楚玉嫌點香時緊閉門窗空氣不流通,加上身上沾染得滿是香味也不習慣,便讓人撤了,幾日下來屋内香味漸漸消散,怎料現在又聞到了,她才想出聲叫人進來詢問,卻又忽然想起這香味似乎不是熏香,她好像在哪裡聞過。沉思片刻,楚玉眯起眼睛,借着屋内微光,卻隐約的瞧見,在自己的床上,被子下似乎有一個人形的隆起。楚玉沉默的看了一會,走到牆邊點燃挂在牆上的燈具,并不算明亮的黃色光線,立即充滿了整個房間,也讓楚玉看清楚了床上的人,那人整個身子連同腦袋幾乎都埋在被子裡,隻露出宛如絲緞般柔軟光滑的黑發,鋪在床上。楚玉走回床邊,雙手環胸,淡淡道:“出來吧。”那人緩緩的爬起來,不出楚玉所料,果然是墨香,他身上獨特的香氣隻此一家别無分号,若不是聞到了這香氣,她還不會覺察床上有人。墨香姿态慵懶的支起身子,絲被順着他起身的動作滑落,一點點的,露出光潔的頸項,圓潤的肩頭,修長的手臂,和纖細柔韌的腰身,他的肌膚姣白如玉,神情似夢非夢,狹長鳳眸之中水光潋滟,流轉着驚人的妩媚,伴随着周身的異香,簡直是天生尤物。但是楚玉并不為之所動,隻是冷淡的注視着他,墨香似乎能感覺到她心中所想,咬一下嫣紅的嘴唇,眸子半垂下已是泫然欲泣,但眼淚卻不落出來,隻在眼裡盈盈的含着,他輕啟朱唇,道:“公主,都已經這些天了,你當真一點兒都不想墨香麼?”楚玉皺了皺眉,并不說話。墨香眼睫微微顫動,一滴晶瑩的淚水便凄然落下:“墨香很害怕,墨香原本便是主人送來的玩物,除了侍奉主人,本身全無所長,倘若公主不要了,墨香不知該如何自處,公主會不會厭倦了,要把墨香送給别人?”楚玉原想呵斥他,可是見他身體微微顫抖,已是不能自持,心頭還是一軟,溫聲道:“你盡管放心,我雖然不再貪戀……床笫之事,可也絕不會如此待你,若你實在是不願離開,有我一日,有公主府一日,便不會少了你的衣食,你就算想在這裡住一輩子,也行。”她心中歎息,看這個情形,這墨香也是受過不少苦,才會如此沒有安全感,甚至想方設法爬到了她床上,希望能用身體争取什麼。好不容易打發走感激涕零的墨香,楚玉叫來侍衛,問道:“你們怎麼放他進來的?”她不是早就宣布過不要輕易放男人進來麼?幸好這是墨香,倘若是心存殺意的人,趁她就寝時一刀刺過來……侍衛恭敬的道:“是容公子帶他進來的,我們以為是公主的意思。”楚玉默然片刻,點點頭,叫來侍女換過盈滿墨香體香的床單被子,終于躺上床時,已經有了倦意。雖然心中尚有許多不解,可是倦意與黑暗一起襲來,楚玉慢慢睡去。……墨香用單薄的衣衫包裹住身體,走出東上閣時,面上還帶有凄色,可是才走入西上閣,神情便陡然一換,倘若楚玉在此,定會吃驚得說不出話來,此時的墨香,妩媚的眼眸中目光平穩堅定,身軀雖然柔弱,卻似蘊藏着不可摧毀的韌性。西上閣的隐香苑,是墨香的住所,原本與他同住的還有一名男寵,隻不過此時已經離開。走近隐香苑的主屋,屋内站立着一個人,那人背對着墨香,雪白的衣衫曳地,身姿孤絕冷峭,在黑暗之中,仿佛漂浮的冰雪。墨香趨步上前,半跪在那人身後,道:“見過容公子。”那人轉過身來,彎腰攙扶起墨香:“說了許多次,不管是私底下還是外面,都不要對我行此大禮。”在外是不能,在此是不必。他的嘴角牽着柔和散淡的笑容,漆黑的眼眸幽深不可度測。正是容止。敬酒與罰酒夜沉如水。容止身後跟随着四名侍衛,雙手端着一隻托盤,盤上放着一尊酒壺,一隻白玉杯子,五人走進了修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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