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下唇,轉瞬間又整理好了情緒,笑道:“殿下到底想聽妾身說什麼實話呢?是說妾身并未找到的首飾到底有多貴重,還是……”她的笑容慢慢停滞,“還是說妾身到底是如何同太子殿下碰見的?”蕭景承在聽到“太子殿下”幾個字時,眉心一跳,面上的神色更為冷凝起來。阮盈沐一咬牙,低聲道:“殿下您在懷疑什麼?這是妾身夜已深,惜春居内外悉悉索索的響動都漸漸隐去,歸于一片甯靜。阮盈沐躺在床榻外側,背對着蕭景承蜷縮成一小團。聽到身後呼吸聲變得極為舒緩後,她又緩緩睜開了眼眸。初一已過,今夜窗外的月色格外皎潔明亮。或許是她吃了糕點又撐着了,現下怎麼也醞釀不出來睡意,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圓月,發起了呆。方才她更衣時,背對着豫王殿下,将藥方和藥渣子悄悄轉移給了紫鸢。這兩樣東西在紫鸢身上放着,反而比在她身上要更安全一些。她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豫王殿下天生寒疾,但并非無藥可醫,多年來都拖着未能痊愈,原因竟是有人刻意在他常年服用的湯藥上動了手腳。而豫王殿下服用的藥方,是由皇宮裡的太醫院親自研制的,藥方上不可能會出什麼問題,要出問題,必然是出在煎熬湯藥的過程中。目前可以确認的是,豫王府中最有可能在湯藥中動手腳的是秦婉兒,或者說至少是秦婉兒手下的人。明面上秦婉兒是皇後宮裡出來的,屬于皇後母族這一派系,但這卻不能作為認定她是受了皇後……“呼……”阮盈沐悄悄吐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這個猜測太過大逆不道了,且不說她沒有證據,即便若是讓人知道她有過這種想法,都不夠她掉腦袋的。而初一在皇宮中,她又得到了另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豫王殿下在未出宮前,他服用的湯藥都是由賢妃身邊的老嬷嬷親自看管的。本來她隻要将太醫院的藥方和藥渣子偷出來,再比對王府的藥方和藥渣子,至少便能查出來豫王殿下現在服用的藥,問題出在了哪裡。隻待再小小設一個局,讓秦婉兒自投羅網,交代了全部原委也并不是什麼難事。可如今事情變得更為撲朔迷離了,難道秦婉兒是受了賢妃指使?賢妃作為豫王殿下的養母,為何要害他?他們母子的關系又為何如此冷淡奇怪?還有,以她的直覺來看,豫王殿下對太子殿下一定是抱走不甚明顯的……敵意。身後的蕭景承突然翻了個身子。她一驚,思緒被打斷,僵硬着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連呼吸都暫停了。半晌後沒聽到别的動靜,這才又松了一口氣。真的像做賊一樣。她露出了一個自我嘲諷的笑來,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不是吧,真的有賊?阮盈沐敏銳地聽到了一絲門或者是窗子被撬動的聲響。她不動聲色地也翻了個身子,在黑暗中微微眯起眼眸,仔細分辯聲音的來源。她在心裡估摸着紫鸢聽到她的求救聲能立刻趕來的可能性,以及,惜春居這種地方居然會出現夜賊?恐怕,對方明顯也并不隻是單純的賊了。她選擇先輕輕地推了推身邊剛剛睡熟的豫王殿下。……沒有任何反應。阮盈沐隻能無奈地将自己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握在手心。門極其輕微地被推動,随後又阖上,有黑影悄無聲息地摸了過來。阮盈沐雙眸微閉,呼吸平緩,卻在黑影靠近床榻舉起白慘慘的刀刃那一瞬間,突然暴起,直接将手心的簪子釘死在對方的脖頸上。“啊啊啊!”黑影發出幾聲壓低的隐忍的慘叫聲,一掌拍向阮盈沐,往後退了一步。“殿下,快醒醒!”阮盈沐顧不得失禮了,用力抽了蕭景承的胳膊一巴掌。她本來以為她可以一擊斃命,但她忽略了這根簪子的脆弱性,也算錯了她和歹徒的距離,導緻她居然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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