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紅衣掙脫了七夜的懷抱,盤底鞋發出脆脆的聲響,走到一邊,似是在落淚。外面的狂風驟起,肆無忌憚的席卷過皇宮的每一個繁華的宮殿,天也似受了什麼驚吓一樣,大雪飛揚不止。七夜匆匆的走到紅衣的身邊,猶豫了一下,重新的抱住了女子,隔着珍珠鍊子,看着窗外,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什麼,隻是覺得視線裡一片蒼白。然後,浮現出來了淺裳的面容。中毒之後的蒼白。眼神微微的變得有些不留情,看着紅衣,許久,才說:“紅衣,朕會一直珍重你的,就像是珍重淺裳一樣珍重你。”紅衣輕輕的靠在七夜的肩膀上,沒有說話,隻是那麼沉默的靠着。,七夜的眼睛不覺自主的浮現出了那個蒼白的面孔,倔強而脆弱的表情,像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一碰就會破的幻境。懷疑他知道,淺裳住進了他的心裡。他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她。以後,将來,她都會懂得。這麼想着,七夜的臉上浮現了一絲連自己也察覺不到的笑意。“紅衣,朕要去看看淺裳。”“皇上慢走。”紅衣笑着,看着七夜離去。笑容随後凝固在了她白皙好看的面頰上,環顧了一下四周,熟悉的床榻,熟悉的屏風,熟悉的味道……仿佛,那個男子,方才沒有來過。然而,此時,細細看去,一切仿佛又變得分外的陌生,顯得分外的空蕩。鳳宸殿,多少女子,向往的地方,然而,如今,卻是她萬分厭惡的。若是,命運可以交替,她甯願做那個在冷宮裡呆過五年的女子。即使悲哀,即使被七夜唾棄過,即使被七夜虐待過,即使被七夜囚禁過……然而,那些都是那個少年帝王,不懂愛的帝王,表現愛的方式。她很了解他,了解到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心裡都可以體會到。所以,七夜是愛着淺裳的。她早就知道了。這也是她無奈,無力改變的局面。“來人!”響起了慌亂的腳步,侍女侍衛匆匆忙忙的進來,站在紅衣的面前。大家看着紅衣難看的面容,連擡頭都不敢擡。“時刻注意這靜心閣的動向,還有貴妃的孩子。”紅衣慵懶的坐在了貴妃椅上,眼神陰沉沉的看着大家,心裡閃過一絲盤算。孩子黑暗,又是恐懼而熟悉的黑暗。她很難受,甚至覺得自己可能随時離去一樣的難受,沒呼吸一下,都是那麼的困難。她哭喊着,想要睜開眼睛。“淺妃娘娘,淺妃娘娘……”是黃莺的呼喊,脆脆的,輕輕地,然而,讓昏迷中的淺裳有些糊塗,仿佛一切都倒流了一樣。她居然喊自己淺妃娘娘……她記得,自己從車子上摔了下去,而心髒和腦子劇烈的疼痛,不消一刻,便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中。之後,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了。像是突然間有了念力,想要知道些什麼一樣,突然的睜開了眼睛。依舊是靜心閣,暖爐整整放了四個,圍繞着床榻,黃莺焦急的坐在自己的身邊,付絮站在一旁,低着頭。兩個人看上去都有些戰戰兢兢。“朕讓你們好好照顧着淺裳,為何,這都幾日了,怎麼還沒有醒來!”七夜的咆哮在不遠處傳來,淺裳蹙眉,不悅。“皇上,淺妃娘娘醒來了。“黃莺先注意到淺裳細微的動作,連忙一把按住了她,安穩的說道:”娘娘,您現在懷了身孕,不能起床。“付絮也連忙伸出了手,替淺裳把脈,許久,擦了擦汗滴,才喜悅的對着七夜說:“皇上,娘娘身體已無大礙,隻要好好調養,便會平安無事的誕下小皇子。”衆人紛紛都說些什麼?淺裳皺着眉,有些迷糊,疑問的看向了黃莺,黃莺瞬間明白了,兩個人的默契,雖然隻是短短的半年,卻像是很早之前邊熟悉了一樣。孩子“娘娘,您懷上龍子了,現在的身子闆很尊貴的,得好好的養着,隻要生下了龍子,您的未來便有指望了。”黃莺看上去很高興。淺裳愣了愣,沒有多餘的高興,隻是平淡的一張臉,眼睛眨巴眨巴,裡面蓄滿了潮濕。黃莺吓壞了,連忙安慰道:“娘娘,您怎麼傷心了?這不是好事麼?皇上都高興的不得了,您生病的時候,皇上天天守着您,太後還來了好幾次呢。”“對了對了,娘娘,您一定是高興過度,樂極生悲了吧。”黃莺伸手,剛要擦淺裳的臉,然而被七夜阻止了:“你們都下去吧。”待得衆人離去,七夜微微的壓住自己不悅的神色,看着淺裳。她為何一清醒,就和他唱反調?明明是喜事,為何哭喪着一張臉,仿佛是要死人一樣。“淺裳,朕封了你做妃子,待你身子好些了,就給你舉行封妃儀式,你隻要放心便好,雖然地位不及皇後和貴妃,但是朕會對你最好的。““而且,朕會在北部給你重新建一個宮殿,你小時想象的那個樣子的,好不好?”七夜從來沒有對人這樣細聲細氣的說過話,第一次,第一人。然而,這樣說出來的感覺,還不錯,心裡舒坦,但是有些緊張。他怕,她開口拒絕。“不。“淺裳突然間尖銳的說了出來,瞪着大大的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什麼樣恐怖的事情一樣,尖銳的聲音喊道:”不要,我不要這個孩子,我不要孩子!“孩子隻要沒有,她便不會疼痛,隻要沒有,她便不會傷心。她不要任何孩子,搶走了她對第一個逝去的孩子的愛。她隻愛那一個孩子的,即使是當成了淺妃娘娘,她也是不願意的。憑什麼,他想的時候,就這般的寵愛着這個孩子,那第一個呢?第一個孩子,他不喜歡,所以,就該死掉嗎?七夜的臉色瞬間變得那麼難看,她居然說不要她的孩子!怒氣橫生,然而女子臉色單薄,他不想傷害她,那是于心不忍的。隻能強自的壓住往上竄動的怒火,好聲好氣的繼續說:“淺裳,朕知道你在生朕的氣,朕保證,以後隻寵你一個人,這個後宮再也沒有什麼雨露均沾,隻有專寵,你說好麼?”淺裳從沒有見過七夜這樣的對她說話,詫異的睜開眼睛,看着他,許久,才喃喃的說:“皇上,富貴頭銜,從來都不是淺裳想要的。““曾經,淺裳嫁給您是因為淺裳愛您,現在,淺裳不愛了,也累了,淺裳想要的隻是自由。”淺裳說出這些的時候,不是不心痛,她在想,自己有多大的把握可以保住這個孩子呢?若是非生不可,那麼她便要竭盡全力的保住這個孩子。若是有一絲的不妥,她甯可現在不要,如此,以後便會不用心痛。“相信我,淺裳,朕會讓你自由的,以後,這個皇宮,淺裳愛如何便如何,即使是皇後,也不能阻擋你半分。”七夜信誓旦旦,這一刻,他知道,他在害怕,心裡在擔憂。大業,恩情同自己愛的女子和孩子比起來,都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孩子七夜的心裡不是不難受的,淺裳方才說出那一句不愛,讓他的心陡然的疼痛了起來。他知道,這是他應該得到的。曾經,是他扔掉她五年不管不問的,她拿他沒有任何的辦法,沒有任何的能力報仇,能做的,隻是最簡單的,便是不愛他。人生,難道就是這樣的麼?他開始珍惜的時候,卻是已經馬上失去了!他不允許的!他是一國之主,堂堂的帝王,什麼得不到!所以,這個女子,絕對,絕對,他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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