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裴先生,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方,方齊瑞。方泓的方,齊曼容的齊,瑞雪豐年的瑞。至于開風眼酒吧的方栖甯,他是我弟弟。”鐘遙愣住了,無意識地重複着他的名字,“方齊瑞……”“嗯,”方齊瑞握住他小巧柔軟的手掌,放在自己臉頰上,“是我。”他趁着鐘遙尚在經受巨震,自顧自說道:“你困不困?我給你說個故事吧。”南城與嶽東省并無時差,這邊方齊瑞正在做一場遲來的自我剖白,另一邊的方栖甯已經快要醒來。昨夜不曾入夢,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事情,到最後都要懷疑陸岸會被他煩死,入睡前的面容恬靜又溫柔,是一個階段的解脫。一小時後緩緩醒來,方栖甯翻身趴在床上,用手指去點陸岸的眼皮,玩心正盛,手指忽然被身下的人攥住,吓得他不敢動彈。房間裡布滿了剛曬過被子的溫暖氣息,他們近到鼻尖都是彼此的呼吸。陸岸拉開被子把他攏進來,一個爆栗彈在方栖甯腦門上,“大清早的就開始鬧。”方栖甯用腦袋去蹭他的下巴颏,擡起頭來又把手指按在他下巴上的小窩裡,一副鐵了心要做混世魔王的模樣。“喬兒要出去一陣子,我等會起來去給他送機。”方栖甯猛然想起這事,認真地同他報備。“嗯?”陸岸轉念一想,“那你呢?”方栖甯一臉茫然:“我?”陸岸說:“你的時間不是也空下來了嗎,空出來的時間,我們來……安排一下?”thetruth·04方栖甯的送機計劃照常進行,胡鬧了一通再慢吞吞爬起床,洗漱一新後由陸岸開車載他去了機場。雲層時聚時散,綴于碧色天空,氣溫回升了好幾度,緩慢升起的太陽照進了這座城市的每一處角落。早餐鋪剛過一天之間最忙的時間,裹着夾襖的老闆摘下手套圍裙,搬了個小闆凳在店門前的空地坐着曬太陽。剛結過一次果的銀杏樹齡至少有三百年,樹幹粗壯,有如标志物一般駐紮在小區後的小廣場,樹底下圍了一圈的座椅上坐着四五個老人,這是他們一貫的栖息地。方栖甯抱着一袋子牛奶,一邊嘬一邊往車窗外張望。這兩年南城的經濟發展一直是個坎兒,前有狼後有虎,周邊地級市虎視眈眈,南城在停步不前裡來回打着轉。機場還是很多年前建的,各方面設施水平都大打折扣。掐着時間趕到機場,方栖甯低頭看了看表,離登機恰好還差五分鐘。方栖甯原以為按照謝喬的性子,不到登機前一分鐘不會出現的。沒想到他來得還挺早,風衣長過膝蓋,上身的幾個圓形紐扣就是擺設,内襯的毛衫領口微低,露出一截突起的鎖骨,以及光潔的肌膚。“喬兒!”陸岸和他打了個招呼就自覺退讓到一邊,不幹涉方栖甯與朋友的告别。機場的人不多,一不是旅遊高峰期,二沒有明星紅人駐足,謝喬一擡眼看見他,笑得眼睛彎成了半月,“又不是一去不回,你怎麼還來送機了。”方栖甯仔細端詳他一番,憂心忡忡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要出去很久。”“你想多了,不過是我爸又開始想要擺布我了,躲一陣子,等他偃旗息鼓我再回來。”“好吧,”方栖甯和他說,“不要搞人間蒸發那一套。”廣播通知響起,謝喬朝他伸出手,笑容十分溫和,褪去了平日裡的神情。這個擁抱沒有持續很久,謝喬灑脫地擺擺手,夾着機票頭也不回地走向了登機口。方栖甯站在原地停頓了很久。陸岸從後面走過來,與他并肩立在一起,偏過頭說:“走嗎?”方栖甯回過神來,“走吧。”從機場離開,他們沒有選擇原路返回,而是轉去了高鐵站。早上方栖甯和陸岸一拍即合,一個提出另一個立刻響應,瞬間定下了出行計劃。天羅地網已經撒開,隻等下月初的一場好戲,在此之前,方栖甯可以有時間讓緊繃成弦的自己放松幾天了。國内他們一起去過的地方有不少,陸岸讓方栖甯拿主意,思來想去,方栖甯最後蹦出來一句,“去你劇組看看吧。”陸岸失笑:“約等于是去工作的。”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同意了方栖甯的建議,當即定下了機票和車票。劇本設定在一座小城,取景地不遠,但卻要繞相當麻煩的一段路。大概一個多小時飛到省會,落地省會再坐二十分鐘的高鐵。這還沒完,取景地在地級市下面一個臨海的小縣城,每天隻有早中晚三班去縣裡的大巴。縣城其實還算宜居,主要是人口密度低,環境狀況比許多一線城市要好上很多。當地住戶也因此開發了特色民宿當作副業,方栖甯和陸岸過去可以直接訂個小公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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