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動讓開,裴澤噙着笑颔首,豎直腰身,和老闆并肩往私人包廂走去。口袋裡放了一顆水果糖,是南城的老牌子了,接近冬日的天氣裡也不怕融化。用糖果來戒煙不知道是誰先開辟的說法,裴澤不算有煙瘾,但他養成吃糖的習慣,的确是為了一個不喜歡煙味的人。他熟練地剝開糖紙,将方形的水果糖壓在舌下,清涼甜膩的觸感反哺感官,是裴澤這兩年最為熟悉的滋味。老闆和俱樂部裡的熟客打招呼,眼下青黑的中年男人單臂摟着一個妝容淺淡的女人,騰出另一隻手掐着煙卷,面容松泛地吸了一口。身旁細腰長腿的女人不露聲色地皺了皺眉,一瞬的厭惡一閃而過,翹起塗了淺淺一層口脂的紅唇,迅速恢複成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樣。漂亮的單身女人在這個世上本就是弱勢群體,面臨她們的常常有兩種結果,依附于愛好養護玫瑰的男人,或是漸漸與西西裡的瑪蓮娜重合,在更底層的環境裡無力地抵抗豺狼虎豹。兩種對于裴澤來說都很常見,眼前這個女人大約是不痛快地選擇了前一種,不論心中如何厭棄,她的确得到了如己所願的生活。裴澤上下牙一合,咬碎嘴裡溶了一半的硬糖,與這對男女擦身而過。至少她是有的選的。世界上有更多可憐的女人,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過早進入娛樂圈,賺得名氣獎項萬人愛慕,又比旁人更早抽身離開,誰不說她幸運之至。縱使是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她一生也隻有一次能夠為自己做主的時刻。老闆咔嗒推開一扇門,裴澤輕易地收回思緒,笑着坐進沙發,等待着鐘遙替他赢來的賭注。牆上挂着一幅色彩豔麗的油畫,十分符合老闆的收藏癖好,裴澤家中恰好有同場拍賣與他失之交臂的另一幅,鐘遙争氣,替他保存了家中那幅競價百萬的畫作。窗外是灰蒙蒙的天,重重疊疊足有四五米高的圍牆外架着電網,會員開來的标識不一的車輛停在俱樂部外圍。裴澤的目光停留在電網的頂端,一隻分辨不清種類的白鳥低低掠過,在遍布高壓電的繩網上來回穿梭,稍有不慎踩在上面,就能将它雪白的羽毛燒成黑灰。一座普通的台球俱樂部擺不出這樣隆重的架勢,在抽葉子合法的國度,這裡能夠看到的不止是供本國人消遣的葉子,譬如現在,老闆手裡撚着的一小袋物品,要比衆所周知的罂|粟昂貴得多。老闆将塑封得嚴嚴實實的物品往桌上一擱,從大衣口袋裡掏出煙盒,锃亮的金屬材質虛晃了一下,他抖了半根出來,出聲打破平靜:“來一根?”裴澤微微搖頭。“沒加料。”老闆想到了什麼,纡尊補了一句。裴澤并未反駁他的說法,緊跟着也解釋了一句:“他不喜歡煙味。”“看不出來啊,”老闆笑笑,把煙盒往旁邊推了推,“難得,挺少見這麼照顧伴兒想法的。”裴澤平淡道:“看各人習慣。”老闆不和他打太極,直接進入正題。一場無傷大雅的小賭局,輸給裴澤也沒什麼好說的,他還不算輸不起的人。“這樣的小玩意我這兒見過太多種了,每天都有人交易,你知道,我沒法透露過多給你。”老闆拇指上下勾動,火機在燃起和熄滅兩種狀态裡來回切換。裴澤輕笑一聲,看了眼窗外道:“放心,我明白你的規矩。”round3-12私人包廂裡短暫的十分鐘,在鐘遙這裡仿佛度過了一整個秋天。提前回到俱樂部外的車裡,他攤開手心,細細密密的汗終于風幹,握着球杆時的觸感卻并未完全消失。他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或者說一件物品。從孟明奕手中轉到裴澤手中,原本以為要像伺候孟明奕一般讨好裴澤,他自以為預料到這一周的一切,卻錯得徹頭徹尾。弱肉強食的世界裡,蕭栩是一隻兔子,能走能跳,至少擁有自我抉擇的意識。而鐘遙比兔子更低一級,他是野草。野草當久了家花,并不會真的認為自己原本就該生長在精心布置過的花園裡。孟明奕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仍然是十八歲的鐘遙遠,無根無基,随風飄搖的一株野草。裴澤和孟明奕不同。孟明奕隻是有心栽花花不開,浪費了四年的時間也沒能教他相信自己是一株家花。雜草開不出花苞,孟明奕的願望注定落空。裴澤要可怕得多,他好像一個時刻都在笑着的實驗室狂人,溫柔地對待鐘遙,每分每秒都在向鐘遙灌輸一個念頭——你是人啊。草本植物和靈長類動物之間存在不可磨滅的物種隔離,裴澤的舉動太過瘋狂,鐘遙戰戰兢兢地接受他的洗腦,明知這可能會很糟糕,心中依舊隐隐地奉他為真理。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惡果之下 娛樂:你們不帶我玩,那我就掀桌子了 公子每晚都穿越 頂級Omega的專屬抑制劑 殺手十二歲:卧笑桃花間 毒妃12歲:别惹逆世九小姐/ 袖手天下:别惹逆世九小姐 我家世顯赫,躺平不過分吧! 反攻為攻 我與她的複仇聯盟 女神警之隐匿的真相 柔弱乖巧的沈夫人,馬甲多力氣大 穿越獸世:冷酷王蛇被我親懵了 苦艾【CP完結】 一朝重生,我要做惡毒反派!! 美人有毒(快穿) 異星開拓,我就是亡靈大法師 星際之神筆帝後 海賊:和廚師長大人談戀愛! 天下為聘:盛寵嚣張妃+番外 小笨仙卯上大魔頭:轉世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