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動要指點自己劍法?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果然,下一刻,他的大師兄就儀态萬方地說出了本來目的:&ldo;哎呀,我想起來了,今天師父還罰了我抄經,呃……這個,看來為兄是沒有時間了,不過你要是能幫我抄幾遍……&rdo;嘿,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于是程潛頭也不擡地将他撅了回去:&ldo;師兄還是抄經去吧,練劍這種粗活我可不敢勞動您,怕您老人家閃了腰。&rdo;嚴争鳴:&ldo;……&rdo;人生為什麼不能隻如初見呢?他那雖然假惺惺,但客客氣氣的三師弟再也找不回來了。&ldo;慢着!&rdo;嚴争鳴仍然不肯放棄,他眼珠一轉,瞥見四下無人,于是一擡胳膊勾住程潛脖子,将他拽過來,悄聲道,&ldo;替我寫幾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rdo;程潛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ldo;大師兄,&lso;衣帶怎麼系才能飄起來&rso;這種大秘密就不必告知小弟了。&rdo;嚴争鳴二話不說,利用身體高大之便,一路将程潛夾在胳膊底下挾持走了‐‐走得腳下生風,一點也不像剛中完暑的。程潛很少在山頭亂逛,每天就是兩點一線地從清安居到傳道堂,再從傳道堂回清安居。他當然不是沒有好奇心,隻是自制力極強,認為自己學藝未成,四處亂跑不像話,因此雖然知道扶搖山上有很多前輩留下來的洞府,卻基本上沒有探訪過。嚴争鳴一路将他挾持到了山頂,在獵獵的風中,把程潛帶到了一塊長得很像猴子的奇石旁:&ldo;就是這。&rdo;程潛瞥了一眼,疑惑道:&ldo;這……莫非是師兄給小師弟立的雕像?&rdo;嚴争鳴得意洋洋:&ldo;小東西,不要逞口舌之利,有你求我的時候。&rdo;說完,他從懷中掏出手絹,沿着石頭外圍擦去了塵土,隻見那裡竟有一條門形的縫隙。嚴争鳴将手附在了那石門上,低頭斂目片刻,一陣&ldo;吱吱呀呀&rdo;的響動後,石猴腹上的門被他推開了,裡面是個逼仄的小山洞,洞口能看見直通往地下的一排石階,黑呼呼的。嚴争鳴:&ldo;這道門隻有能引氣入體的人才可以推開,這山上除非你去求師父,否則也就隻有我能帶你進來了‐‐跟我來。&rdo;說完,他一矮身鑽了進去。程潛懶洋洋地跟在他身後,剛開始并不是分感興趣,敷衍着問道:&ldo;這是什麼地方?&rdo;嚴争鳴一邊在前領路,一邊說道:&ldo;沒人給它起過名,不過師父管這裡叫經樓。&rdo;程潛一愣。左右兩側的石壁上刻錄的明符仿佛能感覺到有人進來,原本幽暗的牆壁在兩個人走進來後,立刻發出了幽幽的白光,不刺眼,卻剛好照明。&ldo;裡面收錄了我派數千年來無數典籍,除了師父摯愛的那些個百家經文以外,還有前輩們四處搜羅的心法劍法,&rdo;嚴争鳴如果有尾巴,此時應該已經翹起來了,&ldo;小銅錢,以後碰上師父再讓抄什麼經書門規的,要是你能給我分攤一部分……我就可以每十天來給你開一次門,怎麼樣?&rdo;說話間,石階已經要走到盡頭,一陣故紙堆的墨香撲面而來,程潛忍不住有點懷疑地問道:&ldo;既然這麼厲害,怎麼我從來沒見師兄你來過?&rdo;嚴争鳴義正言辭地答道:&ldo;貪多嚼不爛,欲速則不達,我現在隻需要練好本門木劍就好了,了解太多反而容易分神。&rdo;一套入門劍法練了七八年,還真有臉說‐‐程潛簡直拿他沒有辦法,但下一刻,他卻結結實實地呆住了。狹窄的小路到了頭,前方忽然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石洞躍然眼前,書架自下而上直通洞頂,一疊疊絲絹、竹簡、獸皮以及最常見的紙書,分門别類而列,有心法、劍法、各種旁門左道,乃至于名山大川遊記奇聞等等‐‐不一而足,卷帙浩繁。石洞後面還有石階,通往更下層。嚴争鳴雙手一背,說道:&ldo;經樓共九層,藏書不計其數,李筠那些亂七八糟的配方都是以前跟我打掃經樓的時候趁機偷的,啧,這不成器的東西‐‐對了,銅錢,你決定替你師兄我抄經了嗎?&rdo;程潛感覺自己是一隻耗子掉進了米缸裡。他從未看嚴争鳴這樣順眼過,此時此刻,别說是替師兄抄幾遍經書,就是以身相許都是可以的!可想而知,從這以後,程潛過上了越發深居簡出的日子,他自己的功課片刻不放松,閑暇期間要分擔大師兄那些不斷增加的各種罰抄,還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消化自己在經樓裡看的書。嚴争鳴按照承諾,每十天替他開一次門,而程潛就像一隻貪心不足的蛇,恨不能将整個經樓都塞進腦子裡帶走,每每囫囵吞棗地記住幾大篇,再用剩下的十天回去慢慢琢磨。這樣的日子充實而流逝得飛快,轉眼就是春去秋來的一整年。期間,天妖水坑姑娘已經表現出了她非人的一面‐‐超前地學會了爬走蹦跳,明明破殼而出隻有周歲,個子卻已經及得上凡人女孩三四歲的樣子了。程潛風雨無阻,不間斷地往經樓裡溜,同時,他一手字也臨摹得越來越像山上碑文,甚至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如何模仿嚴争鳴的字。嚴争鳴一開始以為程潛像李筠一樣,會偷偷揣走幾本旁門左道與奇聞異事的故事書,誰知有一次無意中瞟了一眼,竟發現他在正經八百地看劍譜與功法。嚴争鳴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大師兄就此得出一個結論‐‐銅錢這小子瘋了。在扶搖山上,尤其對比那入門一年多,門規上的字還沒認全的韓淵來說,程潛是個絕對的異類。有一天,在替程潛開啟經樓門的時候,嚴争鳴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中疑慮。&ldo;銅錢,&rdo;少爺正色道,&ldo;你到底打算幹什麼,是要去南天門造反麼?&rdo;程潛搪塞道:&ldo;師父說了,&lso;莛與楹,厲與西施,道通為一&rso;,大道雖有萬變,卻不離其宗,我是打算多看一些,以便和本門功法相輔相成。&rdo;嚴争鳴奇道:&ldo;你才入門一年,看功法着什麼急?&rdo;程潛道:&ldo;去年咱們從妖谷回來的時候,大師兄不也說要拔光紫鵬真人的毛嗎?不學好功法,怎麼鬥得過她?&rdo;嚴争鳴更驚奇了:&ldo;是啊,我說&lso;總有一天&rso;,那老雜毛都八百多歲了,我才十六,我着什麼急?說不定過個七八百年,我比她還厲害呢。&rdo;這絕對是在做白日夢……這一段時間,嚴争鳴少年身量漸漸拉伸長開,奔着成年男子的颀長去了,舉手投足間也開始褪去青澀,初具風華,有時候程潛看着自己細瘦的胳膊腿和磨磨蹭蹭的個子,再看看大師兄,心裡多少也會有點羨慕。但這一丁點的欣賞與羨慕不足以讓他容忍嚴争鳴變本加厲的臭美。這貨仿佛感覺自己已經能羞死宋玉、愧煞潘安了,一切反光的東西‐‐下完雨地上的水坑,雪亮的佩劍,他都要借機自照一下,依照其面部表情,程潛認為他照的時候,心裡還一定正在對自己贊歎不已。一個拿着劍當鏡子照的人,再練七八百年、七八千年‐‐他能練就什麼好劍法嗎?程潛對他無話可說,徑自走到一邊翻開了自己上次看了一半的書。感覺門派不能好了。作者有話要說:注:莛與楹,厲與西施,道通為一來自《齊物論》☆、嚴争鳴走出了一段,又想起了什麼,轉了回來,從袖中摸出一包奶糕,态度惡劣地塞給程潛:&ldo;拿走,吃去吧,不長個的小矮子。&rdo;程潛欣然接過來,沒有道謝,隻是随意地擺擺手,示意對方趕快滾。這天,他看完了整本符咒入門,吃飽了點心,突然想去打掃一下經樓的底層。經樓的最底層仿佛是個堆破爛的地方,經年日久沒有人來,時間長了,上面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其他地方的牆上與架子上都刻了防蛀防水的符咒,唯有底層什麼也沒有,蟲蛀的、缺頁的書散落得到處都是,内容也龐雜無狀,有菜譜,有釀酒秘籍,有教人怎麼侍弄花草的,甚至還有一本春宮圖‐‐扉頁上的男人被蟲蛀掉了一半的屁股。程潛大概是被大師兄荼毒久了,無意中見了底層的髒亂後,很是耿耿于懷了一陣子,終于忍不住決定自己挽起袖子收拾一下。這一打掃,程潛就打掃出了一樣意想不到的收獲‐‐他在一個破木頭架子後面,找到了一面寫滿了蠅頭小楷的牆,撣下密布的灰塵,拂去滿目的蛛網,他總算看清了牆上的字迹。題目簡介明了:魔道。程潛吃了一驚,沒想到扶搖派的經樓裡竟有這樣的東西,他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不該偷看,卻在擡腳欲走地時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北冥君。程潛逼着自己眼光不要亂瞟,磨磨蹭蹭地将底層全部打掃了一遍,而後戀戀不舍地上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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