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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管它是什麼。&rdo;約翰輕輕地念了一句埃文從來沒有聽過的咒文，周圍的空氣立刻變了，漂浮起某種沼澤的藻類一樣粘稠的深綠色。&ldo;哇！&rdo;埃文吓了一跳。&ldo;我讓深淵豺的氣息顯形了，綠色的地方就是它留下的臭味，跟着它走。&rdo;約翰眯起眼睛往濃霧最深的地方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問，&ldo;怎麼，我記得這是十六條基礎咒文之一。&rdo;&ldo;不……不，我們沒學過那個。&rdo;埃文說，&ldo;我們現在有探測器，隻要按一下，就能顯示迪腐的相關信息和可能位置分析結果。&rdo;約翰的目光硬生生地從靠窗坐在公共汽車上的女孩身上拔了下來，兩眼放光地問：&ldo;真的麼？它在哪？&rdo;&ldo;我不可能有的好麼，先生？&rdo;隻有他們兩個人能看見的濃霧已經快把他們的車子包圍了，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周圍似乎還有不祥的灰影閃過，埃文的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被吓到要死的結果，就是他奇迹一樣地突然不結巴了，&ldo;實習生不被允許單獨出任務，我沒有權利擁有一個探測器。&rdo;&ldo;哦，真遺憾。&rdo;約翰有點失望，不過随後他安慰說，&ldo;不過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一個探測器，湊合着用。&rdo;&ldo;那需要強大的想象力，先生‐‐不過謝謝你的安慰。&rdo;埃文沉默了一會，聲音顫抖地說，&ldo;我感覺好一點了。&rdo;公車到站了，靠窗的女孩随着人們一起下了車，這一站是某一個公園，埃文把車停在公園的停車場上，正好經過女孩面前，她就像是個提線木偶一樣，毫無知覺地往前走着，眼睛露出死人一樣的空洞。&ldo;她怎麼了？&rdo;埃文小聲問。&ldo;深淵之眼的後遺症。&rdo;約翰坐在車上沒動，眼睜睜地看着女孩從他們的車子旁邊走過去，那水藻一樣近乎黑色的綠霧裡突然冒出了幾絲紅線，好像摩西分海一樣地劈開濃霧，纏上了女孩的手腳，引導着她往公園裡走去。&ldo;那……那……那又是什麼？&rdo;&ldo;深淵豺的餐具。&rdo;約翰頭也不回地回答，&ldo;你可以把它想象成自己的刀叉。&rdo;埃文的喉嚨裡發出一聲詭異的抽氣聲。&ldo;下車，跟上。&rdo;約翰壓低聲音，簡短地下了命令，然後他用帥氣的動作，果決地用力推了一下車門……沒推動。埃文：&ldo;……&rdo;約翰：&ldo;這玩意怎麼推不開？&rdo;埃文認命地拉了一把扳手，幫他打開車門，心裡認定了自己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ldo;哦，對了，等等。&rdo;約翰從後座上拉出一件新買的外套，擰開一瓶礦泉水，用手指沾着，飛快地在上面畫了一個符号。法陣學非常高深，大部分古老的法陣現在都已經失傳，當代法陣學其實隻是講授一些基本的原理和簡單的應用，埃文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約翰靈活的手指，着迷地說：&ldo;我從來沒見過這個法陣。&rdo;&ldo;别擔心，你用不着這個，隻是為了隐藏某種東西，&rdo;約翰說，把畫了法陣的衣服裹在了身上，簡單地說，&ldo;跟上。&rdo;公園的遊客不多，隻有一些散步的老人，上寫生課的學生和偶爾幾對小情侶，裡面除了一部分四季常青的植物還自成林子，其餘看起來都有些蕭條了。臨近十二月，工人們已經開始在路邊擺聖誕樹，女孩熟視無睹地經過他們，一個正在鋸松樹的小夥子對她吹了聲口哨。&ldo;小妞，&rdo;他說，&ldo;我要是你，就不會往湖邊走，水上吹來的風會讓你流鼻涕的！&rdo;女孩充耳不聞，小夥子無趣地聳了聳肩。然而這一天的神經病人顯然不止這一個，過了沒有三分鐘，兩個男人又往這邊走了過來……他們中的一個還緊張得同手同腳了。&ldo;這死基佬一定是深淵豺二&ldo;你攻擊了一個人！&rdo;埃文像看怪物一樣地看着約翰，&ldo;獵人守則第一條，我們不能攻擊普通人！&rdo;&ldo;我沒攻擊他，&rdo;約翰輕松地說，&ldo;隻是開個玩笑，把他的牙都變成了牙谷……牙膏！嗯，這回一定說對了，牙膏味的巧克力，一天以後會變回來的。&rdo;埃文的眼睛睜得快掉出來了。就在約翰以為他要開始背誦獵人守則的時候，埃文不可思議地說：&ldo;這不可能，沒有人能可以把一種東西随随便便地……就、就變成他才剛剛見過的另外一種東西！除非他清楚地知道兩者的物質構成！&rdo;&ldo;得了夥計，&rdo;約翰說，&ldo;我不叫&lso;沒有人&rso;，謝謝。&rdo;&ldo;你怎麼做到的？&rdo;&ldo;想學麼？&rdo;約翰轉過頭，露出一個讓人炫目的燦爛笑容。埃文傻乎乎地點點頭。約翰把帽子往下壓了壓，毫不猶豫地大步往前走去：&ldo;我才不會教你，你會違反獵人守則第一條的。&rdo;埃文：&ldo;……&rdo;小路越走越窄，植物也越來越茂密，而他們周圍的那些濃霧的顔色也越來越接近黑色，仿佛馬上就要黏在人的皮膚上一樣，視野也越來越窄。濃霧深處傳來某種動物粗重的喘息聲，一下一下地敲擊着人的心髒，埃文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他試圖分散一點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偏過頭去觀察他的夥伴約翰。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總會讓人安心一點。為了躲開越來越密集的植物，約翰略微彎着腰，這動作讓他胸腹上的傷很難過，從埃文的角度看，他露出來的下巴和嘴唇又變得異常蒼白，幾乎聽不見他的呼吸聲。&ldo;别看我。&rdo;約翰低低地說，&ldo;注意腳下。&rdo;他不說還好，埃文一低頭，腿就軟了‐‐地上是一條一條血紅的線，和纏在女孩身上的一模一樣，簡直駭人。埃文腿一軟，就直挺挺地照着大馬趴的姿勢摔了下去。&ldo;哦不！&rdo;約翰趕緊伸手去接，這動作太大，傷口導緻了他的手臂僵了一下，加上他的好兄弟埃文同學……實在有一副選美先生一樣健壯身軀，于是結果就是，他們倆一起摔到了地上，那些紅線立刻被驚動了，從四面八方纏過來，劈頭蓋臉地纏在了他們身上。&ldo;太好了，&rdo;約翰幹巴巴地說，&ldo;我第一次經曆這個。&rdo;&ldo;現、現在是怎麼了？&rdo;埃文問。&ldo;我們掉進了深淵豺的餐盤裡‐‐&rdo;約翰說，&ldo;不不不！别暈！至少現在不要！求你了夥計！&rdo;埃文用了吃奶的勁，克制出了自己想兩眼一翻的欲望，喉頭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問：&ldo;那……我們現在怎麼辦？&rdo;&ldo;我不知道，&rdo;約翰聳聳肩，苦中作樂地說，&ldo;我從來沒有過因為一個大馬趴，而滾進過深淵豺的狩獵區裡。&rdo;&ldo;……&rdo;埃文一點也看不出這有什麼值得娛樂的。&ldo;起來，你壓住我的小腿了。&rdo;約翰推了他一把，&ldo;好吧，反正這裡也沒人，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不如我們來打一架。&rdo;他習慣性地伸手往後腰上摸了一把，卻摸了個空，約翰歎了口氣，忘了他的重劍沒能跟來，真不習慣。他于是轉頭問埃文：&ldo;對了，你身上有什麼東西能當武器用麼？&rdo;這個問題實在太尖銳，以至于埃文腳一軟，又趴回到了地上。約翰大笑起來，顯然，他這個惡劣的玩笑成功了。然而下一刻，他的笑音陡然而止，埃文幾乎沒看清是怎麼一回事，就覺得周圍突然被濃重的白霧包圍了，霧氣實在太濃，連近在咫尺的約翰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不清起來，然後一道極亮的光差點刺瞎他的眼睛。埃文拼命睜大眼睛，隻見不遠的湖裡突然沖出一條水箭，像是被什麼引導着一樣，筆直地到了約翰手裡，迅速凝成了一把冰劍，幾乎同時，約翰絲毫不遲疑地一側身，往他的右後方狠狠地揮過去，一聲野獸嘶啞的咆哮在埃文頭頂正上方響起，他驚悚地看見一道灰影從那裡閃過，轉瞬就消失在了濃霧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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