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勒特,”阿不思迅速接口,“那個,我想說……我想問問……”“我為什麼燒了挂毯?”蓋勒特擡起臉,“原因再簡單不過了,那老頭子——雖然他其實沒我老——一覺醒來,他最不中用的兒子和我的未婚妻——單純的口頭協議,相信我——突然私奔了。他氣得暴跳如雷,你真該看看他當時的樣子……可笑至極。我告訴他别找了,我不會和那位公主小姐宣誓結婚。他就拿家譜來威脅我。我讨厭别人的威脅,于是便先下手為強——”“私奔了?”阿不思驚訝,“你的堂兄弟和你的未婚妻?”“口頭協議罷了,她算不上我的未婚妻。我心裡隻有你一個,阿不思。”蓋勒特突兀地告白,“除了你,我誰也不要。要麼不結婚,要麼就和你結婚。老實說,阿不思,我親愛的,我承認我以前有問題……我承認過很多次了。既然梅林沒收回我的命,你也沒宣判我死刑,那我是不會放開你了,除非我死。”福克斯叫了幾聲。“别說那個詞,謝謝。”阿不思說,不自然地扭了扭肩膀,“那位公主她如今在哪裡?”“說來話長。我的那位堂兄,其實連位巫師也算不上,頂多是半個啞炮。伯父失望地放棄了他,視他為恥辱。那些精美的城堡和肥沃的莊園壓根沒他的份。不過這位堂兄很有主見,他在德姆斯特朗勉強呆了幾年,然後去了麻瓜的大學,哲學,我記得,要不然就是文學。機緣巧合,公主小姐最喜歡讀的就是麻瓜的小說。他們一見鐘情,而我當時在頭疼如何體面地退婚。聖誕節前我太絕望了,阿不思,一時頭腦發熱就答應了婚約……你是不是很生氣?”“沒有。”阿不思吃着餅幹,語氣多少有點言不由衷,“我理解你的想法。”“你們英國人這樣說,就是生氣了。”蓋勒特拍拍貓狸子的肚皮,安東尼奧癱在他的腿上,惬意地打着呼,“好在那位公主對我也興緻缺缺——不是天底下每個人都像你那樣愛我,阿不思。”阿不思咕哝,聽起來好像是在否認,“後來……他們就私奔了?”“我贊助了小小的一筆錢。”蓋勒特聳聳肩,卻不小心碰到傷口,頓時呲牙咧嘴。阿不思趕緊上前查看繃帶,誰知腳下一歪,整個人差點砸到蓋勒特身上。“想想你的骨頭,”他皺起眉毛,“蓋勒特——”“我隻想提醒你,别忘了中間。”病患不以為意,“吻我。”吻早晚要來——阿不思端詳着蓋勒特的面孔,近在咫尺,他能清晰地分辨金發青年下巴上的每一根胡茬。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梁和嘴唇……“中間。”他垂下眼睛,“好吧,中間。”嘴唇輕觸,旋即分開。蓋勒特異色的眼睛明亮如五月的陽光,他在期待下一個吻。“今天就到此為止了。”阿不思掙脫開圈在腰間的手臂,“唔,我想,我記不太清步驟……”“你需要多練習,我也需要。”蓋勒特失望地說,“再來一下不行嗎?看在我肩膀的份上。”阿不思猶豫着,用手扶住蓋勒特的肩頭,防止他再弄傷自己,然後下定決心,“那就再來一次吧,今天的最後一次。”蓋勒特的控制欲伴随着身體的恢複逐漸以一種奇妙的方式顯現出來。透過紅茶袅袅的水汽,阿不思看到那個人正抱着手臂,用魔杖在一本厚重的冊子上敲敲打打。“你喜歡哪件?”“這不是摩金夫人的店。”“唔,我覺得她的品位……有待提升。”金色的腦袋得意洋洋地昂着,“她更喜歡肥大的袍子,不是嗎?”“我覺得挺好,免熨洗的布料省卻了很多麻煩。”阿不思查看冊子,發現原來是法國巴黎一家麻瓜店鋪,“你要做麻瓜的衣服嗎?”“是啊,是啊,他們的風衣是最好的,”蓋勒特興緻勃勃,“我非常喜歡這家店一個裁縫的手藝,簡直是魔法……這幾個掐出腰線款式最适合你,深灰色襯你的頭發和眼睛……哦,要是你不喜歡暗色的内襯,可以換其他顔色,但千萬不要紫色,尤其是帶金色花紋的紫色。”說着他眨了眨眼睛,“相信我吧,親愛的。”這聲“親愛的”讓阿不思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咳了幾聲,“不要紫色,當然,我知道麻瓜不太喜歡紫色。灰色……”他假裝認真地觀看冊子上蓋勒特圈定的那幾件風衣,“可現在是夏天。”“襯衣我已經替你選好了,阿伯内西去付過賬了,加急的,大概下周就能送來。”蓋勒特撫摸着他的魔杖,“還有馬甲和西褲。我想你大概也會喜歡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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