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做聲,隻是迅速回到工位,打開訂票網頁,然而要輸入的時候他又忘了自己為什麼打開這個頁面。剛剛、剛剛自己要做什麼?他呼吸逐漸急促,隻覺得自己心髒泵得越來越快,連胸口都疼起來。座機鈴聲同時響起,鑽進方宇欽的耳朵裡,像是炸了無數個雷,他佝着背,反複念叨着:出差、出差、出差……可是出差為什麼要打開這個頁面?恐慌導緻他的手指開始在鍵盤上抖動。“諾,别忘了啊。”諸今盡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面前,粘了一張便條貼在他電腦上,上面标出了時間、地點、航空公司等主要信息,完事兒又從邊門走了回去,嘴裡還念叨着:“找了個什麼助理,要自己推醒他去提醒自己的一剛。”方宇欽心率逐漸下降,他倒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口氣,恢複冷靜。無論他如何堅持服藥,症狀已經時不時出現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工作多久,三年?五年?然而想也沒用,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過好當下的時光而已。“10:42a出現記憶問題,判斷能力下降,引起驚恐症。諸今盡幫助我訂機票。”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話:“諸今盡早晨沖我發火,共計三次。”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包括。他開始有一種對自己生死負責的感覺,也僅在此時此刻,他做起了自己的主宰,在一片混沌的黑暗裡确認了自己作為主體的存在,哪怕記憶已經不再可信,或許也已經不再重要。“有什麼開心的事情?”諸今盡在隔壁扯開嗓子喊,“我今天下午是不是要開會?”開會?方宇欽收起笑容,立刻走去他跟前,露出懵懂無知的表情來。諸今盡真的服了,再次拿出便簽本,逐條記錄:“1點鐘在8号會議室,工作會議;3點半,5号會議室,計劃部會議旁聽。”寫完貼在方宇欽腦門上,“到時候提醒我,記住了沒有?”方宇欽把紙條拿了下來,認真對諸今盡說:“我覺得你對下屬的态度很有問題。”諸今盡眼睛瞪大。“太過粗暴,批評過多,表揚太少,對部門團隊氛圍也有負面影響。還有,我沒有收到任何您的開會郵件通知。”諸今盡靜靜看他放屁。不過,好像是自己忘了。“今天上午您已經吼了我四次了,我想作為哪個員工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交流方式。”他看他繼續放。“我希望您對我道歉。”今天早晨,整個部門第五次聽見新來的諸今裡在辦公室裡辱罵方宇欽,再厚的隔音牆都擋不住。他們彼此竊竊私語,好奇方宇欽的小鞋都穿成這樣了,為什麼還不辭職,真是一個怪人。有人說出真相:方宇欽腦子有問題的,得過抑郁症,和正常人不一樣。辦公室再次發出低低的嗤笑聲。老油條組和小油條組經過一緻讨論,得出結論:不是抑郁症,是精神病,需要關到醫院裡去電一電。玲玲講(同事發現自從她當上了組長之後就越來越愛發言了):“也沒有到這個地步吧,他隻是特立獨行了一點。”“精神病人都特立獨行。”“不對,這不叫特立獨行,到藐視集體,要是人人都這樣,社會不就亂套啦?監獄就是給這些人準備的。”“他也沒做什麼壞事。”玲玲說不過他們,隻能自言自語道,“我倒覺得他挺勇敢的。我反正不敢。”這位準媽媽覺得奇怪,難道大家都同意老油條的話麼?沒有人做出明确的反對,也沒有人同意,他們大多沉默着,如果你要問他們一個看法,他便頭一縮,對你擺擺手,說:“别問我,咱小老百姓一個”。等你走了,他就在背後啐一口,暗自腹诽:這人真他媽是要害我啊!然後轉身,跟他的朋友們念叨些什麼“中庸之道”、“客觀理性”,露出得意之色,好像已經宣布自己才是掌握了真正智慧的高人了。相比之下,方宇欽在玲玲眼裡,到更像個活着的人呢。當天晚上,當經理和方宇欽在六七點鐘前後下班後,有的人明顯心動了,暗地裡使眼色。白天那兩個批判得最響的,帶頭做起小動作:“哎,今晚我丈母娘過生日,你能不能幫我打個卡?”“行,那你明天替我。”員工們鬼鬼祟祟交換工牌,偷偷摸摸逃回家,臨走前還偷偷塞給老油條一包煙:“中華的,瞎嘗嘗。”老油條鼻子裡隻有出氣聲,在工位上扭了兩下,拿文檔把那煙給擋了:“上完廁所就趕緊回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就是個糊弄呗!方宇欽不需要經曆這些,他早下班也不能閑着,夜裡得繼續伺候領導。“啊……”諸今盡強忍住呻吟,咬着嘴唇,“這湯也太好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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